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倒退的時光
一襲翠綠的水杉衣飄逸的懸掛在瑤華宮的庭院之中，空氣中飄散著淺淺的悠揚的竹笛聲，被翻過半麵的書頁在風中颯颯的發出聲響。燃燒過半的檀香依舊飄落著微微的香氣，一派美好的景象。
誰都不曾想到，就在方才的那一刻，原是懷著身孕的柳常在突然失足從竹樓上跌落了下來，滿地都是嫣紅的血，蔓延著流淌著詭異的氣氛。而皇上隻派了兩名太醫去替柳常在把了脈，賞賜了些東西算是安慰。
宮妃都說皇上無情，還真當是無情。
“娘娘，可是吵醒你了？”拿著毯子的紫月看著剛剛轉醒的瑤妃，想著日後定是要再動作輕緩一些。
微微的打了個哈欠，“方才未睡著，聽說柳常在瘋了？”平淡的聲音，聽不出任何的情緒。
紫月歎息，“是啊，方才奴婢去禦膳房便聽到那些宮女在嚼舌根，說是柳常在剛轉醒就瘋著從床榻上跑了下來，說是要去找兒子。”太醫曾說起過，柳常在肚子裏懷著的是個皇子阿哥，隻可惜就這麽早夭了。
不禁令人唏噓，在這銅牆鐵壁的宮闈之中，冷暖皆隻有自知。
“也是個苦命的女人。”瑤妃側了側身，懶洋洋的享受著陽光，若是她之初的那個孩子未被拿掉，說不準也會有如此的遭遇。突然胃中一陣酸澀，捂著娟帕俯身嘔了一聲。
紫月慌亂的拍了拍瑤妃的後背，有些擔憂的盯著略顯虛弱的娘娘，自從得知死胎一事後娘娘的身子突然就虛弱了下來，李太醫也隻說是心病，可心藥她做奴婢的也不敢問究竟是什麽。
像是想起什麽一樣，紫月訝然的看向瑤妃，“娘娘莫不是有身孕了？”
“近來隻是有些胃不舒服，李太醫早先就已經診斷過了，怎麽都不記在心上。”瑤妃失笑，對於紫月這一驚一乍的行為她早就已經習慣了不少，但孩子的事情她向來都是小心翼翼的，再說，這些日子裏那慕容雨澤雖常來瑤華宮，兩人卻也沒有行過周公之理。
悻悻的低了低頭，“奴婢忘了麽。”
踏進宮門的冷紫荷正巧看到微低著頭的紫月，像是受盡了什麽委屈那般，朗聲笑道，“紫月，你可是又被你家主子給欺負了？”
循著聲音的來源，紫月驚喜的喚了聲冷姑娘。
瑤妃起身拉了拉冷紫荷的手掌，她們也是有許多時日未有見到了，自從慕容雨澤給了冷紫荷可自由出入宮門的令牌之後也未有見她常來這邊。
“姐姐，今個兒怎麽得空來瞧妹妹了？”瑤妃伸手將方才的那抹娟帕輕柔的扔到了茶桌上，因是要躲著靈妃，她這幾日都沒出過瑤華宮。
一來是擔心靈妃又要想著法子整她，再來則是擔憂被靈妃栽贓嫁禍，借她之後弄掉柳常在肚中的胎兒。這一次，看來是靈妃已經耐不住性子才動了手。
冷紫荷就著紫月端過來的椅子坐了下去，“妹妹這說的什麽話，這皇宮中怎麽好隨便出入的，就算皇上賞賜了令牌也不能說來就來的。保不準又要有流言四起了。”
“還是姐姐想的周到，是妹妹唐突。”瑤妃自知輕重，便也不再往下說，外眷進宮原本就多了些非議。
想來無事，冷紫荷便提議出去走走，瑤妃遲疑再三卻還是跟著出了去。總是窩在瑤華宮中確實會憋壞的，想著總不會那麽巧總是遇見靈妃與晴妃的，至於那肖婉妃她倒是沒放在心上，也僅然當作是會撒嬌的小妹妹。至於肖婉妃是否真有心機，她還是不在意的，後宮中有哪個女子是沒有心機的。
畢竟過了年，肖婉妃才到十七歲的生辰。想來也無聊，這過年已經在立春之後了，雖說積雪都融化的差不多，但還是極冷的。
兩人慢悠悠的在禦花園中晃著，那些原本在春意襲來之時冒出的花骨朵被突如其來的一場寒風給吹落了不少。可畢竟是皇宮之中，四季的花兒都不少，早春的那些花早就已經迎風搖曳了。
冷紫荷微微的縮了一下，“方才在妹妹宮中可是看到了新晉的水杉長裙，這春日還未真的來呢妹妹就準備好衣裳了。”
“宮中都會早一些定製的，姐姐過年都不來看妹妹，讓妹妹怪想念的。”說起這新年，卻是瑤妃與紫月兩個人一起過的，宮中氣勢磅礴的晚宴上來來去去的也不過是那些歌舞，她都沒有留意，趁著空隙便早早的溜了出來。
