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十五章香梅
宮中這幾日的談資都是關於香梅成為常在的事情,多少都帶著些諷刺的意味,就連伺候在香梅身邊的貼身宮女對她也有幾分嫌隙。畢竟在宮門之中的規矩森嚴,卻是會讓一個上不了台麵的禦膳房宮女成為後宮的嬪妃,誰都不會信服。
香梅的寢宮隻是一個側宮,尋常也無人來往。肖婉妃這麽安排的時候就已經注定了她會在瞬間失寵,不過就是後宮中可有可無的人。
她捏著手中的茶杯望了望緊閉的宮門,有些黯然的地身看了看自己身上的穿著,錦衣玉袍可終究不是自己想要的這些東西。她要的是揚眉吐氣,而不是周邊的冷嘲熱諷,好歹她曾經也是秀女出身。
邊上的貼身宮女玲瓏,原先是在太後宮中服侍的宮女,被調到香梅的寢宮之中多少有些不樂意。看著地上的磚塊,連太後那邊的一片樹葉都比不上,還哪來的氣派。處處都顯得窮酸相,還有就是皇上從未到過這裏。
玲瓏不滿的看著地麵,香梅同她說的話她都沒有仔細的聽清楚。回神的時候發現香梅已經將手中的茶杯摔到了地上,她有些怏怏的低了低身,撿碎片的時候低低嘟囔了一聲,“還隻是個常在脾氣就那麽大了,連太後都沒有過。”
耳尖的香梅自然是聽到了玲瓏的那聲嘀咕聲,可以這麽認為,玲瓏就是故意將這句話說給香梅聽的。看似不溫不火,卻是帶了許多諷刺的意味。
坐在椅子上的香梅微微的捏緊了一下自己的手掌,她有些困乏的眯了眯自己的眼睛,抬眉的玲瓏不經意發現那眼神之中竟然有淩冽的殺意。玲瓏打了個哆嗦,接著安安靜靜的撿著地上茶杯的碎片。
“本宮想吃桂花糕了。”香梅用單薄的語氣說著,不參雜任何的情感。
玲瓏微微的愣了一下,“現在方才過了三月,哪來的桂花。宮中的這些都是給妃位的娘娘以及太後的,若娘娘想要吃,那要等到八九月的季節了。”
一番話說得行雲流水,絲毫沒有給香梅麵子,明裏暗裏都在諷刺她的階位低,連普通的桂花糕都吃不上。
香梅起身走到門口,低低的說了聲,“皇上前幾日賞賜了一匹錦帛的料子,甭那個瞧著喜歡,你去將那些布料都洗了。本宮不想麻煩浣洗局那邊的宮女,免得被她們說本宮位分低,連這些東西都要她們去洗。”
蹲在地上的玲瓏隔了許久才反應過來香梅說得話是什麽意思,捏著茶杯碎片的手指略略的緊了一些,差點就割破了手指。她不過就是說自己連浣洗局的宮女都比不上,連同著降低了她的身份。
雖然說玲瓏恨得牙癢癢,但是她並未反駁香梅的話。她也隻是一宮的宮女,若是當真起身反駁了,到時候就會背了個不敬主子的黑鍋,到哪裏都說不清了。
香梅見身後無人說話,便露出了陰狠的麵容。
這個後宮之中,靈妃容不得她,連宮女都變得法子看她笑話。有朝一日,她香梅會一個個報複過去,絕對不會手軟!
玲瓏略帶委屈的去了浣洗局,原本打算將那批錦帛細細的洗一番。誰讓她隻是個宮女,就算香梅再怎麽不濟,都還是她的主子。
她憤憤地將手中的錦帛拆了下來,抬眉的時候卻看到站在邊上的晴妃半眸微笑的看著她,像是能夠看穿她的心事那般。
後宮之中的娘娘,她也算是有了解的,這個晴妃絕對不會無緣無故來這種下人才來的地方。當她環顧四周的時候卻發現,周邊的宮女早就沒有了人影。
那廂的晴妃微微的往前走了一步,可看到地上的水漬之後她又大步的往後退了一下,今個兒來這邊主要是為了能夠了解香梅的一些情況。雖說她不屑後宮的這些常在,可香梅卻是例外。饒是有哪個宮女在禦膳房當差,能夠同皇上親近的。
晴妃微微的動了動自己的唇齒,“本宮隻是想知道,香梅是否有越軌的事情發生。”
“回娘娘的話,常在近來都在自己的宮中。”玲瓏不著痕跡的甩了甩手上沾染著的水珠。
“肖婉妃也當真不會安排人,將太後身邊的宮女調去伺候一個常在。”晴妃不滿的哼哧了一聲,卻得到了玲瓏絕大部分的好感。
晴妃繼而又說,“饒是你願不願意回到太後的宮中?”
看著晴妃臉上的笑意,玲瓏不自覺的點了點頭,她可不要呆在這種窮酸的地方。就算香梅再有能耐,也不可能成為當今的皇後,沒權沒勢沒恩寵的人在後宮中是很難生存的。
晴妃很滿意的轉了個身,她就是喜歡如此聰明的女子。不
而在同一方天空之下的瑤妃則是很不情願的看著紫月將邊上精致的糕點一份份的放入糕點盒子當中,再行雲流水似的將東西收拾好。
說實在的,她一點都不覺得去禦書房給慕容雨澤送點心是什麽光榮的差事,不過就是來去一趟,說不準還會碰上那個人心情不好。再說,身為皇上的慕容雨澤難道就沒有別的人送糕點了?那禦膳房難不成就是擺著好玩的?
