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彼岸花開
“你是那隻猴子，我記得你。”童兒伸出小手指著孫悟空。
這時候，三人同時發現，童兒手上的指甲都沒了，手指上還存在著血跡，看起來是新傷。
“你身上全是傷，怎麽忍得了？”小十一現在已經不敢觸碰童兒身上的每一個地方，怕弄疼她。
童兒搖頭說道：“童兒已經感受不到疼痛了，這些年一直是娘親傳音幫我度過了一個個難關。老妖婆見一直弄不死我，就天天換著花樣折磨我，打我，罵我，餓著我，用水淹我，用火燒我，用刀子割我的肉，我已經習慣了。”
猴子看著瘦小的童兒，歎道：“第一次見到這孩子的時候，她還是肉乎乎的，現在這般瘦弱，若不是半人半神之體，估計她早就……”
“往生島被老妖婆設下了陣法，所以你們找不到黑水之淵的位置，我帶你們去。”童兒說著就向著遠處跑去。
一開始三人還沒注意，直到童兒跑起來才看到她的雙腳穿的是貝殼。
“童兒先回來。”小十一呼喚了一聲，童兒便好奇地跑了回來。
童兒跑到小十一身邊，小十一看著劉醒言，說道：“姐夫，把你身上布袋中裝的仙丹拿給我看看，我找一些合適的給童兒服下。”
劉醒言聞言立即將係在身上的布袋遞給小十一，小十一在裏麵翻找了一會兒，找到一瓶仙丹，從中倒出一粒，說道：“童兒畢竟是半人半神之體，不能一下子吃很多仙丹。這粒仙丹仙氣清淡，先給她吃吃試試，看看她能不能承受得了這股仙氣。”
童兒接過仙丹，放在嘴裏咀嚼著咽了下去。她隻覺得腹中升起一股暖流，隨即遍布全身，身體就想要飄起來一樣，飄飄欲仙，特別的舒服。
看著童兒很享受的樣子，三人都鬆了一口氣。
小十一說道：“以後每天都給童兒吃一顆仙丹，不然她太瘦弱了，身體太虛弱。”
劉醒言重新將布袋係在身上，童兒繼續帶路，帶著三人來到了黑水之淵。
清水沐浴在深潭之中，閉著雙眼，竟是沒有感受到幾人的到來。
此時深潭四周爬滿了黑色的魔蠱，還有許許多多的骸骨。蠱蟲爬到骸骨之上，骸骨就變成一灘黑水，腐蝕性驚人。
“老妖婆每到這個時候就會在潭子裏沐浴，她一直想在潭子裏種出彼岸花，她還說我的血就是彼岸花的種子。每次她沐浴之時都感受不到任何身外事，也隻有這個時候我是自由的，能去外麵透透氣。”童兒對三人說著，劉醒言見到殘害自己女兒的妖婦就在麵前，頓時就衝殺過去。
猴子飛過去擋在劉醒言的麵前，說道：“這潭子裏的水有古怪，你不要衝動。”
小十一走過來說道：“黑水之淵的水是由凶鬼惡煞的精氣凝成，裏麵凝聚著由古至今無可數計的凶惡精氣，尤其說是精氣，不如說是邪氣。目前憑你的法力是奈何不了位於黑水中的清水。”
“你們退後，看我將她逼出水潭，到時候這老妖婆是生是死全由你們決定。”
劉醒言和小十一聽了猴子的話，帶著童兒退到後麵，猴子拿出金箍棒，向著潭子用力一砸，震飛了深潭周圍的魔蠱，黑水崩瀉灑了一地，滋滋冒著黑煙，散發著臭氣。
清水頓時驚醒，震驚的看著孫悟空，怒喝一聲，施展法力，揮舞著衣袖，形成一道黑色的水柱，將水柱作為武器。
水柱猶如一條黑色的毒蛇，猙獰旋轉，衝擊過來。
孫悟空一棒砸去，黑水炸裂、飛瀉，在他麵前不堪一擊。
清水驚恐，飛身而起就向外麵逃去，然而她剛飛出深潭，孫悟空就施展定身術將她定在原地。
見老妖婆清水被定住，劉醒言立即跑了過來，伸出手對猴子說道：“把棒子借我，我要打死她！”
劉醒言此時直視著清水的雙眼，眼神宛如餓虎，似是要吃人。
“我這棒子一萬三千五百斤，你確定能拿得動嗎？”猴子忍不住笑道。
劉醒言的手橫在半空，很是尷尬。這時小十一帶著童兒走了過來，來到清水的麵前。
清水全身都被定住，但還可以說話，她的看著小十一、童兒還有劉醒言，分別在三人的身上掃了一眼。
“沒想到你這小白臉竟然能找到這裏，真是出乎我的意料。”清水看著劉醒言，滿臉不屑。
隨後又對著童兒說道：“你個小畜生，今天總算被你找到了機會，終於能報複老娘了，是也不是？！”
