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人不鍛煉
“那些事情與你沒有關係,你要做的隻是顧好自己,將身子裏的蠱蟲去了,我們以後有的是時間閑話常聊!”
她想說的是,日後他若為君王,難道帶著一個醜陋不堪的妻子,任由別人貽笑大方嗎?
他可以不顧及別人的眼光,而她卻不能不顧及他的麵子——她不可以讓他因為他而蒙羞。
夢連溪自然知道她的內心所想,這個傻丫頭,都到了這個時候了,居然還為他著想?她不是應該尋求他的庇護,可以使性子讓他不得安生嗎?
她沒有,反而讓他心中有一股異常的情愫湧動……
過去那半年中,她看似心狠,卻在他看不見的地方,默默的關注著他……
現在想來,有時候半夜醒來,身上無緣無故多了一件外衣,他本能的將一切歸咎給了小橫子,恐怕那人是她吧?
這麽想著,心中隱隱升起好奇,“告訴我,在我不知道的時候,你都做了些什麽?”
……
紅妝沉默以對,這種事她覺得還是不說的好!
對於她的沉默,他並不死心,一個勁兒的追問,“是不是給我披過衣服?”
“有沒有偷偷看我睡覺?”
“還是在我不知道的時候,易容站在我身邊?”
紅妝能說什麽,他居然全都能夠猜到?
“我有些累了,想要回去休息了,你繼續!”
起身時,被他拉住一隻手,然後被打橫抱起,像室內走去……
那一刻,她的臉上閃過一絲慌亂,身子一瞬間變得僵硬,而他分明察覺到她的改變……
“緊張做什麽,我隻是想要抱著你一起睡覺,並不會亂來。這麽久了,沒有你陪著,我睡眠少得很,稍稍彌補我一下又怎樣?”
這話,他說的委屈,她聽得心酸!
纖細的手,緩緩抬起,圈住他的脖子,任由他將她抱著,慢慢走向室內……
躺在床上的兩個人,了無睡意。女子枕著男子的手臂,頭低低的埋著,小手將他的衣角攪亂的滿是褶皺……
他低頭,握住她的手,“你這是想要毀了我這件衣裳?”
她愣住,細看之下,可不是嗎?一道一道的,別提多難看了。
連忙鬆了手,想要將它撫平,卻是怎麽都撫不平……
“溪哥哥,你說人與人之間,會不會像這件衣裳一樣,留了痕跡就再難撫平了……”
“小小的腦瓜裏想的是什麽?”
他伸手捏住她的小鼻子,用力的搖,惹來她一陣抗議。
這種親昵,彷佛回到了過去……
那麽自然,那麽水到渠成……
待她終於救回自己的鼻子時,鼻子早已一片通紅,哀怨的瞪著他,他卻一臉的理所當然,“這是懲罰!”
垂眸,眼睛掃過衣角,心下沉思,看來還得找人將這衣服的褶皺去了,否則這妮子不定什麽時候又胡思亂想。
現在,他最為害怕的事情便是她的胡思亂想!
“好了,不鬧了。累了一天,也該休息了,不然身子該吃不消了!”
她乖乖閉眼,許是想到了什麽,又猛的睜開了眼,與他的視線相對,她呐呐的問,“那我明日清晨還要與你一起早起嗎?”
他有些許反應不過來,“你起那麽早做什麽?”
紅妝翻了個身,和他麵對麵,很不優雅的賞了他一記白眼,“記得某一天,我在某人的淫威下,答應了萬般不情願之事,隻是想要知道,現在需要兌現嗎?”
他狀似恍然大悟,了然點頭,“你若不提醒,我險些忘了。要不,明日我們一同起來?”
她立馬縮回被子裏,隻留一雙大眼睛在外麵,可憐兮兮的看著他,“我是病人!”
“鍛煉鍛煉有益身體健康!”
“我是病人!”她才不上當。
“你可以當做是陪著我,你瞧都將我晾在一邊半年多了,一百多個日夜,也就是三百多年,你說你得多狠心?”
“什麽三百多年?”
他究竟是怎麽算賬的?
“一日不見,如隔三秋。可不就是三百多年麽?”
這一次,紅妝真的是睡覺了。
拉高被子,將自己埋進去,不再說話。
每次都被他繞進去,還傻乎乎的以為他是說真的。
夢連溪呢,對於她孩子氣的動作,隻是笑了笑,就那麽看著她的頭頂,心裏居然是如此的滿足。
妝兒,不管怎樣,我一定會讓你平安無事的!
“你答應過什麽,你不是說幫我的嗎?”
黑暗下,一個黑衣女子壓低著聲音,對著一邊的男子怒吼著。
男人幽深的目光掃在她身上,竟讓她感覺到一絲不自在。
“你,怎麽這樣看著我?”
“沒什麽,隻是覺得你活的膩了。這裏雖然偏僻了一些,可不代表沒有人來,你聲音如此吼得這樣高,是覺得別人皆耳背?”
子萱臉上紅一陣,白一陣,因著他的話太過直白。
“這些我管不著。”
“毒王聖手,你答應過我什麽,你自己心知肚明。我隻是沒有想到,堂堂毒王聖手也不過是浪得虛名之輩!”
她的話,讓男子的嘴角噙著一絲嘲諷的笑,“她雖沒死,卻也離死不遠了。”
“此話怎講?”
“你以為我上次給你的武器是什麽?那是我特別製作的,因為它的每個爪勾上屆養著一隻蠱毒,隻要見了血,便一最快的速度進入人體。起初並無任何異常,不過是吃的多點,因為她吃的越多,蠱毒長得越快。等到它長得夠大了,那時候才是最危險的時刻。想要拔除,除非是我的解藥!”
子萱半信半疑,“真的?”
