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九章銅鈴曲
接連好幾天司徒倩瑤都是在紫荷宮當中住著,為的就是平複冷紫荷不安定的情緒。而慕容雨澤在這件事情上也算是默許了,隻是他每次都會先到瑤華宮中坐一會兒,像是已經養成了這麽一個良好的習慣,隨後便回到自己的乾清宮。
這樣的日子過得很快,眼瞧著冷紫荷的心情也變得好了起來,兩個人依舊像是原先在宮外的時候變得十分友好了起來。一有事情,冷紫荷就會將心中的事情同司徒倩瑤講,時不時的就會準備一些好看的話本子。
在夏季真正到來的時候,宮中又是迎上了一件不大不小的事情,那就便是靈妃的生辰。廖若是尋常的嬪妃生辰大抵上也隻是在自個兒的宮中過過,可靈妃畢竟是南宮太尉唯一的女兒,故而每年到了她生辰的時候宮中都會大操大辦。
司徒倩瑤拿捏著單子稍稍的看了一眼,隨後就交給了身後的紫月,有些不滿的說道,“既然是靈妃的生辰,那就將皇上之前賞賜的禮物中選一樣給送了過去。記著,要用錦盒裝起來,免得又說我瑤華宮失了宮中的禮儀。”
端拿著單子的紫月有些尷尬的看了眼自家的娘娘,皇上賞賜的東西多了去,總不能夠隨便的就抽選了一樣吧。
看出紫月稍稍的遲疑,司徒倩瑤便微微的皺了皺眉,“就那顆東海夜明珠好了,那些東西在瑤華宮中堆著妨礙觀瞻。”
這是紫月進宮以來頭一回聽說價值連千城的夜明珠竟然當做有礙觀瞻的東西,實在是很少見到的,不過自家的娘娘在宮中獨樹一幟也是很少的見的。於是紫月就便默默的回到了瑤華宮當中準備起了給靈妃生辰的禮物。
而此刻的冷紫荷卻有些尷尬的瞧了一眼落坐在對麵的司徒倩瑤,隨後有些無聊的將手中的單子放到邊上,“我都不知道鬆些什麽玩意兒,貴重的又沒有,若是送了尋常的物件去,恐怕又要落人口實。”
“姐姐擔心這個做什麽,前幾日皇上不是賞賜了一些藥材給姐姐麽,從中選一些送過去就便好了。”司徒倩瑤很是了然的看了一眼冷紫荷,隨手就將話本子的頁數翻了過去。
裏頭的場景她大抵上都已經知道了,可是尋思著實在無聊得緊就便看了起來,打發這個漫長的時間歲月還真真是需要定力的。
“那些藥材?怎可送去了靈妃那邊當做是生辰的禮物?”冷紫荷有些不可認同的說道,再說了那些東西看著也不是什麽值錢的玩意兒,送出去了還不遭人笑話了去。
但此刻的司徒倩瑤卻是低低的笑了起來,“姐姐切莫擔心這是無用的東西,那些藥材都是世上珍貴的玩意兒,連太後那邊都是沒有的。越是瞧著似鬆平常的物件,那就是越有名貴的東西在裏頭。”
冷紫荷有些詫異的看了眼坐在邊上的司徒倩瑤,隨後才微微的歎了口氣,“我倒是以為什麽尋常的東西還要用作賞賜的,香凝就便是去準備一些送到靈妃娘娘那處去。”
香凝令了意思便早早的就退了出去。
兩姐妹談笑了一番,一直聊到晚膳時分,用完膳又飲了前幾日慕容雨澤方方賞賜的極品毛峰才算是作數。因為今個慕容雨澤下了死命令是要司徒倩瑤回自己的瑤華宮中住宿,故而在宮燈全部照亮的時候她才怏怏地伸了個懶腰。
司徒倩瑤從紫荷宮出來的時候天色已經全部都暗了下來,小環以為自家的主子是要回宮了,哪隻在快到宮門的時候突然就停住了腳步,重新又走了回去,不過這次去的卻是紫荷宮的前殿。
待到了宮門外恰巧看到香凝正領著幾個小太監在那兒掛燈籠,遠遠的看到司徒倩瑤的身影時,匆忙的迎了上來,“娘娘您來了,方才我家小姐還念叨娘娘將隨身攜帶的銅鈴落在了紫荷宮呢。奴婢這就給您通報了去。”
香凝進去沒多久就出來請了司徒倩瑤進去,司徒倩瑤將小環留下來打賞那些個太監,目的就是為了讓他們能夠對冷紫荷稍稍的衷心一些,而她自己則是先走了進去。看到冷紫荷的時候,她正端坐在梳妝台前任由宮女將她頭上戴著的那些金步搖給拿下來,一隻米珠雙喜字步搖分幾層從旗頭斜斜垂下。
那是金步搖她早先的時候是有看到過的,尋常的女子戴著還沒有冷紫荷戴著那樣有感覺。有時候女子的頭飾都是有魂魄的,遇見了好的主子就會散發出專有的好看的光芒,這就是為什麽她喜歡冷紫荷這邊頭飾的原因。
冷紫荷滿意的瞧著鏡中素顏的自己,揮手就讓宮女們退了下去,她心情甚好的拉著司徒倩瑤同榻而坐,“妹妹可是專程來拿這個鑲著金玉的銅鈴的?”
