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三章時機
柳家宅子裏的事情沒人比這些小廝、丫鬟們更清楚，白卿跟門口的小廝混得熟了，自然也得知了柳家裏的動靜，悉數報給白薇後，白薇剛開始還覺得是簡單的家宅內鬥，仔細品味了一番，卻覺得柳昌此舉大有深意。
他護著柳月姬沒什麽，但對柳月姬還存著幾分敬意，事情就沒那麽簡單了。
白薇把自己的猜測告訴了墨玄瀲，墨玄瀲亦覺察出問題來。
“之前柳月姬跟墨玄毅走的近，這次柳昌舉動又不同尋常，雖說之前的信是偽造的，但現在看來也不是無稽之談。”
墨玄瀲麵色凝重，柳昌手上有兵權，或許這就是墨玄毅故意拉攏柳月姬的原因，但現在他身在大理寺獄中，哪裏還能翻身。
“墨玄毅會不會提前安排好了，或者這個計劃沒有墨玄毅也能順利實施。”白薇握住墨玄瀲的手，寬厚的大掌傳來安心的溫熱。
墨玄毅狡詐，不可能把所有雞蛋放在一個籃子子，他身在獄中，柳月姬還是自由的，柳昌的兵權一時半會也不會被收回去，但時間久了，他又怎能篤定外麵的人會聽他的號令。
白薇心中的想法也正是墨玄瀲在考慮的，他蹙緊眉頭，如果他是墨玄毅，處在這種境地會如何，魚死網破？
一個大膽的想法從腦中冒了出來，聯想到之前種種跡象，倒也不是不可能。
“墨玄毅在等一個機會。”墨玄瀲沉聲說著，他想要借柳昌的兵權，其中深意無人不曉，但時機，他還需要一個時機。
“春獵？”白薇和墨玄瀲異口同聲，兩人相識而笑，他們還真是心有靈犀。
春獵是墨朝的傳統，曆代皇帝都會在春天到距離京城百餘裏的獵場狩獵，這場狩獵不是為了打獵而設立，而是為了彰顯墨朝國威，為一年的豐收乞福。
這個時候，百官、皇帝均會離開京城，皇帝雖有護衛但數量可比不過柳昌手上的兵權。
“可墨玄毅身陷大理寺”白薇到不擔心柳昌手上的兵權，這京城中也不隻是他一人手上有兵，她的父親手上的兵力比之柳昌可多了一倍。
墨玄瀲揉揉白薇的腦袋，他當時就覺得奇怪，墨玄毅除了在皇上麵前喊了幾聲“冤枉”，但到了大理寺卻沒動靜了，現在看來，他大抵是覺得那裏或許更安全。
“大理寺不是什麽人都能進去的，但也不是什麽人都可以安然無恙在那裏呆著的地方。”如果沒猜錯，大理寺也有墨玄毅的人，而且地位一定不低。
墨玄瀲眯了眯眼睛，沒想到墨玄毅還有餘力保全他在朝中的勢力，之前的血洗還是有了漏網之魚。
白薇見他神色凝重，就知道事情陷入困境，從墨玄瀲剛剛的話來看，大理寺必定有墨玄毅的人，隻要皇上前腳離開，墨玄毅就會安然無恙的從大理寺中走出來。
“皇上這趟春獵幾年怕是去不成了。”白薇咬咬牙，墨玄毅現在隻要等春獵開始就好，他什麽都不用做，待皇上離開，他後腳便逼宮圍剿，自立為皇。
現在當務之急是絕對不能讓皇上離京，還要收回柳昌的兵權。
白薇舒口氣，皇上現在懷疑所有人，不管誰的話都不可能聽進去，若他們貿然去阻攔皇帝春獵，隻怕遭到猜忌的隻能是他們。
墨玄毅這次還真是做了一個死局，白薇攥緊拳頭，前世因為她的無作為讓父親、白家身陷險境，重來一次，她以為改變了一切，結果隻是讓事情滑向另一個更壞的結果。
“春獵是為國祈福，皇上不可能不去，上一輩定下來的傳統我們是打破不了的。”墨玄瀲搖搖頭，眸中卻閃起了另一束光芒。
墨玄毅這次是打算破釜沉舟了，或許這次於他來說也是個好機會。
“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禍福相依，於我們也不失為一個好主意。”墨玄瀲勸慰了白薇幾句，白薇一臉茫然，他這話是什麽意思，墨玄毅的計劃若能成功，那他們所有人皆危矣，若他不成功，柳昌等人必死，而皇上也定然忌憚起白家手上的兵權，到時候白家和墨玄瀲都會被牽扯進去。
白家前世就是因為兵權被忌憚才落得如此下場，今世她好不容易才扭轉局麵到現在的地步，她絕對不能讓白家踏上老路。
“成也好，敗也好，他就是想拉著我們陪葬，我不會讓他如意的。”白薇屏住呼吸，墨玄毅登基，絕對不會放過墨玄瀲，就算他失敗了，他也呀會讓皇帝明白兵權掌握在別人手中的可怖，屆時白府定然覆滅。
白薇眼底的焦慮墨玄瀲當然看得懂，墨玄毅這步棋下的驚險，所有人的性命都被他握在手中，可是他也有破綻，在這盤棋中，他能依靠的隻有柳昌還有柳昌的兵權，他給別人下了死局，卻也沒能給自己留一條活路。
“此次春獵去不得也留不得，既然如此我們何不將計就計。”墨玄瀲心中有了主意，春獵他們是要隨著皇上有去獵場的，借著這次機會墨玄毅也想把他們一網打盡，而留在京中，墨玄毅的爪牙也不知道多少，自然也不見得安全，若想保護好自己，隻能將計就計。
“明日便去清月閣讓他們這幾日收斂一些，再過些日子便借勢關了店，等春獵過去了再開店也不遲。”
墨玄瀲叮囑了白薇幾句，白薇點點頭，清月閣不是普通的店，如果就這樣折在墨玄毅手中反而會吃虧，春獵那幾天京城定不會平靜，她要囑咐好清月閣裏的人才行。
乍暖還寒的時候，春日的風總是那麽大，門窗被春風吹得隱隱作響，屋內一片寂靜，白薇與墨玄瀲雙手緊握，並肩而立，春天來了，蟄伏在寒冬裏的一切都要複蘇了。
大理寺內的牢房比普通縣衙的牢房要好上許多，但難聞的潮濕味，斑斑的血跡卻絲毫不差，墨玄毅坐在牢房窗下，淡淡的陽光頭過窗口灑下，整潔如新的衣袍落下幾絲亮光，墨玄毅伸出手，將那亮光虛虛握住，嘴角微微上揚。
“好戲就要上演了，這次我才是主角。”
春光流轉，殿試也在緊俏的春日中悄然劃過，出人意料的皇帝沒有為難陸遠鬆，還公正的給了陳陸遠鬆一個新科狀元，京城中沸騰一片，唯一不高興的就是明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