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5章 我不行了

  畫麵到這裏截止，突然成了一片黑，蘇晚的心，此刻像極了一塊鐵，又涼又硬，卻又被硫酸緩慢腐蝕著。


  而後黑暗的畫麵裏有了聲音，是從視頻成了音頻。


  “你……你……你是……”是江柏川的聲音。


  接著是一道與他一模一樣的聲線說了話，但聲線哽咽的厲害：“柏川，我回來了，我回來了……”


  “柏……柏舟……”還是江柏川，他虛弱的語氣裏帶著笑。


  “別說話，我們馬上到醫院，馬上……很快……”


  柏舟和柏川一模一樣的聲線，已經是哭腔了。


  “你終於……回來了……你知不知……我……好累……”江柏川已經是說不動話的模樣。


  蘇晚聽到這裏，已經哭的泣不成聲，她不想在聽了，她鬆開了手，手機滑落在了地上，可奧琳娜卻很冷漠的撿起，把手機放在一邊，更是把音量調到了最大。


  *

  七年前的那個春季，明明是萬物複蘇，欣欣向榮的季節，可在江家，卻贏來了二次悲劇。


  在江柏舟找到江柏川的時候，他已經被人打的拽不動氣了，躺在地上，像是脫水的魚，上半身起伏劇烈，明明空氣那麽多，他就像是被人捏住了器官，必須用力才能讓自己順利呼吸。


  不知他身體受了多少傷，但是能肯定的是，他的心髒-病絕對犯了。


  那一天，江柏舟抱著隻比自己小幾分鍾的弟弟江柏川，奔上了車，由他底下最厲害的夥計開著車，什麽都不顧的朝最近的醫院駛去。


  江柏舟抱著自己的分身，看著那麽美好而幹淨的弟弟，被人打的渾身淤青還有處處肮髒血跡，他的鳳眸瞪的老大，明明都沒功夫蓄淚，可淚珠卻不斷的掉落在江柏川的臉上。


  “為什麽你不驚訝……”


  對於弟弟說的那句“你終於回來了”，他表示了很好奇。


  “因為……因為之前……我……我……我覺得我，我叫……回你……來了……”他用盡自己全部力氣來說話。


  那時，江柏舟已經換了心髒，他不再是自己原來的心了，他以為自己再也不會和柏川有心電感應了，可在聽過柏川的話後，他們孿生兄弟的心似乎又緊緊的捆綁在了一起。


  把柏川緊緊摟在懷裏，他給他按-壓著疼痛的心髒，甚至俯下-身子，給親弟弟渡了好幾口氣，讓他撐著。


  “別說了，我們馬上到醫院！”


  可那時，江柏川似乎是預料了自己的結局。


  他沒有聽從江柏舟的話，他甚至還努力的抬起頭，去觸碰哥哥的唇，江柏舟秒懂，自己深呼口氣，給他又做了幾下人工呼吸，也是在那時，江柏川的眼淚順著他那雙亦是鳳眼形狀，卻很迷離溫暖的眼尾滑落。


  “媽的仇，報了嗎……”他問。


  自己已經命懸一線，他還是惦記著他們最疼愛的女人。


  可就是這一句話，卻讓江柏舟沉沉的哼了兩聲，就在他麵前哭了。


  “我沒有……”他說的那麽絕望。


  “柏川……你得撐著，哥哥帶了心源，我就是知道你也快了，我終於想辦法回來了，你不能辜負我的心意，你得和我一起活著，媽的仇，我一個人做起來很難，柏川……”


  看著懷裏那個和他一模一樣的男人，江柏舟哭的那麽依賴和無助。


  而在他說了這種話時，臉上帶笑，眸子帶淚的柏川瞳孔已經渙散了，他的喘息越來越重，甚至都有些沒力氣喘氣了。


  他一直盯著柏川，似乎是想在生命最後的階段，好好看看這個與他最近的男人的臉。


  他和江柏舟，從誕育在他們母親的肚子裏是，一定都是緊緊擁抱在一起的，甚至小時候，他們也都很喜歡抱在一起。


  曾經聽爸媽講起他們小時候的事兒，剛從沫兒肚子裏拿出柏舟的時候，柏舟哭的很厲害，而幾分鍾後把柏川也拿出來，把他們都放在一起，兩個人就自己抱在了一起，哭聲就小了。


  柏舟的小胳膊摟著他，而腦袋卻抵在他的下巴處，也不知道倆兄弟是誰要保護誰，甚至都分不清他們誰是誰，好在他們小時候身上有胎記，他們的爸媽都是靠著胎記來區分他們到七八歲時，胎記慢慢消失，父母也都能區分得清他們兩個了。


  或許。


  如果生命神奇，那麽他們從娘胎出來時，就注定要互相守護的吧。


  “雨汐……一直……想你……”柏川又吃力的說。


  “嗯……”柏川哭著答。


  他是個男人，明明覺得眼淚是弱者才會有的東西，可最終在麵對毫無辦法的時候，隻有眼淚能陪著自己。


  “柏川，我他-媽-的才剛回來，你不要嚇我……”


  “柏舟，替我……未來……辛苦……替……替我……照顧好……媽……”


  柏川突然就連話都說不利索了。


  但是他卻能懂柏川要說什麽。


  柏舟，替我承擔起未來的那一些事情，辛苦你了，替我照顧好身邊的人，照顧好父親，媽的事……


  “我……我不行了……”後來柏川的這一句說的彌足清晰。


  那麽和前麵的話聯係起來，他想表達的是，媽的事，就拜托你了，我不行了……


  兩個人是一模一樣的聲線，蘇晚聽到這裏時，還是聽出了他們誰是誰。


  她的手抓著腹部的衣服，明明是肚子開始疼了，可她下意識還不敢碰自己的肚子，沒人知道她後來懷-孕後，對自己的肚子有多愛惜，對這個孩子有多深愛。


  她的眼睛瞪的失焦，任眼淚砸在身上，可是她卻如何都哭不出聲音來，她已然說不出自己的內心是有多哀痛欲絕。


  她喜歡江柏川很久了啊……


  13歲那一年，她剛上初一。


  有一天陽光明媚，她從學校校園走到門外，和幾個同學背著書包說說笑笑，準備回家，然後就突然聽到了有女生對著馬路對麵指指點點，口中還說道：“快看快看，一對兒超級帥的雙胞胎耶！”


  她聞聲就好奇的看了過去，然後就是那一眼，她就愛了十二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