話落的時候,冷紫荷就衝著她稍稍的揚了揚手中脆響的銅鈴。那玩意兒她隻是遠遠的觀望過,卻沒有像這次那般仔細的端拿著研究,果真是出入皇家的東西,看著都是極好的。莫不是尋常的嬪妃娘娘,都沒有資格佩戴這個玩意兒。
瞧著那銅鈴的樣子,司徒倩瑤就便低低的笑了起來,“姐姐還真是懂妹妹的心呢。”
說話的時候司徒倩瑤就已經從冷紫荷的手中拿過了那銅鈴,饒是如同珍寶那般的扣回到了自己的衣衫上。這是慕容雨澤千萬交代要放在身上的,久而久之就成了她的一個習慣,要改都已經是很晚的了。
冷紫荷稍稍的變換了一個舒適的位置,後來才緩緩的說道,“你的心我便是懂得的,可外人能夠懂多少就很難言說了。好了,早早的回去吧,皇上指不定還在瑤華宮當中等著你呢。”
“姐姐當真是不介意的?”司徒倩瑤鼓了鼓自己的勇氣才說出了這句話,其實她早先的時候就已經想問了,可憋在心中久了就沒有說話的勇氣了。
“若是說寵愛之類的,我便是真的沒多少在意。”冷紫荷衝著司徒倩瑤淺淺的笑了笑,接著才緩緩的往下說著,“我心中記掛著一個人,皇上有再多的寵愛也填補不了我心中的空白。這一些,妹妹可是懂的?”
“姐姐,倒是委屈了你。”司徒倩瑤傾身將冷紫荷懷抱在了自己的懷中,像是小孩子那般的蹭著她身上的溫暖。
有時候,女子一句最為尋常的話卻能夠引起他人莫大的心疼。
臨走的時候,司徒倩瑤還不舍的抱著冷紫荷,莫不是因為紫月前來催了,恐怕她是要在紫荷宮當中住了下來。
再次出紫荷宮的時候,那幾個太監就已經將宮燈給掛好了。遠遠的瞧著也很是好看的,這讓司徒倩瑤有刹那的晃神。
她是知道的,在冷紫荷的心中潛藏了慕容沉樂許久。可是隻有在方才的那一刻她才有感覺到,原來那一份淺淺的喜歡已經升華成為了濃濃的愛意,可是身在這個偌大的皇宮之中,就算對其他人有愛,可那一份心卻是要像死了一樣的藏起來。
微微的有些心疼。
伺候在邊上的紫月有些小心翼翼的看了眼自家的主子,也不知道自家主子同荷妃娘娘說了些什麽,竟然臉色是那麽的差。若是被皇上瞧見了,指不定又要惹出些什麽事情來,於是乎紫月便悄悄地往司徒倩瑤的身邊靠了靠。
“娘娘可是有心情不好?”紫月輕輕的問了一聲,可眼神中竟是篤定的神色。
這讓司徒倩瑤無奈的笑了笑,這紫月有時候還當真是聰明的,可怎麽就聰明在不該聰明的地方呢,稍稍的有些頭疼。
“也不過是想到了一些事情。”司徒倩瑤隨口的應了一聲,轉而問道,“皇上可是在瑤華宮等了許久?”
“也不是有很久的時間,反正皇上又是拿捏著奏章過來的。”紫月很是篤定的說道。
一提及奏章,司徒倩瑤的神色就又黯淡了下來。
後宮不可幹政的事情早就已經流傳了好幾百年,可慕容雨澤卻每次都會將前朝的奏章拿到她的瑤華宮當中。偏偏每次都會拿著許多過來,看就看吧,有時候還會同她說一些關於朝中的事情,害得她聽也不是、不聽也不是。
司徒倩瑤搖晃著身上的銅鈴早早的就到了瑤華宮麵前,腳還未踏進去就已經看到了慕容雨澤走出來的身影。她微微的皺了皺眉,終於知道身上佩戴著的銅鈴究竟是有個什麽意思。
“外頭風大,皇上怎麽就出來了?”她很是親厚的走了上去,將慕容雨澤的胳膊挽在了手中。
“朕隻是出來瞧瞧你是不是被風給吹走了。”慕容雨澤依舊冷沉的說道。
司徒倩瑤微微地抽了抽自己的嘴角,接著就便嘻嘻的笑了起來,“皇上的這個玩笑可是一點都不好笑的呢。”
“朕以為,朕說的不是玩笑。”慕容雨澤稍稍的轉過頭看向司徒倩瑤的方向。
“那就是皇上的冷笑話一點都不好笑。”
“何為冷笑話?”慕容雨澤很是好學的問了一聲,這可難壞了司徒倩瑤。
她隻好胡編亂鄒的說了聲,“就是被冷藏起來的笑話,笑話熱的才好笑麽。”
兩人說話的聲音漸漸的被淹沒在黑暗當中,漸漸的被時間的洪荒所給帶走。而這樣溫暖的場景留在司徒倩瑤的腦海當中存了很久很久,久到某一天,她很想親手將這樣溫和的記憶用刀子給一段段的隔斷。
往事沉浮當中,最痛的就是最為幸福的那一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