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樣都值

  孟禦墨確實勤政,從未加重賦稅,對待百姓也算仁慈,如今的孟國,雖然有他的功勞,卻也離不開作為一個皇帝最基本的理智。


  孟禦墨對他的話輕一笑,並沒有再過多說什麽。他頓了一下,似乎是想起了什麽,轉頭看他,“聽說,你喜得佳兒,怎麽也不帶進宮給太妃與朕瞧瞧!”


  聽到自家那個頑劣的小子,夢琉年心中有種自豪感。當然,這得除去他搞怪鬧騰的時候!

  “詩兒身體不好,我已將她送往他處治病。現下,隻能先見見溪兒!”


  “怎麽回事?”皇帝眉心皺著,那份關心,不言而喻。


  提及詩詩,夢琉年心中湧起挫敗感。若說這世上還有誰能夠讓他覺得挫敗的話,那便是他女兒的身子狀況了。


  那是從母體帶出來的病,病疾頑固,非一般的藥物能治,更非一般的醫術能治得了……


  孟禦墨從夢琉年沉默中知曉了一個殘忍的事實,那個古靈精怪的女孩兒或許情況真的不好……


  “可以將她帶進宮,讓宮裏的禦醫診治一下,也許會有效果……”


  夢琉年搖頭,連喬子騫都做不到的事情,宮裏的禦醫又會有什麽辦法?

  他不是不知道,那幫禦醫一個個都是幹拿俸祿不做事的主兒,指望他們看病?

  孟禦墨伸手拍拍他的肩膀,示意他寬心。


  夢琉年爾雅一笑,扶著孟禦墨繼續往前走,孟禦墨的身子一天比一天孱弱,此刻的他,若是沒有夢琉年的攙扶,他恐怕舉步維艱。


  三年來,他的身子每況愈下,太子又不願意繼承大統……唉,這叫什麽事兒,怎麽一個個的不能消停一下,讓他這當臣下的過幾天好日子。


  果然,帝家臣不好當啊!


  夢琉年在心中如是感慨道。


  “皇上,您的身子不好,出來已有時辰,是時候回宮休息了!”


  孟禦墨挑眉看他,是他自己想回去了吧?

  夢琉年倒是大方,就這麽看回去,在別人眼裏視為大不敬的舉動,偏偏他做起來就好像天經地義一般,讓人覺得沒什麽不對之處。


  “嗯,朕回去了,你也好好回去聚一聚吧!”


  “臣多謝皇上的體恤!”


  那個小女人今天回來,他想早些看到她,以慰這些天的相思之苦。


  她不會知道,沒了她在身邊,他做什麽事都好像無力一般,心裏腦裏都是她的身影,做事一點效率都沒有。


  他,果然中毒很深!


  此毒,名為情!一旦情根深種,藥石無惘。


  有一種心情,叫做歸心似箭!


  而夢琉年的心境此刻正可用歸心似箭來形容,剛剛,皇上看到他臉上的急切時,那種意味深長的笑,感覺還真是……不太好啊!

  也是,一向冷靜的他,幾時這般失態過?

  然而,偶爾失態一下又何妨?為她,怎樣都值得!


  有人說,當一個人歸心似箭的時候,時間似乎過的特別慢。眼下,他深有體會。


  終於到達府邸了,燈籠高掛的府門前,站著一個俏麗的身影,含笑看著他的走近……


  “回來了?”


  他慢慢走向她,靠近的同時向她伸手。


  唐沫柒將手放進他的手心裏,十指交握,那感覺,美得令人幾乎落淚。


  “對,我回來了!”


  她,似乎總是離開他的身影;而他,也似乎總在等她。


  也許,她該給他一個名分了。


  唐沫柒在心中如是想著,嘴上的笑不可抑製的露了出來。


  她想,多少還會帶著一絲壞笑的成分吧,畢竟在這樣一個時代裏,女人給男人名分是史無前例的。


  “在笑什麽?”那樣笑,對他來說,無疑是誘惑的。


  唐沫柒另一隻手輕點他的鼻,巧笑倩兮,“我想,你不會想知道的!”


  “夫人錯了!”


  “隻要和夫人有關的,為夫都想要知道,不管是好的還是不好的!”


  唐沫柒的臉紅了。


  這樣的話多少還是帶著一絲煽情的味道,她,其實不想臉紅的。


  “好,既然你想要知道,我如果不配合你的要求,似乎會有些不近人情,是嗎?”


  她好整以暇的看著他,想知道他如果變臉的話,那該是怎樣的場景。


  “應該是這樣!”他倒是很配合,神情認真的模樣,還真的是……很欠揍啊!

  “剛剛,我在想,一個女人給一個男人名分的話,會不會不容於世俗?”


  夢琉年有些怔楞這和他們所說的話有什麽關係?

  腦子有那麽一瞬間懵了,等他回過神來的時候,看到她的笑容裏帶著一絲壞壞的味道,看起來,真的是無比的刺眼。


  “你似乎很得意?”


  他清冷的臉上也帶著一絲笑,隻是,有些不懷好意而已。


  這樣頑皮的她,倒是和兒子很像,看來,兒子的頑劣心性倒也不是無跡可尋。


  “好說好說!”


  夢琉年的眼睛微微眯了一下,看起來似乎很危險,可惜,某人太過於得意,未曾察覺,等到察覺到的時候,她已經覺得天旋地轉……


  “你幹什麽?”


