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長江往事（7）
李大江瘋了一樣衝進去，四處環望，屋子裏空空如也，空氣溫和，原先的陰冷似乎沒存在過，一切的一切都顯示著，女屍憑空消失了。
眼前的事實讓二人頭暈目眩，誰都不知道這到底意味著什麽，不知道他們將要麵對的是什麽。
迷霧重重的遠方，唯一亮著的是慘白的絕望之火。
王村長，當機立斷，組織全村子所有人，不論男女，徹底搜查村子裏的任何一個角落。
一時間，村子裏雞飛狗跳，村長甚至動用私權，“發現女屍者，獎勵工分，糧票，人民幣。”
村民為了尋找女屍，應該說為了自身的利益，發瘋的尋找，有的甚至翻弄自家菜窖，甚至忘記早上死人的事情。
村子裏的騷動一直持續到晚上，臨近黃昏，村子四周升起了大霧。
大霧封山，越遠越濃。
人們不能外出幹活，隻好早早的就休息了。
人們不禁想起了許多年前的故事-——
那個時候還沒建國，兵荒馬亂，各地戰火紛紛，這個小山莊如同世外桃源一般，沒有軍閥，沒有戰爭。
這個故事很老很老，隻有村子裏年過80的老人家才有可能知道。
他是在那群老人兒時的一年，那一年連年幹旱，糧食收貨極為慘淡，同時有又行起了瘟疫。
幹旱也就罷了，臨著長江，也不會渴死人，也不會一片荒蕪，最要人命的是那瘟疫，那時村子裏死了三成的人。
那個年代，瘟疫屠村的也有不少。
走投無路的守江村村民們，想到了古代祭祀。
祭祀河神，祈福，等等言論。
那個時候，真的是走投無路了，他們本著“都死了這麽多人了，再死無所謂，犧牲你一個幸福千萬家”的理論，綁架了一個村子裏的一個十八歲的少女。
名字叫做黃秀英，十八歲的小姑娘，甚是水靈，容顏就算放在現在，也是驚豔之輩。
這驚豔的容貌招來了殺身之禍，黃秀英的美貌全村皆知，那時有老人說：“這女娃娃俊的很，而且還幹淨，獻給龍王爺，準能開心，到時候啊，說不定瘟疫和旱災都沒了！”
瀕臨死亡的村民們，信了這邪話，綁了黃秀英。
選好一天之後，駕到長江岸邊，上了一條船。腳下拴好大石頭，跪在船邊。
黃秀英的父母哭的死去活來，幾次勸阻都無果。
黃秀英臨走的時候，唯一做的事就是給父母磕了三個頭。
一報生之恩。
二報養之恩。
三答亡之歉。
磕完頭之後，被村民們拖走了，完全沒有反抗，眼中透露出了絕望。
對所有人的恨意都寫在了那張麵無表情的臉上。
她恨村子。
她不理解為什麽自己就要遭受這種刑罰，他沒有做錯任何事情，她甚至是享譽村子的孝女，難道就是為了虛無縹緲的河神麽？
就因為其他人要活下去，他就要死麽？而且，結果如何還是一個未知數。
她跪在船邊思考著他做錯了什麽，原計劃是正午獻祭。
他思考了整整一個上午，他究竟做錯了什麽，太陽越來越高了。
他完全找不到答案。
臨近中午，是誰也不能平靜了，他朝著岸邊磕頭，邊哭邊喊著：“我錯了，我錯了，放我一條生路吧，我想活啊！”
“對不起啊！我錯了！！”
“我錯了！”
“！！！”
……
村民們便無表情，在岸邊吹著的嗩呐聲音更大。
掩蓋住了黃秀英求饒的聲音，掩蓋住了在岸邊黃秀英父母的哀嚎聲音。
嗩呐聲音驟停，午時已到。
村長大喊：“敬~~~~龍~~~~~王！！！”
黃秀英身後的村民，一人一腳把黃秀英揣進了江水之中。
當他失去平衡的一瞬間，他明白了。
她沒錯。
她一直都沒錯，硬要是說她哪裏錯了的話，那就是錯生在這荒謬的年代。
隻算是知道答案了吧，鼻子僅僅離水麵一厘米的時候，他露出了微笑。
——
我懂了，我沒錯，我會回來的。
撲通~~~~撲通~~~~~
兩個落水聲接連響起，一個是黃秀英落水，一個是墜石落水。
在岸邊看著的黃秀英夫婦哭昏了，兩人迷迷糊糊的衝到江邊。
“閨女啊！我陪你！！”
……
說罷二人雙雙落水，村民無一阻攔。
落水之後，主持祭祀的村長高喊一句：“新祭，四旬之肉，願龍王爺盛興！！”
接下來是無聊的祭祀儀式。
這祭祀似乎有用，連續下了三天的暴雨。
所有的瘟疫的人，無論新的還是舊得的，三天之內，全死了。
沒人可以解釋，總之，算是瘟疫治愈了吧，畢竟沒有活人染瘟疫了。
黃秀英的故事傳唱在這個村子裏。
黃秀英在村子裏被當做了英雄，這故事有兩個版本。
村子裏盛傳的是，英雄女黃秀英，臨死之前高喊：“為了大家夥，獻身！”
李大江的祖父經曆過這件事，因為李大江祖父不停的阻撓，還挨了不少打。
李大江的祖父當時在黃秀英死的時候，說出了一句：“這女娃娃，遲早要回來。”
所以，黃秀英故事的真正版本就這麽流傳下來了。
除了村子裏的老人以外，隻有李大江知道這個故事。
夜半時刻，李大江想到了這個故事，心中的焦慮便更加濃鬱。
那女屍，為什麽出現的時候身著婚裝？
黃秀英嫁“河神？”
那女屍，為什麽感覺稚氣滿滿，二十左右？
黃秀英死亡的年齡？
李鐵牛的太爺爺似乎就是獻祭黃秀英的主持村長。
黃秀英的複仇？
一切的線索都指向了那個李大江最不敢想的那一麵。
他決定了，明天攜妻帶子，離開守江村。
他預感這裏不能待了。
而村子另一頭的王村長，心裏想的是，出去撞緣的小張同誌，能真的撞到高人。
如果這時間這的有所謂的“鬼”那麽，高人必然就存在！
村子裏人心惶惶，王村長和李大江擔心這村民安危，而村民沒害怕的是懸賞被人搶先。
午夜的風呼呼的吹，平常熱鬧的夏夜，如今隻有北風樂此不疲的吹著。
青蛙？蟬？蛐蛐？
似乎一夜絕種。
守江村三麵環山，一麵臨江，山上的霧氣濃的就像老煙袋裏吐出來煙。
午夜十二點，全村人不約而同的睡著了。
隻有村子裏的豬，狗等動物沒有睡著。
而這一夜，豬狗們發起狂來，狗恨不得扯開脖子的鎖鏈，沒有鎖鏈的則全部衝了出去，遠離這個村子。
家豬門也發了瘋似的撞著豬圈的門。
沒有人聽得到，全村的人，全部睡著了。
並且，做了同一個夢。
“我！~又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