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三章遊說
前朝的事情讓皇上煩不勝煩，如今有了這一方天地他卻能靜下心來。
靈居的來路他特地派京兆尹查過，身世清白，自小出家修行，前幾個月初來京城，與皇族、世家都並無來往，唯一不足就是跟墨玄毅接觸過一次，可那次他宛如預先知道了什麽，避開了墨玄毅，隻是讓道童將一粒藥丸獻給墨玄毅，自此與他再無瓜葛。
這樣的人他用起來還是放心的，至少不用擔心，這會不會是墨玄毅的又一個圈套。
“居士道法悟的通透，坊間也有傳言稱先生有先知之力，不知先生可知朕此次為何而來？”皇上緩步向著院中的石凳走去，待到石凳跟前，無人上前服侍，剛要開口責備，卻想起那些人都被攔在了外麵，不禁嗤笑一聲，撩起袍子坐在了冰涼的石凳上。
靈居亦步亦趨，見皇上坐在冰涼的石凳上才趕忙招呼來小童去拿椅墊，皇上卻擺擺手，示意他不用去忙。
“先生也坐，既然入了先生的門，自然要按著先生的規矩來。”皇上笑笑，喉中卻溢起一股腥甜，他強韌忍著將那腥甜咽下，一手握拳擋在嘴前，不讓任何人發現。
靈居點頭坐在皇上對麵，接著之前的話題攀談起來，“草民哪裏有什麽先知之力，不過除夕在即，朔王來訪定是為了尋些滋補的藥丸進獻給皇上，草民身份低微自知不敢見過朔王，隻能擺了個譜罷了。”
靈居此話有幾分真實，想他以那卑微的身份既不能得罪墨玄毅，又不能違背他清修不問世事之名也便隻能出此下策了。
皇上把玩著腰間的玉佩，想起墨玄毅那張惺惺作態的臉來，“朔王此人心術不正，居士當時不與他來往是正確的，人啊，貪心不足就容易自毀。”
他意有所指，靈居在深宮中自然聽不到外麵的消息，還以為皇上這是在警告他不要太貪心，在皇宮中一心為他煉丹即可，靈居捋捋下巴上並不長的胡須，眼裏透出一絲精光。
欲壑難填是人的本性，沒有貪心那人間又怎麽可能繁榮下去，又怎麽會多了那些齷齪的事情，皇上又豈能將自己扣在這宮中，這些不都是貪嗎，靈居捋著胡子默不作聲，眼神卻飄得遠了。
他在這世間亦是有所求的，不然他不會來到宮中，亦不會在這位皇帝麵前。
“居士今日可是聽到了什麽不好的消息，朕看居士似乎有些心事？”一旁道童拎著一壺熱茶上前，聽聞皇上的問話，拎壺的手微微抖了抖，將茶水灑在了外麵。
道童畢竟年紀小，皇上麵前失了態，趕忙跪下請罪，皇上看了他一眼，道童隻覺得後背發涼。
“皇上恕罪，這小童沒見過世麵，哪裏見過天子打趣，這是被您的龍威嚇到了，您莫要跟他一般見識。”後宮中人不得聞政，他雖暫居在後宮自然要守這規矩，但皇上此番問話著實奇怪，也怪不得小童無禮，靈居一席話讓皇上哈哈大笑，他擺了下手，小童趕忙退了下去。
這小道童之前已經衝撞過他一次，不過靈居不知道，他自然也不能明說，省的顯得小氣了，但這小童一連衝撞他兩次，著實讓他心中不忿。
“這下人也該有個下人的樣子，改日我讓陳福送些懂禮數的人過來，也好給你幫幫忙，這小童乳臭未幹，也隻會給你添亂罷了。”皇上端詳了一下那杯過滿的茶水，終究沒有去碰，居士拱手道謝，皇上的賞賜他不敢推辭，尤其剛剛皇上有意無意的試探，雖然被小童的失態掩了過去，但不得不說，皇上對自己還是有那麽一道最後的防線的。
“但憑皇上做主，不過皇上，草民不顧卑微一草芥，對前朝的事情不懂亦不敢插手，還請皇上有話直說，小人雖然膽子小，不敢為皇上解憂，但解疑答惑在其他方麵還是拿手的。”
靈居一副謙卑的樣子，他不知前朝發生了什麽，但唯一跟自己有過接觸的皇室世家隻有一個人，那就是墨玄毅，莫非是墨玄毅出了什麽事？
靈居看皇上臉色忽明忽暗，心中有幾分猜對的釋然，若是墨玄毅有難那也難怪剛剛皇上要如此試探他了。
靈居心中有數，也不敢多提什麽，讓人拿了新杯子，重新給皇上倒了茶，才揮退一眾人等。
“說的也是，對了，居士此前要呈給朕的丹藥可是煉好了，朕都要迫不及待了。”青銅色的巨鼎在新茶中倒映出來，皇上微微閉了閉眼睛，在從那寬廣的天地上，他仿佛看到自己精神矍鑠在批閱奏折的模樣，隻要有了那可能長生不來的丹藥，別說墨玄瀲就算是天王老子，他也別想拿走他的皇位。
靈居這才想起來，他倒是忘記了，皇上留他在這裏就是為了那一粒藥，而他之前尚未煉製成功的藥丸，今日卻已經大功告成了。
“啟稟皇上，皇上要的東西已經準備好了，請皇上到屋裏去坐坐。”居士麵帶紅光，引著皇上往屋裏走去，他都都要忘記了，自己本來就是要跟他稟告這件事情的。
墨玄瀲跟白薇從宮內出來，帶著白金便往王府內趕，白薇揪著白金上了馬車，臉上滿是凝重，這兩人肯定在瞞自己些什麽，而今天這件事，兩人說不定是已經預謀好了的。
“你們誰先說，今天是怎麽回事？”馬車踏上回去的路，搖晃的馬車如白金的心情，剛從宮中出來，他緊繃的神經剛鬆弛下來，對上白薇的探究的眼神，又冒出了一陣冷汗，反觀墨玄瀲倒是自得多了。
“王妃莫要生氣，今日之事也出乎我的意料，不若問過兄長再說？”墨玄瀲清清嗓子，把自己撇的幹幹淨淨，白金咂咂嘴，這墨玄瀲還真讓自己頂鍋，真沒義氣。
“妹婿這話是怎麽說的，我可是一步一步都是按著你當時給的法子來的。”主意是墨玄瀲出的，他可是按著墨玄瀲的主意來的，白薇要問，還是問墨玄瀲去吧。
白金把鍋扔了回去，墨玄瀲挑眉，當時他的確出過主意，可這法子不是他教的，墨玄瀲眼神微眯，卻見白薇一個冷眼拋了過來，不自覺地咽了咽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