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一章 萬古枯
我每走一步都格外的小心,按照我的估計,嬰鯉和大祭司應該都是朝這個方向來的,我無法確定他們的步伐速度,可既然大家是殊途同歸,想必我們這一行人隨時都有可能碰麵。
如果碰上的人是真正的嬰鯉還好,可如果是大祭司和那個不知道自己怎麽死的冒牌貨,這次的事情可就麻煩了。
我緊緊的捂著胸口的地圖,不知道帶著這種東西究竟是福是禍,反正那些道路坐標我已經都背下來了,就算沒有這副圖也一樣。
“程皓,你是不是有什麽事兒瞞著我,我總覺得你高深莫測,而且對這裏並不是一無所知。”年輕醫生看到我一直不說話之後,開始試探起我的底牌,想知道我對這個巫族領地究竟了解多少。
剛才他並不覺得這張地圖有多大作用,現在看到有人爭搶之後才發現這的確是個好東西,所以現在不隻是那些傀儡想要搶,就連這個年輕醫生也想要把地圖放在自己手裏,這樣的話,就算我們在這裏出了什麽事,他也知道該這麽往回走。
“難道你沒事兒瞞著我嗎?大家雖然是合作關係,可依舊保留著自己的護身法寶,這種事兒屢見不鮮,也是人之常情,沒什麽好問的。”
我之所以不說是因為那種異樣的感覺,連我自己都說不清楚,可這個年輕醫生並非如此,他那個背包裏隨時能夠兌出一大堆莫名其妙的液體,可他似乎並沒有解釋的意思,一個有如此之多秘密的人,怎麽好意思要求我坦誠相告?
“程皓,現在可是生死攸關,彼此互相信任,才能活下去。”年輕醫生的聲音開始哆嗦,隨著我們在主路上行進,地上的骨頭越來越多,已經到了讓人毛骨悚然的地步,所以這個醫生幾次求和,希望能夠借助我的武力值給他給予保護。
“你不是要熬湯嗎?現在這裏有這麽多的材料,要不要開開火?”我從地上撿起了一個骷髏頭,直接朝著這個年輕醫生扔了過去,什麽互相信任,真的到了生死攸關的時候,我保證他跑的比我都快。
“你不是不喝嗎,反正我連個胃口都沒有,吃不吃東西都無所謂。”年輕醫生又把那個頭骨扔了過來,言語中逐漸流露出了一股攻擊性,他的確是可以做到不吃東西存活,可惜他的辟穀功力隻集中在器質上,卻不能清除他思想中想要吃東西的欲望。
在他說完這句話之後,他的肚子居然咕嚕咕嚕的響了起來,一個連胃都沒有的人,居然能發出這種響聲,讓我十分警覺的看著他,恨不得能用他的那套手術工具把他給解刨了。
“你別這麽看著我,我做的是精致了一點,可當初女主人根本就沒給我做器官,她說生肌膏珍貴,不能浪費在這些事情上。”
年輕醫生不害怕被人解刨,但是他覺得我的技術不行,很可能會給他帶來麻煩,如果我在亂切一通之後,再讓他自己縫合,那他的盛世美肌可就全都毀了。
“她就不應該把你做成這副模樣,應該把主要部位的髒器也切除了,那樣更省生肌膏。”我幽幽的說了一句,直接瞪了一眼這個年輕醫生的褲子,不過他好像什麽都沒看見一樣直接將頭看向了天空。
我也看了看天空的顏色,我們已經在這個地方待了一整晚,那束朦朦朧朧的光亮承載了我們所有的希望,我們居然在巫族領地活了一個晚上,簡直是人間奇跡。
“天亮了,天終於亮了。”年輕醫生也鬆了一口氣,在我們的視線範圍逐漸擴大的時候,他開始認真打量起周圍的環境,連地上的頭骨看起來都沒那麽恐怖了。
“程皓,女主人好像就在附近。”年輕醫生低下頭,從地上撿起了一個像是絡子一樣的東西,那是嬰鯉經常帶在身上的,這種荒郊野外絕對不可能有一模一樣的東西。
“給我看看。”我看到這串絡子的時候並不覺得這是一件好事,這個深藍色的絡子做工精致,上麵還鑲嵌著一塊淡綠色的玉扣,我知道這件東西是嬰鯉係在衣服上的,它和扣子纏繞在了一起,除非是寬衣解帶,否則的話絕對不可能掉下來。
我仔細的在這條絡子上摸了摸,居然從上麵擦拭出了一絲新鮮的血跡,這絲血跡讓我更加不安,嬰鯉一定是出事了,難怪剛才那個假嬰鯉可以把她模仿的惟妙惟肖,一定是有真人作為樣本。
