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麒麟玉佩

  這幾日，雲夢清被帶回宮中，安頓在宮女住處。


  說起雲夢清此人，大抵無人不識。前朝公主，新帝臨幸，太妃愛護，害死晉陽公主，轉眼又刺傷使臣活下來。


  這二十多天來，她可謂這寂寥宮闈中供人茶餘飯後的談資。


  不過，眼看她也活不了幾人，宮娥紮堆，正江細碎銀兩放在石桌上，堵雲夢清還能有幾天時日可活。


  就在這時，李福喜幹咳了兩聲，幾人抬眼便觸目明黃威嚴身影，嚇得趕忙跪在地上：“奴婢叩見陛下，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尤言闕薄唇緊抿，徑直走過幾人身側，邁入房門前推開門扉。


  宮女房空間狹小，散發著腐臭之味，通鋪的最末端角落，嬌小的身子裹著被子，蜷縮成一團。


  她已經失去了意識好幾天了，依舊是戒備的姿態，將最柔軟的地方保護起來。


  窗戶透進微光，灑在她蒼白小臉上，那本粉如桃花的唇瓣幹裂無色，憔悴得不像樣。


  李福喜察言觀色爐火純青，當下瞧著尤言闕凝視雲夢清的目光一絲柔軟，手腳麻利的請了禦醫前來。


  得到尤言闕恩準，禦醫再次為雲夢清號脈，隨之稟報道：“陛下，她昏睡了好幾日，如若再不用藥，怕是過不了多久，她與腹中胎兒皆危在旦夕。”


  李福喜小心翼翼的瞟了眼尤言闕陰鬱之色，試探問道：“陛下，是否為她換一處住所，將養著？”


  尤言闕依舊緘默，冰冷的視線從她慘白臉上移到枕邊。條然，他腳步急促上前，撿起枕邊的麒麟玉佩來，“玉佩哪來的？”


  李福喜當然不知，跪在殿前的小宮娥瑟瑟發抖，怯懦道：“奴婢們未曾接近過，既是在她身側，約莫是她的。”


  尤言闕攥著玉佩的指骨不自覺收攏，這張隱約熟悉的臉，勾起了兩年前的記憶。


  難不成，兩年前那個在禦膳房當差，冒死送他出宮的人會是雲夢清？

  他苦苦尋覓兩年不得，此刻就躺在他麵前？


  不！絕對不是！她彼時是公主之身，又怎會是個小小的送膳宮娥？其中曲折，他深究不明，但雲夢清一定是知道那人是誰！


  他心中波瀾湧起，旋即厲色喝道：“秦太醫，朕命你不管用什麽辦法，要她好好的活下來，否則拿你問罪！”


  秦太醫渾身一抖，心驚膽戰的應下。


  尤言闕複雜的眸光深深的看了雲夢清一眼，帶著玉佩一並消失在了宮女房。


  ***

  雲夢清蘇醒來，睜開眼映入的是青紗蚊帳，一張精心雕刻的床榻，珠玉鑲嵌著房梁。如此富麗堂皇的宮殿不是別處，正是她往昔的永樂宮。


  “雲姑娘，你可算醒了！”秦太醫一把鼻涕一把淚，這些天各種珍貴藥材煨著，提著腦袋精心照料，可算是見她掀開了眼皮。


  雲夢清雲來霧去，恍恍惚惚她看到了殿中的人影，那影子好像是她的父皇。


  父皇……


  夢清做了個夢，我夢到你走了，夢到母後被抓了起來，夢到秋詞死了……父皇……


  她雙眼含著淚，嘴角卻是苦澀的笑。


  尤言闕聽到消息便即刻趕來，看著她的樣子，心裏莫名的有絲異樣不忍。


  “咳咳。”這幾天的事扯著五髒六腑生疼，雲夢清咳嗽起來，嬌小的身板脫力痙攣。等她咳嗽過去，這才發現床邊站著黑沉的身影。


  順著那赤金絲線繡著雙龍戲珠的袖口往上，是一張冷厲漠然的臉。


  尤言闕！

  她心提到嗓子眼，瞬息明白過來，發生的一切都不是夢，惡鬼近在眼前！


  雲夢清臉色發青，尤言闕已從偏移了目光，問身側的秦太醫道：“可有好轉？”


  他餘光瞟了眼雲夢清掩在被子裏小腹的位置，那裏有個小小生命，那是他的骨肉。


  如若她真是兩年前那小宮女，是否該放下執念，讓她的生下這個孩子來？他愁眉緊蹙，秦太醫恭敬應答：“陛下，雲姑娘喜脈平穩，母子平安。”


  “轟——”


  雲夢清腦子裏突然炸開，驚恐瞪大了眼，“你……你說什麽？什麽喜脈，什麽母子平安？”


  她怎麽可能有孩子，還是不共戴天仇人的血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