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九章 窺探天機
夜淨離雙腿盤膝,坐在一個陣法的正中,在每個陣眼之上,都有一道用朱砂畫著繁複法紋的黃色符咒,那些符咒時而懸浮飄起,時而重新定在陣眼上,顯得格外神秘詭異。
一身素色長袍的夜淨離,手指指尖相對,雙手端放於丹田方位,出塵似仙一樣的姿容氣質,加以他那無欲無求的泰然神情,若是被人瞧見,隻怕準保會誤以為自己是闖入了哪位仙人修煉的地方。
伴著天邊傳來的陣陣雷聲,夜淨離的臉色越發蒼白,忽的從嘴裏噴出了一口血,那些血跡落在了陣法上,緊接著閃爍了幾下,便一一消失於無形當中。
夜淨離凝望著地上那些消失的血跡,兩彎斜入鬢間的眉毛,難得微微緊蹙,“為何會是這樣……”
耳邊的道道響雷,令夜淨離再度深吸了一口氣,“唉……既然天意難為,那我隻好逆天而行了,但願上天能念在我乃善意,對我少些懲處吧。”
夜淨離的聲音裏透著幾分幹澀嘶啞,卻久久回蕩在密室中無法消散。
這一夜,注定是個不平靜的夜晚。
翌日
下了一夜的大雨才剛剛在清晨時停下,還沒待黎傾琰用過早膳,便接到了夜淨離派人傳來的手信。
黎傾琰看後也是存生疑慮, 在信紙上的內容不是別的,而是告訴黎傾琰一日之後,前來神諭監密室後山的梅峰相見,還讓黎傾琰在今日什麽都不要做。
以前黎傾琰去見夜淨離,都不會提前告知,因為夜淨離自會算出黎傾何時適到訪,而今夜淨離派人傳來書信,還特意約在一日後梅峰相見,並且讓自己先不要做任何事,這令黎傾琰倍感奇怪。
難道夜淨離已是猜到了,他要對冥燼下手不成?以夜淨離的本事,算出來這一點倒也不奇怪,可是他為何要阻止自己?
黎傾琰壓下心中的疑慮,在楚琉光未察覺之前,以內力將信震為粉末,隨著屋外的春風四下飄散。
楚琉光也沒有起了疑心,隻是黎傾琰最近早出晚歸的,實在是讓她相當不滿。
好男兒應以功業為先,這話說的是沒錯,但隻要黎傾琰別再給她招惹出什麽爛桃花來,她也是隨著他的心意的。反正藏嬌樓如今的事情,已經讓楚琉光忙的不可開交了,沒有黎傾琰在自己身邊膩歪著,她也能分出心來去打理藏嬌樓中的事。
黎皇對藏嬌樓的期許很大,藏嬌樓必須不斷擴大規模勢力,將新招收進來的成員,盡快由專人帶著她們培訓曆練,並在最短的時間內,掌握作為一名密保探子的基本素養。
有了新鮮血液的注入,藏嬌樓就會從過去的情報組織,逐漸轉變為朝廷的傳聲筒,代替朝廷慢慢左右著民間百姓的思想,以及引導輿論的風向標。
一日之期已到,黎傾琰一早便動身去了神諭監密室後山的梅峰,同夜淨離相會。
黎傾琰從神諭監穿過後山山下,運轉著內力足間一點,便輕鬆地在幾個起落後,落在了梅峰的山巔上。
左不過片刻之餘,黎傾琰就聽到了身後的腳步聲。
“你這是發生什麽事了?”夜淨離唇無血色,腳步虛浮,這些是黎傾琰從未在他身上見到過的模樣。
夜淨離身子虛弱,麵上也多了一絲狼狽,他搖頭苦笑道:“逆天而為,收點天譴也是應當,不必擔憂。”
黎傾琰嘴角微微抽動了一下,“我還說前日夜裏的那場雨,怎麽會無端的打了這麽多下雷,你可別告訴我那些雷是專門來劈你的啊。”
夜淨離還真不敢擔下這樣的高帽子,隨意的擺了下手,“當真是高看我了,我還沒有那麽大的本事。”
在一旁的亭子裏,找了處能倚靠著的欄杆,夜淨離便靠著那處坐了下來,此時他憔悴倦怠樣子,完全沒有之前的仙人之姿,可一舉手一投足間,仍是帶著一種瀟灑超凡的氣韻。
“我逆天而行,洞悉了一件驚人之事。”
黎傾琰心中一驚,“與你昨日給我的信有關?”
夜淨離點了下頭,表情十分凝重,“我看到的那些本來不便與你透露,畢竟我窺探天機,已經算是受到了天譴,倘若我再不將此說與你聽,你定會後悔終生。”
黎傾琰沉默了許久,方低沉著嗓子道:“既是這樣的話,那你還是別和我說了。”
楚琉光若知道夜淨離為了他付出這麽重的代價,隻怕也會是自責一輩子的吧?
夜淨離搖手否定著黎傾琰的話,“你不必擔心我的安危,我隻是先告訴你,你若真取了那個冥燼的男子的性命,就算能延長了十年的壽命,便再也無法尋到任何徹底解除太夷訣的法子了,反倒是直接了斷了你之後的陽壽。所以我剛剛才說,你定會後悔終生。”
這話是什麽意思?難不成他費勁千辛萬苦,尋到得煉製延精續血丹的法子來延長壽命,從而爭取更多時間,去尋找徹底解除太夷訣之法,是根本不可行的辦法?
他黎傾琰真的就沒有幾年活頭,不能在陪伴在楚琉光身邊,跟她白頭手到老了?
黎傾琰想要知道這是為什麽,但是聰明的他並沒有選擇這樣去做,夜淨離用了這麽大的代價,才得到了這個消息,他要是再問下去,說不準會不會害了夜淨離。
想起楚琉光那個有些神奇的夢,黎傾琰便岔開了話題,“光兒前夜做了一個奇特的夢。”
夜淨離屏氣凝神著望向黎傾琰,“什麽夢?你說說看。”
“光兒說夢到了在一個血色的海麵上,兩條黑色的龍在殊死搏鬥,一條黑龍咬斷了另一條黑龍的脖子,並噴出火焰將它的身子燒成灰燼,然後又鑽入海底。”
夜淨離尋思了一下,“她是個生有靈根的女子,能做出這樣伴有預示的夢,也不足為奇。”
黎傾琰麵露驚詫的眨了下眼睛,“靈根?”
夜淨離淡淡一笑,語氣裏不難聽出戲謔之意,“我這神棍說的東西,你還是少聽為妙。”
黎傾琰瞥著菱唇,不禁感到無語至極,“不就是一句玩笑話嗎,你還記仇記到現在,真是有失你大司馬的仙人風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