看著自家主子憤懣的表情,紫月饒是無奈的將錦盒的蓋子蓋了上去,自家的這個主子怎麽老是做一些令人不懂的事情。
“娘娘,您這邊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紫月低低的說了聲。
“隻是有些困乏了。”瑤妃起身,懶懶的伸了伸自己的胳膊。
也不知是慕容雨澤那根經不對,非要吃瑤華宮做的糕點。為了糊弄他,瑤妃便讓紫月去隨便做了一點。本想著隨便派個人去算了,可那小量子傳話非要瑤妃本人去才肯罷休,所以就更加加深了她心中的怨恨。
起身的時候她稍稍的有些暈眩,握著椅背的手指泛著慘白的關節。
紫月擔憂得扶了下自家的主子,“娘娘,您身子不適嗎?”
“沒有的事。”甩開紫月的手,瑤妃定了定自己的身形。
她這幾日都會有突然暈眩的時候,最可怕的那次是她的眼前突然一片漆黑,像是失明了那般。可是她不想讓紫月有所擔心,便沒有說出來。私下裏,她請李太醫診治過,卻沒有發現什麽不對勁的地方,所以也沒多少的在意。
隻是,這樣的情況最近變得越來越頻繁。
紫月拎著錦盒,但眼神一直都逗留在瑤妃的身上,擔心自家的主子身子不適。
從瑤華宮去往禦書房的路有些距離,為了胎兒著想,瑤妃很是難得的在宮中坐起了軟椅。她不喜歡軟椅的最重要原因是因為這樣看起來會有很濃重的階級地位之分,總之在心中有些怪怪的。
她接受宮中的有些禮儀,但並不接受這種高低位分之別。
到與書房的時候瑤妃差點睡著了,她有些迷糊的肉了肉自己的眼睛,遙遙的就已經看到了小量子的身影。
由紫月攙著從軟椅上走了下來,有些不解的看著麵前的小量子。
“皇上要吃的東西,隨便差遣個宮女送來不就可以了。”瑤妃不滿的瞪了一眼小量子,毀了她的美容覺。
小量子無奈的笑了下,“皇上說的話就是旨意,奴才奉旨同娘娘說了,也別怪奴才打擾了娘娘的歇息時間。”
“就數你最會說話。”瑤妃低低的笑了笑,便往禦書房裏頭走了進去。
也不知是為何,一走進禦書房,瑤妃就感到淺淺的暖流流淌在自己的心底。手指尖原本的冰冷也早已消失殆盡,她有些晃晃然的聽到從裏頭傳來的爭執聲,聽不太清晰,但可以肯定的是其中的一個人正是慕容雨澤。
她有些躑躅的看了小量子一眼,示意他去瞧個究竟。
小量子便風風火火的跑了進去,差點撞上了走出來的宮女。
瑤妃在原地站了一會兒,轉身的時候看到肖婉妃拎著一個精致的錦盒走到了她的身邊,幾日不見,肖婉妃竟是清瘦了許多。
想來也是為了她哥哥被削職的這件事情。
“原來姐姐也到了。”肖婉妃有些怏怏的笑了笑,很快就平淡下了自己的臉色。
“剛剛才到。”瑤妃應了一聲,眼睛便往緊閉的門口看了眼。小量子的辦事效率未免也太差了,進去了那麽久竟然還都沒個聲音。
本無意說話的兩個人就那樣安靜的站著,隔了不多久,小量子就從禦書房走了出來。他看著肖婉妃有些躑躅,但還是衝著瑤妃做了個請的手勢,“皇上請娘娘進去。”
隨後小量子便轉向了肖婉妃,還沒開口說話,就聽到肖婉妃帶著委屈的神色說,“皇上是不是又不想見到本宮?”
“娘娘,家國大事奴才不懂。可奴才知道,皇上在這件事上是偏袒著娘娘的。”小量子說話的時候聲音微微的壓了壓,他收了肖婉妃不少好處,自然對此事要上點心,多觀察皇上的表情動作。
肖婉妃眨了眨眼睛,“可皇上都要將鎮國大將軍的名號駁去。”
“娘娘,恕奴才直言,或許駁了鎮國大將軍的頭號對肖將軍來說興許是意見好事。”小量子謹慎地往邊上看了一眼,隨後便自然的直了直自己的身子。
軍國大事他一點都不會講起,否則會引火上身,但一些旁的事情他會稍稍的透露一點,好讓肖婉妃知道。
小量子的這番話落在肖婉妃的心中像是一顆定心丸,她便將手中的錦盒放到了小量子的手中,“那本宮就要謝謝公公提點了,這糕點還勞煩公公送給皇上。”
不著痕跡的,肖婉妃將貼在手心中的金葉子塞到了小量子的手中。
知道自己的哥哥沒事,她整個人都輕鬆了不少,而她接下來要做的就是好好的處理這幾日前來找她麻煩的宮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