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七章 證人
庫房的清點還在繼續,劉安跪在一旁,想要解釋卻被錢大人的目光嚇退,他絞盡腦汁的想要找出幾個借口脫罪,可恐懼席卷他的心頭,如何也冷靜不下來。
侍衛很快將庫房清查完畢,將多出來的庫銀抬了出來,一打開存放庫銀的箱子,一陣白光直刺眾人的眼睛,陽光下白花花的銀子反射著陽光,讓人睜不開眼睛,隻得眯起眼來才能看清一二。
“劉大人還真是會做生意,就算是賣官糧也賣不了這麽多銀子吧,不去經商真是可惜了。”楊廣嘖嘖稱奇,拿起銀子左看右看,銳利的目光停在銀錠底下。
官銀底下會刻上官府的紋章,這銀錠一沒有紋章,二底部凹凸不平,很明顯是新銀,楊廣嘴角微微上揚,王爺果然神機妙算,這個劉安跟銀礦案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
“王爺,冤枉啊我……”劉安低聲哀嚎,目光卻四處躲閃,當侍衛將那些銀子拿出來時,他做賊心虛般倒退了幾步,嘴中卻始終大喊冤枉。
白薇和墨玄瀲早就覺察到了他的異常,也明白他跟銀礦案脫不了幹係,但那糧食為何發黴,他們一時間也並不清楚。
“視百姓的性命如兒戲,你何冤之有,不妨說來聽聽。”
白薇冷哼一聲,若遇上天災人禍,那這裏的官糧就會成為百姓們唯一的救命口糧,可劉安竟然沒有按照標準屯糧,還令為數不多的糧食發了黴,這視人命如草芥的官員斬了也不冤枉。
“我是冤枉的,糧食發黴我也不知……”劉安抖著身子,那銀子他雖然不能說,可那糧食發黴他的確不知道是何原因啊。
劉安口口聲聲喊冤,可解釋卻又欲言又止,墨玄瀲有些煩了,幹脆讓侍衛將他丟進大牢,“既然不清楚,哪就到牢裏好好想清楚再說。”
將劉安扔進牢中,底下的幾個小官也慌了神,他們品階低下,一直都倚靠著劉安過活,見劉安進了大牢,心中自是忐忑不安。
白薇見他們惶惶不可終日,心生一計,將劉安所犯之罪按條按例一一寫清,張貼在大街小巷,還弄了個懸賞布告,引得對劉安有所不滿的人紛紛上告。
擊鼓鳴冤的人多了,楊廣跟其他兩位大人審的焦頭爛額,不知道這樣做有什麽好處,而白薇和墨玄瀲倒是悠閑,整日遊街串巷,也不知道在忙些什麽。
“辛苦三位大人了,近日劉安的案子可有什麽進展?”墨玄瀲傳了三位大人,經過這些天,他們也算了解了這劉安有多招人恨了,凡是之前在他這吃過悶虧的百姓,見他入牢,紛紛來告,大事小情讓他們煩不勝煩。
“這劉安不查不知道,一查結果全是汙點,而且小白公子又張了榜,引來了無數百姓,可下官不明白,這些跟王爺說過的銀礦案並無甚關係吧?”
楊廣躬躬身子,對著書案後的墨玄瀲行了一禮,墨玄瀲之前跟他有意無意透過劉安與銀礦案有關,可查出來的事情全是些雞毛蒜皮的小事,似乎與銀礦案並沒有關聯。
“那劉安倒賣官糧著實可惡,但王爺也不能無端指認啊。”他自然知道那銀子屬於新銀,可劉安不開口,他們也沒有實據,直接斷定他與銀礦案有關似乎也有些不妥。
楊廣思前想後,王爺他是得罪不起的,可也不能王爺說他有罪,就給劉安定罪吧,他做官是滑頭了些,但莫須有的罪名他作為大理寺卿也是絕對不允許的。
“那你的意思是本王冤枉劉安不成?”墨玄瀲麵色陰鬱,眼底卻劃過一絲欣賞,楊廣身上毛病不少,但能堅持為官原則的人還真是不多。
“下官並無此意。”楊廣吞吞口水,偷瞄墨玄瀲一眼,心中恨不得給自己一個耳光,他這話也太唐突了,萬一真得罪了王爺,那他的腦袋……
楊廣摸摸腦袋,一旁的白薇見到他的小動作不禁輕笑出聲,“大人不用擔心你的腦袋,王爺既然這般說,自然有他的道理。”
“我問你,今日來狀告劉安的都有什麽人?”墨玄瀲臉色微緩,但麵無表情的臉依舊讓楊廣心驚,當即提起十二分的精神來回答。
“回王爺,商賈三人,漁民兩人,雖說之事與銀礦案也無關……”
“怎麽會無關?”墨玄瀲示意白薇拿出一張狀子來,橫七豎八的字有些不堪入目。
“墨朝三年,淮安縣令劉安下令封鎖淮安至青州河道,扣留河道商船一十二艘,共造成三百七十兩白銀損失……”白薇拿著狀子輕念出聲,清脆的聲音環繞在房間內,楊廣微微蹙眉,這狀子他已經看過了,沒什麽不對啊。
“楊大人,你說劉安好端端的鎖河道幹什麽,還沒收了商賈的船隻,他一個官員要船做什麽?”白薇讀完,將狀子卷了起來遞給楊廣,嘴角掠過一絲嘲諷。
“難道是偷運糧食?”楊廣一拍大腿,將船與缺失的官糧聯係起來,劉安那豎子定是將官糧偷運出去賣了。
“可糧食有一些是發黴的,應該沒有人會要,而且經過我跟王爺的走訪,前些日子,劉安大肆從坊間收購糧食,這時候新糧未下,他收糧又是收的什麽糧食?”
白薇循循善誘,她跟墨玄瀲走訪了不少街坊,終於知道那官倉裏發黴的官糧是何來由。
原來,為了應對他們的稽查,劉安在他們來之前便向坊間大肆購糧,可這時新糧未下,他又著急湊糧應付他們,為此硬搶了不少百姓未晾幹的糧食來充數,江南潮濕,密不透風的官倉這時也潮濕不堪,未晾幹的糧食又帶著水分,一悶一濕糧食自然發了黴。
“在我們來之前,官倉便沒多少糧食,可官倉那麽大總不能空著吧,你覺得劉安在屯糧的地方放了什麽呢?”
白薇似笑非笑,書案上瑞獸爐中緩緩升起一絲盤旋的香氣,將白薇的麵容掩蓋在煙霧之後,顯得愈發朦朧,楊廣腦子宛如一團漿糊,許久才理清思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