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長江往事(10)
李昌義跟著聲音走，走了許久，終於在一個牆角,看見楊二傻子蹲坐在牆根，瘋瘋癲癲的。
李昌義急忙過去，問道：“老頭，你這話是什麽意思？”
“嘿嘿嘿，你真像知道？?”
“嗯”
“哎，我不告訴你！”楊二傻子瘋癲的說道，然後吐了一口吐沫，剛好吐在李昌義臉上。
“我日你……”
李昌義剛想揮拳，但卻猶豫了一下，和楊二傻子並排坐下。
“大爺，你能告訴我到底怎麽了麽？”
“哈哈，你們都不相信我。”楊二傻子瘋癲的笑著，然後轉為哭泣：“嗚嗚嗚嗚嗚，娘也不信我，爹也不信我，都打我。”
此時楊二傻子不想一個白發老頭，更像是一個孩子，在牆角痛苦的哭著。
“都說了，她會回來的，怎麽就不信我的呢？非要在這個地方呆著，嗚嗚嗚嗚，現在想走都走不了了。”
李昌義在一旁側著頭，注視這楊二傻子。
他時而瘋瘋癲癲，時而像個孩子。
楊二傻子斷斷續續的敘述了當年發生的事情，同時說出了那年他做的夢。
更準確的說，是那年黃秀英給楊二傻子托的夢。
那個夢，黑暗無比，還是孩子的楊二傻子在夢裏，獨自站在一個黑暗又比的房間裏，墳墓一般的氣氛。
有一個聲音不斷盤旋著。
“我會回來的，等我回來，隻要七天就能讓全村子的人，生不如死！”
一句話重複了不知道多少遍，對於當時的楊二傻子來說，那個夢境仿佛過了一年。
楊二傻子聲音越來越小。
“你說什麽？！？你說大點聲！”
李昌義不斷提高音量，提醒著楊二傻子。
但是楊二傻子的聲音越來越小。
“當年要是我爹信我的話，也就不能在這裏……”
楊二傻子的聲音越來越小，李昌義發覺了不對勁，剛站起來的一刹那，楊二傻子長舒了一口氣，然後閉上眼睛，想是睡過去了。
“嘿嘿嘿。醒醒！”
李昌義焦急的搖晃著楊二傻子的肩膀。
楊二傻子似乎睡過去了，眼睛緊閉，殘存的淚珠掛在臉上。
楊二傻子就像一個玩偶一般，在李昌義的搖晃之中，耷拉下來的腦袋搖到了一遍，脖子漏了出來。
“嗯？？”李昌義輕詫一聲。
他看見.……
楊二傻子的脖子上有一片黑色痕跡，像是……掐的？
李昌義摸了一下那片黑色痕跡，冰冰涼。
與四周屬於人體的溫度顯得格格不入，那麽的突兀。
李昌義被嚇到了。
最後，李昌義觸摸了一下楊二傻子的鼻息——他死了？
怎麽就這麽死了呢？？
李昌義一瞬間跳了起來，大口的喘著粗氣。
四周的白霧更濃了，是什麽東西？就在他和楊二傻子談話之間，弄死了他？？
一絲生氣都沒有的牆根下，四周似乎有無數雙白色的眼睛在盯著他，冷汗浸濕了他的背心。
雙腿忍不住打顫。
他最後看了看他之前蹲坐的位置。
那片地麵上的額草被李昌義壓倒了。
楊二傻子之前蹲坐在牆根下麵，這個位置很好，因為旁邊就是拐角的牆角。
李昌義想要回家，走過這個牆角，餘光一瞄地麵。
就在剛好拐角處，地麵的草，圖被壓的實實的。
之前，有人坐在這裏，而且還沒有遠，就在這附近！！
李昌義恐懼的四周張望。
他心中唯一的念頭就是回家，希望獨自在家的母親不會出事。
“我他媽就不該走出來！”李昌義自言自語，然後狂奔回家。
濃重的霧氣差點讓李昌義迷路。
不知道多少個轉交，這樣一個小村子，李昌義從來沒覺得這麽大。
遠遠的，遠離村子的那個老地方，李昌義回到家中了。
李昌義的母親，杏花站在門前望著村子的方向，嚴重迷茫，似乎在思考這什麽。
李昌義見到他媽站在外麵，二話不說，拽著杏花的手進到屋子裏。
他媽麵無表情，見到李昌義仿佛釋然了一般。
李昌義把他媽帶到了儲藏室，講述了他此行聽到事情。
說完之後，李昌義本以為他媽會驚慌失措，甚至經受不住壓力。
事實上杏花表情變得更加堅定，沒有一絲恐慌。
“娘，娘，你咋了？咋不說話呢？”
“沒咋的，沒事的，一定會沒事的。”
……
死寂彌漫在村子裏，李大江蹲坐在牛棚的牆根處。
文革時期的牛棚，是指羈押牛鬼蛇神的地方，所以叫“牛棚”不是真的牛棚。
不過，李大江呆著的地方是真的牛棚，這裏麵還有沒被清理過的糞便。
暗夜逐漸降臨，村子的那些老人可呆不住，他們經曆過那個時代，經曆過那個事情，他們知道逃不掉的。
村子裏十幾個老頭老太太聚到了一起，他們的子女雖然攔著，但是沒有一絲用處。
其中一個老頭，人稱劉三爺，他家是村子裏的大戶，隻是僅僅體現在房子很大而已。
十幾個老人都擠到了劉三爺家裏，劉三爺的兩個兒子，兩個兒媳婦，三個孫子極力反對。
劉三爺為人霸道，直接把這幾個小輩趕了出去，讓他們自尋去處，無論如何這群人都要聚在一起。
如果問為什麽，估計就連他們自己都解釋不清。
村子裏能體會到恐懼的，隻有這些老人，也許隻有這些老人才能互相依靠。
年過八旬，所處世間，就像當年黃毛小兒一樣，話從口中出，卻無人信，唯一的改變就是從“哎呀小孩子，童言無忌”變成了“哎，老糊塗了。”
或許隻有他們聚在一起才能感受到被相信的感覺，恐懼才能稍微小一點吧。
太陽下山，月亮升起，白霧未散，月光不達，人心惶惶。
楊二傻子的屍體靜靜的躺在那裏，無人問津，隻有李昌義稍微的憐憫一點他。
熟不知，楊二傻子的結局是最好的。
劉二爺的大房子裝下了很多人，院子大門外，一個瘦弱的身影僵僵的站著，顫抖著，似乎是興奮著打開了鐵門。
吱嘎~~~~~
“誰？！？”劉二爺睡的輕，驚坐起。
抄起隨身的手電筒，向窗外一照。
什麽都沒有。
“是我聽錯了麽？”
劉二爺自言自語到。
隨後關上手電，躺回去。
手電的燈剛消失，一個邪魅而妖豔的聲音響起，穿透黑夜。
“嘿，劉弟弟，想沒想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