第385章：無根水

  青銅丹爐似乎沒有想象中那麽牢固，在離火的煆燒下，丹爐整體泛紅，緊接著表麵的紋飾就開始融化。


  這一幕讓林一元吃了一驚，趕忙調節火焰溫度，一直往下降，也不知降到了怎樣一個溫度界點，丹爐的融化終於停止了，但是表麵卻已經燒得有點變形，就像是被強酸腐蝕了一般，表麵坑坑窪窪不像個樣子。


  林一元屏息打量丹爐，發現丹爐並沒有破損，這才鬆了一口氣，與此同時他心中不禁苦笑，覺得這一次自己可能有些莽撞了，要是三次煉製都失敗的話，那麽就意味著要重新找草藥。


  想到此處林一元竟有些膽怯，害怕下一秒的失敗會突然降臨，當這種念頭產生的一刹那，林一元又忽覺不妥。


  林一元很清楚這種想法意味著什麽，若是不能把這種念頭扼殺掉，那麽他的心中就會誕生心魔，心魔會像夢魘一樣纏著他，直到把他的自信全部磨滅一空。


  作為一個修煉之人，若是被心魔給掌控了，那麽修煉也就到頭了，境界難以寸進事小，要是走火入魔那可就是大事了。


  想到了這一係列的嚴重後果，林一元的內心頓時就警覺了，使勁晃了晃腦袋，拋開了雜亂的思緒，再次把心思轉移到了離火上。


  剛才經過離火的煆燒，丹爐的溫度已經達到了一個合適的臨界點，此時已經不適合繼續加熱，這就跟炒菜一樣，不能等到鍋裏的油都開始冒濃煙了才把菜放進去，那樣的話，菜一進鍋底下的菜就會瞬間焦黃。


  煉丹其實也是一個道理，要是丹爐的溫度太高的話，草藥放進去之後就會瞬間被點燃，燒成粉末，藥效也會在頃刻間揮發殆盡，這樣就意味著煉製失敗。


  對於一名煉丹師來說，要是在半途失敗還情有可原，可能是一時疏忽，也或許是身體機能跟不上所致，總之會有一個合理的理由來解釋失敗，但一開始就把藥草給毀了，這是低級錯誤，是煉丹界菜鳥才會犯的錯誤。


  很顯然，對於從小就對煉丹術耳濡目染，並親手煉製過丹藥的林一元來說，早已脫離了菜鳥這一行列，所以說，若是開始就失敗，這無疑是一種不可原諒的錯誤。


  定了定神林一元凝神觀察著煉丹爐的溫度變化，看著表麵的炙紅色漸漸消退，他這才抓起身邊一個裝滿藥液的瓶子，這隻瓶子內的藥液很有名堂，名叫開爐水，其作用是為了均衡丹爐內外的溫差。


  開爐水這個詞匯中有一個“水”字，顧名思義，這是一種水，但並非是一般的水，這種水大有來頭，與童子尿齊名，名叫——無根水。


  無根水又稱之為天水、天落水，這種水不難尋找，尋常百姓家中也有收集，就比如下雨時，用木桶接沒有落地的雨水，這就是“無根”的意思，就是沒有沾地的水。


  但無根水並非單指雨水，霜、露、雪都可成為無根水，前提條件是收集的方法要妥當，隻要不沾地就成。


  其中雪水有一講究，一定要是隆冬第一場雪，將其收集存放在家中，做好密封工作，等到夏天的時候，以融化的無根水來泡茶，會提升茶水的味道，還可以醒目治療多種疾病。


  夏天的時候，小孩若是被蚊蟲給叮咬了，用無根水擦拭，會有不可思議的神效，此外無根水還可以解毒，其功效極多，玄門更是將無根水奉為至寶，是煉製丹藥的必備之物。


  此時已經是陽曆六月初，初夏時節，天氣隱隱開始悶熱起來，根本不可能找到無根雪水，活人也不能讓尿給憋死，於是林一元便采集了霜露水。


  清晨的山間最不缺霜露，隻是收集起來比較費力一些，因為霜露有一定的時間性，超過那個點就消失了，所以必須趕早。


  經過連續幾天起早去收集霜露水，功夫不負有心人，終於被林一元采集到了半斤霜露，這些已經足夠他煉丹所需。


  將無根水通過丹爐蓋子上的孔洞投入爐內，隨即就聽見了嗤嗤聲，這是無根水被丹爐熱度蒸發後產生的動靜，林一元很清楚這一點，心中並不擔心，隨即就把第一株草藥丟進了爐內。


  離火慢慢烘烤著丹爐，煉丹房內氣氛安靜到了極點，隻有煉丹爐內的藥草隨著離火的烘烤正不斷發生著變化。


  藥草投入其中，被無根水包裹住了，藥草慢慢開始泛黃，本身的綠色汁液被提煉了出來，這些汁液融進了無根水中，隨著溫度的升高，逐漸散發出了一種淡淡的香味。


  這香味十分的清淡，卻很提神，在嗅到這香味的一刹那，盤膝而坐的林一元睜開眼，取出一隻小玉瓶，將瓶口對準丹爐外壁的一個龍形銅鈕，按下了一側的機關，丹爐內的藥材精華傾瀉而出，流進了小玉瓶內，散發著一縷縷熱氣。


  緊接著林一元拿起另一株提前烘幹了藥草丟了進去，然後繼續加熱·······


  時間就這麽一分一秒的過去，足足忙活了一個多小時，前期進展十分的順利，縈繞在林一元內心的焦灼也漸漸平息下來。


  前期是提煉基礎藥材，這一步林一元做得很到位，等到把所有藥材的精華全部提煉出來以後，林一元清空了丹爐內的殘渣，用無根水洗刷了一遍，然後坐回原位。


  接下來就是真正的煉製了，要做到一氣嗬成才行，節奏感十分緊迫，比較難以掌控，要是一個不慎，就有可能造成前功盡棄的後果，所以在煉製丹藥之前，林一元首先調息了片刻。


  等到丹田內氣息勻淨，林一元這才開始正式煉製，和之前一樣，第一步加熱丹爐，此時就不需要加入無根水了，直接添加藥液就成。


  按照丹方上所記載的步驟，林一元將藥液按照次序逐步添加進丹爐，隨著藥液的增加，林一元也開始一點一點，慢慢增加著離火的火勢。


  這一過程持續了近半日，林一元的精力消耗很大，瞅準了一個空隙，他取了一枚小藥丸扔進了嘴裏，將藥丸含在舌苔下，五穀以及藥材的精華，在融合唾液之後融化的很快。


  這種補充能量的小藥丸與美味不沾邊，反倒有些苦澀，正因如此，附帶了提神的效果。


  一股淡淡的苦味在林一元的舌苔下蔓延開，比苦瓜的味道稍微淡一些，卻比咖啡的味道要濃鬱三分，這抹苦澀介於兩者之間。


  林一元很清楚，苦味隻是暫時的，稍後就會有一縷類似蓮子般淡香的氣息縈繞在鼻孔中。


  這種感覺很玄妙，可是林一元卻因此分了神，就在他咀嚼苦澀的那一刹那，就聽丹爐內發出了一聲異響。


  砰！

  聲音十分的微弱，對於林一元來說卻如喪考批，臉色頓時就綠了，隨即就見丹爐四周的夾縫中冒出了一縷黑灰色的煙霧，散發著焦糊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