他冷淡的瞥了她一眼,“我說話從不打誑語,猶其對我的女人!”
子萱聽了他的話,臉色有些泛白。她緊了緊拳頭,這是她自己做出的選擇,無論如何,也沒有了後悔的餘地。
男子看到了她的動作,淡淡的轉開了眸子,語氣一如既往的平靜,“我告訴過你,這件事,開弓沒有回頭箭,你既然答應了,就不得食言!”
她昂著頭,語氣絕然,“放心,我說的話,一言九鼎!”
隻要能夠為公子出了那口惡氣,讓她去死都可以,何況這副軀體?
“既然這樣,我先走了。下次沒什麽要緊事,別隨意召喚我!”
“你……”
子萱終究是沒有說什麽。隻是看著他的背影,她覺得有一絲熟悉感。
很奇怪的感覺!
他一直蒙著麵,她從未看到他麵紗下的臉孔。不過,聽聲音應該是不認識的……
隨即,她自嘲一笑,何時起,她也開始疑神疑鬼了?
皇宮內。
自從踏出了棲霞宮,她日日來柒鳳宮。一則請安,二則看望夢連溪的兩個可愛的小妹妹。
聽說,她們倆第一次見麵的見麵禮,便是送了他一身尿。
想來,他當然定然相當的無可奈何吧?
但,到底是妹妹,再無奈也不會輕責。當年對她,何嚐不是這樣?
“妝兒,怎麽這麽早就來了?”
“我來看看丹兒和娟兒!”
提及兩個奶娃娃,唐沫柒很是無奈,“昨兒夜裏她們倆鬧騰了一宿,剛剛才睡下。”
“怎麽回事?”
“昨兒奶娘們沒有照看好,大概是受涼了,半夜開始發燒。小小的身子燒的滾燙滾燙的,也難怪她們那麽鬧騰了!”
“太醫看過了嗎?”
“怎麽說?”
在她心裏,她們同樣是她的妹妹,聽到這樣的消息,她緊張是在所難免。
“沒擔心,我昨晚吃了藥,喂了一些奶水之後,倒是好多了。”
“唉,她們其實還好,不算太難照顧,你溪哥哥和詩姐姐小時候可是折騰死我了!”
她壞壞一笑,“想不想知道你溪哥哥兒時都做了哪些糗事?”
……
紅妝想,這樣多少有些不好。但事關夢連溪,聽聽許是也無妨。
於是,那一日,柒鳳宮中時不時傳來一陣陣大笑,清風拂過,流雲飄逝,歲月靜好!
那一日,柒鳳宮還來了一個鬼精靈——夢連衣。
這位小公主,向來無法無天,皇宮裏很少見到她的身影。
“喲,今兒是什麽風,居然將你給給來了?”
夢連衣人小鬼大的將手背在身後,慢慢踱到她身邊,猛的一抱,“娘親啊,你終於舍得回來了,可想死我了!”
趴在唐沫柒的肩上,她笑眯眯的對著紅妝問好,“紅妝姐姐,你這就對了嘛,凡事要想開點,這日子才會過得開心!”
紅妝受教。她居然被一個孩子教育了。
唐沫柒呢,嫌棄的挑眉,一臉的質疑,“想我?”
“我的小祖宗,你每天給我少捅一些簍子,我就謝天謝地,還敢指望你想我?”
夢連衣癟嘴,耷拉著小腦袋坐在一旁,“母後。我肯定不是你親生的!”
她點點頭,沉吟,“我想也是!”
的確是,她與夢琉年的性子都算沉靜,怎麽生出來的這個女兒如此不安於室?
莫非,真的是正正得負?
“算了,我也沒指望你說我是親生的!”
“不是說我又多了兩個妹妹嗎?來,拿過來我瞧瞧!”
……
“你當你妹妹是什麽?還拿過來你瞧瞧?”
“夢連衣,我告訴你,既然母後回來了,你以後就不許再去宮外鬼混。看看你交的都是些什麽人,整日裏髒兮兮的,還有沒有一點公主的模樣了?”
她痞痞的笑了,大喇喇的坐著,兩隻腿兒晃個不停,“母後,那您告訴我,公主是什麽樣兒?”
“再說了,不是您教導我們說,眾生平等的嗎?怎麽嫌棄市井那些叫花子了?”
“別忘了,您女兒我,現如今可是京都最大的丐幫幫主!”
“隻要我一聲令下,誰敢不服?”
她牛哄哄的模樣,讓唐沫柒一陣頭疼,每個孩子她都是同樣的教法,怎麽到這個這兒就畸形成這樣了?
“娘啊,您別一副嫌棄的模樣,行不啦?”
“對了,我要告訴您一聲啊,過幾天我得去軒轅國溜達溜達,有個臭小子搶了我的東西,居然還敢大言不慚。我一定要出了這口惡氣!”
有恩報恩,有仇報仇,是她做人的原則。
“不行!”
“為什麽?”
小妮子也拗起來了,一臉不服氣的回視唐沫柒。
“沒有為什麽!”
“你還小,一個人出門,爹娘不放心。外麵人心險惡,萬一你遇到了壞人,到時候可就叫天不應,呼地不靈了!”
夢連衣流氣的摸了一把鼻子,“娘,這個你放心,向來隻有我欺負別人的份,哪有別人欺負我的?”
這一點,唐沫柒沒有反駁。
這是事實,從下到大,她還真是沒見過她吃啥虧呢!
“不許早戀!”
夢連衣一蹦三尺高,怪叫道:“為什麽?”
“哥哥姐姐都能早戀,憑毛線到我這裏就不行了?”
“娘,你偏心!”
唐沫柒一頭冷汗,可不是嗎?那倆孩子還真是做了個好榜樣,一個個的都那麽早談了對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