劉醒言一拳打在清水的臉上，這一拳用足了力氣，清水的老臉頓時被打腫了，牙齒都掉了兩顆。
“哈哈，你越憤怒，老娘就越高興！打啊，接著打啊！”清水囂張的大喊大叫。
“好，老子現在就打到你死！”劉醒言掄起拳頭將清水一頓暴揍，看得猴子直撓頭，童兒也捂著眼睛不忍直視。
劉醒言猶如惡漢一樣將清水一頓胖揍，清水不斷地大笑，眼珠都打碎了，躺了一臉血，但依然像瘋子一樣大笑不止。
這時小十一拉住了劉醒言的胳膊，搖頭歎道：“打了半天了，你的氣該消了。她雖為妖，但和我一樣本身還是神體，你這麽打是白費力氣，打不死她的，還是歇歇吧。”
劉醒言聽了小十一的話，收起了手。
小十一站在清水麵前，看著清水這一副被打的麵目全非的老臉，顫抖著聲音說道：“你還不知錯嗎，到了現在還執迷不悟。你可知道，當年若不是七姐和九姐在祖父麵前替你苦苦求情，你早就被打入無界地獄了。而現在你非但不感恩，還把童兒折磨的這麽慘，你究竟在想些什麽！”
“她們能替我求情，你當我是三歲小孩子嗎。當年若不是清漣那個賤貨，老天帝那個畜生又怎麽會發現我偷了他的永生咒。”
“永生咒本來就不是善物，九姐她也是怕你一步錯步步錯！算了，想必我的話你也聽不進去。你既然能把童兒折磨成這樣，還用魔蠱殺死了那麽多的無辜凡人，看來你早已經入魔，再也不是當年那個愛說愛笑的八姐了！”
小十一的心都碎了，她之前一直沒說清水的真實身份。此刻猴子和劉醒言聽到她管清水叫八姐，才知道她們是姐妹。
“是魔是神又如何，我被老天帝囚禁在這黑水之淵，那是無數個暗無天日的夜晚，我受盡黑水邪氣的折磨，將我徹底的改變成妖物。我好不容易從黑水之淵逃了出去，卻是見不得陽光，一直藏在地底，餓了的時候隻能吃人！不吃人我就得死，你以為我想嗎？我變成現在這個樣子全都是拜那個老畜生和小賤貨所賜。你現在裝成一副清高的樣子教訓起我來了，換成是你，你會怎麽做？”清水大笑不止，笑聲回蕩著震耳欲聾。
小十一歎息不已，眼神也冷漠了起來：“你永遠都看不到自己的錯，你的一切遭遇都是報應。今日，你便會徹底消失，世上再無清水。”
“我現在能夠重見天日，是父王賜予我一副新的身體，雖然這副身體很老很醜，但也還算是有個人樣。父王是現在的天帝，沒有他的允許，你敢殺我？”原來，清水這般囂張，是因為有天帝給她撐腰。
聽了她的話，猴子和劉醒言都大笑起來。
小十一也冷哼道：“現在的天帝已經成為了喪家之犬，天宮都被後麵的這隻臭猴子砸爛了，你就認命吧。念在往日的姐妹之情，我便給你一個痛快！”
語畢，小十一閉上了眼睛，開始施展法術，自她周圍形成一股噬魂之力，緩緩的向著清水逼去。
“清水不清，談何對錯，是非恩怨，誰善誰惡！”清水聲嘶力竭的厲吼，她心中依然存在著對永生的貪婪，帶著對這世間極其的不舍，逐漸的被噬魂之力吞噬，化為一汪清水，灑向那一潭黑水之中。
親手殺死了清水後，小十一無力的坐在地上。她眼中含著淚水，無助地抱著肩膀，像一個無家可歸的小姑娘，讓人心疼。
劉醒言牽著女兒的手走了過去，來到小十一身邊。
童兒伸出小手替小十一擦拭著眼淚，劉醒言眼神複雜，低聲道：“我不知道清水的身份，不知道她也是你的姐姐，怪我太衝動了。”
“姐夫你不用說了，你也不必自責。清水已經不是曾經的八姐，她執念太深，作惡太多，即便今日我不殺她，將來也不會得到善果。我隻是一時的不適應，她死於我手，也好過喪心病狂的活著。”
小十一哭了一陣子，擦幹眼淚後幾人便離開了。
他們離開不久，黑水之中突然盛開出一朵鮮豔的紅色花朵。
清水的執念化為了彼岸花，她一直信奉彼岸花的傳說，苦苦地尋找著彼岸花開的辦法，卻是沒想過她自己化成了彼岸花。
她是彼岸花，世間唯一生於黑水的彼岸花。
但是這花兒隻是孤獨的在黑水中綻放，不知何時枯萎。而且這花兒不能永生，亦不能滅世，隻是一朵紅得鮮豔、耀眼、孤零零的小花。
於黑水中生，於黑水中死。無人欣賞，也沒人知道關於她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