“你手上為什麽會有血?該不會是女主人真的出事了吧?”年輕醫生也覺得事情不對勁,他慌慌張張的往前走著,恨不得能夠立刻看到嬰鯉的模樣。
“別亂跑,你看看這地上全部都是白骨,可卻沒有一具新鮮的屍體,說明除了我們之外,最近這幾個月都沒有人來過,這些血跡一定與我們的人有關,必須小心探查。”
我叫那個年輕醫生不要破壞了現場的痕跡,這條絡子上的血跡是新鮮的,說不定沿路還有,隻要我們順著這些血跡往前走,一定可以找到嬰鯉。
“我幫你找,我對血液最敏感,就算是再小的血點,我也能發現。”年輕醫生聽說是嬰鯉出事,立刻打起了精神,甘願變成一隻人形警犬,俯身趴在地上一寸寸的尋找著血染痕跡。
“程皓,這裏也有。”在有光線的情況下,想要從一堆白骨中找出一些紅色的痕跡並不困難,年輕醫生很快就找到了好幾處。隻不過這些血跡並不是滴落的,而是擦拭的,好像是有人故意給我們留下的。
“會不會是女主人被俘了,她沿路留下了這些,就是想讓我們去救她。”年輕醫生也看懂了這些血痕的意思,他腳下的步伐越來越快,甚至從地上撿起了幾根大棒骨當做武器,我覺得漂亮的女人簡直是一個男人活下去的動力。
早知如此,我應該一早就告訴這個年輕醫生,我們這次去要救的人就是嬰鯉,說不定我們現在已經到了。
我盡量加快自己前進的速度,爭取在天再次黑下來之前找到嬰鯉,畢竟現在這種情況下趕路,比天黑的時候方便多了。
可這一次,老天似乎並沒有站在我們這邊,我們尋著血跡辨別方向的方法失敗了,在路中央擺著一件繡花錦緞的衣服,上麵血跡遍布,不難看出這件衣服的主人受了重傷。而那些血液的痕跡也在這個地方消失了,讓我們隻能在原地找尋嬰鯉的蹤跡。
“這是女主人的衣服,我記得,她早上就是穿這件衣服走的。”年輕醫生將這件衣服捧在了手裏,覺得自己的女主人凶多吉少。
開始的時候我也被這件衣服震撼了,覺得嬰鯉很可能是被大祭司所害,可隨後我就覺得有些不對勁兒,這件衣服上的血跡的確不少,可這件衣服卻異常的完整,並不像是經曆了某種劇烈的廝殺。
“你先別忙著哭,死的是誰還不一定呢,也許你的女主人隻是被敵人的鮮血弄髒了衣服,才把它脫了下來。”我聽到耳邊嚶嚶的哭聲之後立刻嗬斥了這個年輕醫生,現在嬰鯉生不見人死不見屍,哭的這麽早,萬一哭錯了墳頭怎麽辦?
“可這件衣服是女主人最喜歡的,如果不是遭遇襲擊,她怎麽可能脫下來。”年輕醫生覺得我是在勸慰他,並不是真的相信嬰鯉沒事,他這種擔憂的神情讓我覺得他根本不了解自己的女主人,憑借嬰鯉的能力,她完全可以傲視萬物,一個連生命都不放在眼裏的人,怎麽可能在乎一件衣服。
“我們到前麵去看看,說不定還能撿到一些別的東西。”我和年輕醫生繼續往前走,發現白骨路的寬度開始變得越來越寬闊,這些白骨在我們麵前逐漸堆成了一個扇形,讓我分辨不清路在何方。
我從來沒想到過這裏會有這麽多的骨頭,它們層層疊疊的堆放在一起,白花花的模樣讓人覺得眩暈。
“程皓,這是什麽情況?快點看看地圖,這到底是什麽地方!”年輕醫生叫的聲音都變了,我知道他為什麽害怕,因為在這片白骨路上居然有人建起了一座小宮殿。
這座宮殿並不高,規模大小也和一個普通的吊腳樓差不多,隻不過它完全是用白骨建成吧,屋頂上密密麻麻排列的是大腿骨,門口像是燈籠一樣的裝飾,是人的胸骨和肋骨,甚至它還專門挑出了幾十個骷髏頭,在門口堆砌成台階,隨便踩上一腳就可以感受一回踐踏生死的感覺。
可這個小宮殿卻異常的威嚴,讓我和這個醫生在門口站了半天都不敢靠近半分,在這座宮殿的外麵,我聞到了一種死亡的味道。
這樣壯觀的一座宮殿如果是放在旅遊景區絕對能吸引不少遊客,隻不過在遊戲之中,會和這種奇怪東西待在一起的通常是官底頭目,憑我和這個年輕醫生的能力,想要打贏他實在是太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