“這宮中的晚宴禮數複雜，爹爹擔心我記不得便不讓我來了。”冷紫荷的神色稍稍的暗淡了下來，其實主要還是因為她得知慕容沉樂不會出現在皇宮之中。
她已經有數月都沒有見過那慕容沉樂了，借口去拜訪得到的也都是王爺出遠門要過些時日踩能回來。而這樣的一趟遠門，竟然是挨到了過年之後。
這次她進宮，主要還是想依著瑤妃說不準還會遇見那慕容沉樂。
“這宮中的年夜，規矩多了，也就沒意思得很。”瑤妃隨手摘了一顆花骨朵，放在鼻尖輕輕的嗅了起來。
“要是妹妹老說這樣的話，皇上還不著急的以為妹妹不想呆在宮中了。”
冷紫荷半是調笑的話聽在瑤妃的心中卻是泛起了陣陣漣漪，是啊，她其實也挺想出去的。後宮太冷漠，她怕呆不下去。
四下望了一圈的冷紫荷並未找見有慕容沉樂的身影，雖說是意料之中可得知結果依舊是一派傷心。她以為像樂親王那樣聰明的人，會一眼就明白她的心意，可兜兜轉轉那麽些時日，她終究是進不了他的心。
一聲歎息“妹妹還真想出去瞧瞧。”
雖說之前出去過一次，可她都未仔細瞧過這羅曼國究竟是怎樣的一派景象。深處後宮久了，她的心居然也變得愚鈍了起來。而那些從慕容沉樂口中聽說的山川秀麗，她都隻能在午夜夢回的時候刻畫那壯麗的景觀。
兩人連著走了大半圈，瑤妃借著腿酸便不顧及的坐到了位於禦花園的石凳上頭，冷紫荷便也跟了上去。
“妹妹知不知道，元宵的時候樂親王會不會到皇宮之中。”冷紫荷略帶猶豫的問了一聲。
瑤妃失笑，“怎麽，姐姐看上那樂親王了？”
“不要胡說，上回來宮中看你，都是樂親王幫的忙，還沒謝謝人家呢。”冷紫荷找了個最合理的借口，再說也卻是沒有謝過人家。
原先為了避嫌，瑤妃特特的將有關慕容沉樂的事情與自己隔絕了開來，也是因為少了這個人，慕容雨澤對她的態度才稍稍的好了起來。不過這樣維係起來的關係畢竟顯得脆弱，相互不提並不代表彼此之間的關係不存在威脅。
看到瑤妃的沉穩，紫月輕聲說道，“前幾日奴婢聽太後宮中的宮女說起，太後特意命了樂王爺前來參加元宵燈會，說是要給王爺選妃。”
冷紫荷聽後麵色不覺的好了起來，這說明她又有機會見到那樂親王了，多少有些開心。
向來木訥的瑤妃看到冷紫荷此番的表情，心中便也知道了一二，這個姐姐看來是真的對慕容沉樂動了心。也是，整個羅曼國之中除了慕容雨澤那個變態就是慕容沉樂了，才貌雙全。
瑤妃眯著眼睛看向冷紫荷，“日後可要喊姐姐嫂子了。”
“別亂說。”冷紫荷扭捏的坐在石凳上，心中卻是十分的歡欣。
尤其最近宮中也沒了瑤妃與慕容沉樂之間的流言蜚語，心中更是篤定她與樂王爺之間的關係也許會在元宵晚宴上有個什麽突破性的轉折。像爹爹說的那樣，冷家雖然不是什麽權臣貴族，但在羅曼國也應找一個門當戶對的。
想著想著，冷紫荷便捂著嘴偷笑了起來。
“姐姐就不避諱妹妹在場？”瑤妃伸手捏了捏冷紫荷的手掌，說來也替她高興，卻不知那慕容沉樂是否能夠接受冷紫荷。
“哪有什麽避諱不避諱的。”冷紫荷的這番話說得愈發輕，有些心虛的拉住了瑤妃的手掌，“妹妹怎麽老是拿姐姐開涮的。”
由於在禦花園中並未碰見其他嬪妃，兩人便也肆無忌憚的暢聊了許久。
天色漸晚的時候，冷紫荷吞吞吐吐的看向瑤妃，“皇上疼愛你我是知道的，可這後宮寂寞，你要努力生個孩子。就算不為穩固自己的地位，也可消磨這漫漫長夜不是。”
臉色略沉，“姐姐也看到那些懷孕的宮妃都是個什麽下場，再說，我不希望自己日後的孩子成為他人的工具，也不想他自幼便缺失父愛。”瑤妃悵然說出心中顧及，畢竟她心中一直對慕容雨澤做過的一些事情耿耿於懷。
“妹妹已是在這後宮之中了，無法改變的。姐姐也隻是說說自個兒心中所想的。”
“知道。”
宮燈隨著她們談話聲漸漸的點亮在後宮的每個角落中，瑤妃送冷紫荷上了馬車，自己便慢悠悠的與紫月走回了瑤華宮。
不曾想，慕容雨澤早早的就已經坐在瑤華宮的前殿之中一派悠然的等著她的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