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秀師
她被複仇的火燒著,簡直是一時半刻都等不了,但是為了到時候能一擊致命,她隻能隱忍好好謀劃。
否則到時候事情辦不妥,反倒連累身邊無辜的人。
“嫣兒這一年裏可有出現?”白微問。
“她是出事前半年才被人賣到這裏的,到時候她自然會出現的。”
白微瞧著窗外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微微的歎了一口氣,不知道為何,她竟然生出了一種奇怪的感覺。
本以為她可以借著前世的記憶,輕而易舉的做成很多事情,但是自從她選擇與墨玄瀲成親的那一刻開始,一切就已經不同了。
她隻感覺自己的腦袋悶悶的發痛,燕三娘瞧著她的樣子,命人取來了一小碟糖漬的百合蓮子來,放到白微的麵前。
現在隻有甜食能稍稍緩解她的鬱悶了,她取了一顆放進口裏,果然甜絲絲涼津津的,叫人心裏舒服了不少。
現在天色還早,白微並不想回王府,就坐在清月閣裏,與燕三娘說這些舊事。
以前她很多事情隻敢憋在心裏,不敢說給別人,怕被人說自己瘋魔了。現在有了三娘,兩個人親密無間更勝從前。
“燕姐姐,徐先生來了。”一個小丫頭進來通報。
“快請進來!”燕三娘急忙說。
“這是何人?”
“你可還記得在關外的時候,我胸口中了一箭?”
白微點點頭。
“好在沒有傷及性命,但是留下了極其難看的一到疤,徐先生是京中有名的秀師,輕易不出山的,我花了大價錢才請來。”
“秀師?”
白微是聽說過京中有秀師這個行業的,聽聞秀師拿針蘸墨,在人的皮膚上刺出圖案來。
外頭人傳的邪邪乎乎,她倒是沒有親眼見過,今日托她的福,有幸一見。
燕三娘看到白微眼中的神色,知道她也是十分好奇的,便對小丫頭說:“把徐師傅請到小閣中來。”
以前在清樓的時候,她倒是看到有女子身上有刺著花朵,香肩半掩,薄紗之下花朵若隱若現,風情十足。
她素來是愛美之人,怎能容忍自己的身上有那樣難看的疤痕,自從聽說了京中有徐師傅這樣出名的秀師之後,便心心念念的想要試一試。
白微和燕三娘在小閣中等候,過了一時半刻之後,一個身著黑色長袍的男人走了進來,手裏頭提著一個木頭箱子。
他低低的垂著頭,戴著帽子麵罩,隻露出兩隻眼睛
白微歪著頭,想要看清楚他的臉,卻見他捂得嚴嚴實實,是有意要隱藏自己麵容。
燕三娘斜倚在榻上,兩隻玉足輕輕一繞,便盤腿坐了起來。
“先生為何要這般隱藏自己的容貌?”
“鄙人麵貌醜陋,恐怕驚擾了二位公子小姐,而且鄙人的功夫全在於指尖,而並不在於容貌。”
白微與燕三娘對視一下,燕三娘又說:“無妨,那我們就開始吧。”
徐公子褪下帽子,把手中的木箱放在桌子上,打開從裏頭翻找著東西。
白微瞧他兩隻眼睛倒也生的清秀,隻是右眼眼角好似有一塊疤痕,直直的延伸到麵罩下麵去,心想不過也是一個可憐人罷。
徐公子取出一摞紙遞到燕三娘的手中,上麵畫滿了細致的花樣。
白微湊到燕三娘的身邊,也好奇的瞧著上麵的花樣,忍不住讚歎:“好細致的畫工!”
“公子謬讚了。”
上麵的花樣都是常見的花朵,雖然畫的細致入微,可是並沒有什麽特別的地方,三娘從頭翻到尾,也沒有挑出一張中意的。
“這樣隨便挑一張刺了,可與旁人又有什麽不同?”然後轉了轉眼珠子說。“公子可知道長生花?”
白微倒是沒聽說過這個花名,頗有興趣的看著燕三娘。
“長生花又名千日紅,花朵豔麗而有光澤,喜陽光,耐高熱,生性強健,寓意十分吉祥,姑娘的喜好也是別致。”
燕三娘點點頭說:“不錯,既然先生知道,那就刺此花吧。今生,求得長生日日紅,不做薄命之人。”
白微瞧著她眼神放空,心中湧上一股異樣的感受。
燕三娘的神色隨即又恢複如常,笑的嬌媚:“有勞公子了。”
徐公子作個揖,把箱子中的工具一一擺了出來,一排粗細不一的銀針,幾個上好的青花瓷碗,幾包朱紅色的粉末和墨汁。
他抬起頭來說:“現在就可以開始刺了,可是,公子在這裏……”
燕三娘笑著說:“他本是我的相好,在這裏也無妨。”
白微尷尬的朝著徐公子笑了笑。
徐公子急忙說:“多有冒犯了。”
白微瞧著他彬彬有禮,對此人好感倍增。
燕三娘解開胸前的盤扣,脫下了外頭的罩衫。
白微瞧著她鎖骨下方那一道疤痕,橫在勝雪的肌膚上,果真是醜陋的很。
她心裏心疼的很,再怎麽說三娘這一箭也是為了就她才受的。
三娘瞧著白微,伸手捏了捏她的手,對視時微微一笑,要她寬心。
徐公子洗幹淨手,一邊把朱紅色的粉末倒進瓷碗裏一邊說:“這是我尋遍大江南北才找到的朱砂粉,與平常朱砂不同,此粉刺進肌膚裏,不會發炎,再調進一些祛疤的藥材粉末,便能好的更快一些。”
調好顏色之後,那一碗竟然比血的顏色還要豔一些。
徐公子正要取針,白微突然出聲說:“稍等,徐公子,可否先請你回避一下?”
徐公子出門之後,白微從自己的腰間拔出匕首,朝著自己的指尖就要劃去,三娘一驚,急忙握住了她的手腕。
“你這是要幹什麽?”
“三娘。”白微盯著她的眼睛說。“你把命都給了我,我白微實在是無以為報,你我雖非親非故,如今我的血落入這顏料中,你我也算是骨血相融了,不再隻是以朋友的身份相稱了。”
三娘還想阻止,但是卻沒有快過白微手中的刀,一時間一連串的血珠落入碗中,和朱砂的顏色攪在一起,分不出彼此。
三娘大驚,急忙跳到地上找來紗布,替白微把手指包紮了,眼中的熱淚落在白微的手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