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我有故事,你有酒嗎
“有煙嗎?”
沈言歡伸手問陸岩要煙,就跟一個小孩討要糖果一樣。
陸岩皺眉:“沒有。”
“那酒呢?”沈言歡嗤笑一聲,“沒煙沒酒,你還想聽故事?”
她蹲在台階上,笑得肆意,陸岩安排了這麽一出,也沒有想到事情會是這個走向。
沈言歡以為世人皆會忘記那件事情,可沒有想過還有那麽一天,她會親口說出那個故事。
“你到底給不給?”女人沒了耐心,帶了一些撒嬌的口吻。
陸岩沉聲:“你有傷口,不能喝酒。”
“嗬,得了吧,我都不在意,陸岩你在在意什麽,沒有酒我說不出那件事兒來。”沈言歡微微抽噎,連帶著語氣都變了。
男人起身,過了幾秒,他便拎著兩瓶果酒過來,遞給沈言歡。
沈言歡仰頭喝了幾口,酸酸甜甜的,沒什麽度數。
她不疾不徐開始說了起來。
沈言歡愛了傅景琛八年,全心全意為了那麽一個男人,可到頭來換來了什麽。
仍然能記起初見時,一身白襯衣的少年那般幹淨澄澈,他微微蹙眉,眼底閃過一絲不耐煩,將那紫發女生攬在身後。
彼時沈言歡正帶著她的小跟班收拾小太妹,誰知道傅景琛會橫插一腳。
她還記得小跟班眼神怯怯,在她耳邊嘟囔,他是傅景琛。
沈言歡天不怕地不怕,管他是誰,連帶著一起修理。
可男生忽而攥著她的手,眼底隱隱含了一絲怒意,他將沈言歡一把拉了過來,兩人貼得很近,能聞到男生身上淡淡的薄荷味。
傅景琛低頭,幾乎貼著她的臉,邪笑著說他從不打女生。
沈言歡心跳加速,被那一股子痞味兒徹底征服。
後來她才知道傅景琛是何許人也。
當時二中最為傳奇的人物,年級第一長相帥氣樂於助人,所有的標簽全都貼在一個人的身上。
一切都讓人覺得那麽不真實,當沈言歡開始慢慢了解這個男人的時候。
路過籃球場看他瀟灑投籃,不經意抬頭,與她四目相對,夕陽的餘暉灑在她的身上,沈言歡羞得落荒而逃。
陽光下那抹笑意越發深了,她知道自己愛上這個男人。
那時候的沈言歡,沉浸在母親去世的悲痛中,慢慢將自己從乖乖女變成了性子叛逆的女孩,她長得漂亮,可性子乖張。
可校長是她的小阿姨,誰都不敢去招惹她。
她就那樣肆意穿梭在校園中,可偏偏那個男生猶如一道光,慢慢照亮了她。
全校匯演那晚,沈言歡本無趣留在學校,可她偶爾得知傅景琛會上台彈奏鋼琴,才懨懨地留下來。
沈言歡在後台看著那西裝革履,畫著淡妝的少年,嘴角勾起一抹不屑的笑意。
心底卻早已經暖融融地,樂開花,恨不得拋卻所有的矜持,跟台下那群迷妹一樣喊著他的名字。
演出出了小插曲,正等著帷幕升起的人,忽而站了起來。
傅景琛一把拉過沈言歡,低聲道,他需要一個主唱來唱這一首他譜寫的歌。
沈言歡自傲,冷笑著問,憑什麽是她。
那本該上台表演的女生突然腹痛如絞,沒辦法登台,她也不知傅景琛為什麽找上她。
直到男生激將一句,沈小姐這是怕了呢。
沈言歡才傻傻地跟著上台。
她唱歌很好聽,遺傳自她的母親,甚至足以匹敵專業的歌手。
那一晚演出很成功,沈言歡那顆冰封的心也慢慢被敲開,可是自從那一晚之後,學校流言四起。
流言瘋傳,說是她故意下藥害得那女生腹痛,才鑽了這樣的空子登台。
沈言歡不在乎這些謠言,可她卻沒有想到,從那天之後,她的“惡名”被徹底坐實。
她開始瘋狂追逐傅景琛的腳步,他出現的地兒一定會有她的蹤跡。
可傅景琛卻一直若即若離,讓她著了魔似的想要得到他。
“女追男,隔層紗,我追傅景琛,豈止是層紗,隔著千山萬水呢。”沈言歡笑笑,現在的苦難,都是當初自找的。
是她苦苦追在男人身後,在傅景琛伸手回抱她的那晚,沈言歡就跟中了彩票似的。
她高調地向全世界宣稱,傅景琛是她的男人。
他們天造地設,是所有人羨慕的對象,彼時的沈言歡像隻掉進蜜罐裏的老鼠,早就美得找不到北了,以至於當時發生的一切都入不了眼。
她的世界隻有一個傅景琛。
沈言歡深呼吸一口氣,她以為她會跟傅景琛一直纏綿下去。
可是二中發生了一件事情,足以令所有人震驚的事情。
“這件事情跟許清婉有關係。”沈言歡蹲的有些麻了,果酒度數不高,可她瞧著陸岩的臉,卻出現了重影。
不知道是頭暈了,還是自醉人。
她站起身來,靠在欄杆上。
那天晚上,陰雨連綿,她本不該在學校,可傅景琛校隊要排練,她也跟著留下來。
沈言歡閑來無事,本想去小賣部買點吃的。
可她路過那條博聞路的時候,卻聽到有人在求救。
雨淅淅瀝瀝下在身上,沈言歡戴起了帽子,將耳機拿了下來,確定不是幻覺,的確有人在求救。
漆黑的樹叢裏,有女生的喘息,還有求饒。
她本就膽子大,一步步朝著那漆黑的樹叢裏過去,破舊的教學樓,那是一棟老屋子,她在窗外看到屋子裏的情況。
沈言歡說起這些的時候,情緒波動非常大。
她捂著嘴巴,聲音略微有些哽咽,她看到一群禽獸壓在一個女孩子的身上,他們死死地折磨著那個女生,各種汙言穢語從嘴裏蹦出來。
那是她此生都忘不掉的記憶,沈言歡僵在雨裏,做了最嚴重的思想鬥爭。
最後她還是選擇離開了,耳畔依舊留下那女生不斷求饒的聲音。
沈言歡忽而頓在那兒,她沒有說話,四周除卻風聲便什麽都沒有。
“你猜的沒錯,那個女生就是許清婉。”沈言歡抬頭看向陸岩,“我是劊子手,是我害死了許清婉,如果當時我報警的話,她就不會死。”
“不是的,歡歡。”陸岩低聲道。
沈言歡神色痛苦而猙獰,仿佛一切都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