  “快放我下來……”


  被扛起來的某人終於笑不出來了,她想,現在她的腸子鐵定是青色的,悔青的!


  知道他不好惹,偏偏她還學不乖,非得在老虎嘴上拔毛,這下,她算是自食惡果了。


  夢琉年覺得這個女人太欠抽了,居然在大門口就挑釁他……不過這樣也不錯,有了一個很好的借口來懲罰她的不乖!

  一路被扛著的某人一直捂著臉,情知是掙脫不了了,所以除了接受,她似乎沒有第二條路可走。


  府裏的下人們幾時見過自家大人這般,一個個嘴巴長得能塞進一個雞蛋。


  夢琉年扛著她,一路往臥室而去,她剛回來的那天,就被他強製性安排在他的臥室內。如今,他們和真正的夫妻並無兩樣。


  孟國,誰都知道,唐沫柒是夢琉年的妻!

  其實,名分早在三年前就定了,不是嗎?

  也確實是她給了他名分……


  這麽想著,他的心裏忽然有些不平衡了,這是男人的尊嚴在作祟,無關其他。


  一腳踢開門,他直接走到床邊,將她丟在床上,沒有用力,卻也給她造成短暫的眩暈感。


  唐沫柒忍不住開口埋怨,“你幾時這麽粗魯了,摔得我頭暈……”


  一道白色的身影在她抱怨的話還沒說完時,便朝著她壓了下來,一張絕俊無雙的臉在他眼前無限放大。


  “你,你想怎麽樣?”


  夢琉年修長的手指輕輕撫上她如玉的容貌,低下頭,埋在她的耳邊,“沫兒,多日未見,你真的猜不到我想怎麽樣嗎?”


  瞬間,她剛剛消退下去的潮紅,又犯了上來,一層一層,猶如卷浪,席卷她整個麵頰。


  “怎麽,都老夫老妻了,還臉紅呢?”


  老夫老妻?


  唐沫柒頓時抬眼怒瞪著他,他們重逢才多久,幾個月而已,怎麽就老夫老妻了?

  何況,她有那麽老嗎?


  “怎麽這麽看著我,我說錯了嗎?”


  “誰和你老夫老妻?”


  夢琉年的眉狠狠的挑高,“三年前,你那樣驚天之舉,不是昭告天下,我是你的男人了嗎?如今,快四年了,孩子都有了,不是老夫老妻是什麽?”


  唐沫柒顯然沒有想到他會這樣說,轉而又一想,這個男人的心眼還真不是一般的小,剛剛她的戲言竟還當真了!

  “那,那是……”


  一時之間,伶牙俐齒的她,此刻居然找不到任何說辭。


  “不過,也是時候給你一個婚禮了!”


  “咱們孩子都這麽大了,還沒正正經經的辦我們的事,說起來,還真的是有些愧對於你……”


  唐沫柒伸手捂住他的嘴,“我們之間,不談愧疚!”


  他眉眼含笑,拿下她的手,輕輕印下一吻,“好,不談愧疚,隻談情!”


  情,在第一眼見麵時,便種下了,如今已長成參天大樹,枝繁葉茂!


  他俯下身,想要一親芳澤,卻被她躲過,於是,吻向了她纖細的脖頸。


  “琉年,我還有一件事要告訴你,關於詩詩的!”


  提及女兒,他壓下內心的渴望,抬頭詢問,“詩詩怎麽了?”


  “是不是……”


  “你別亂想,詩詩她現在很好,隻是……”


  她斂下眸子,似乎在思考該如何說出口才是最好的……


  “隻是什麽?”


  夢琉年的聲音裏帶著一絲急迫,一抹擔憂!

  “隻是,她忘記了所有的事,包括我們……”


  “如今對於她來說,人生就像剛剛開始一般,什麽都是空白的,需要重新書寫……”


  “怎麽會這樣?”


  他的女兒,竟然忘記了一切……


  包括他這個爹爹……


  “起初,我也接受不了這樣的現實,可半個月下來,我覺得這樣對於試試來說,未嚐不好!”


  “怎麽說?”


  他不解,對於她那樣的年紀來說,忘卻一切,真的會好嗎?

  “那個神醫說,詩詩現在最忌諱的就是有任何情感的羈絆,她雖然小,卻懂事得像大人。她對清兒的感情是她治病的最大障礙。所以,在用藥的時候加了一味忘情草……”


  “許是藥量過多,詩詩的身子抵抗不住,產生的後遺症便是她忘記了所有的一切!”


  “那,還會有別的症狀嗎?”


  唐沫柒搖頭,“應該不會!”


  “琉年,詩詩的病連子騫都束手無策,那個人真的行嗎?”


  “不知道!”


  “可那人是子騫介紹的,能得他的讚譽,想來此人的醫術不在子騫之下。隻是他的性格怪異,想法更是奇特,子騫的意思是或許他的奇思妙法能夠救得了咱們的女兒!”


  夢琉年依稀記得子騫說起他是的表情,既心不甘情不願,又隱含佩服。嗬,能讓子騫有此等情緒之人當真不多了。


  唐沫柒有些鬱悶,想起不記得自己的女兒,聲音有些憋氣,“喬子騫那個白毛妖怪真的靠譜嗎?瞧瞧,咱們女兒給那個怪人折騰成什麽樣了?”


  “要不,我們把女兒接回來吧?”


  “你和女兒說過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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