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不久矣

  “放心吧,我會處理好的!”


  “你小子辦事,我還有什麽不放心的?從小你就是孩子王,帶著我們做了那麽多的壞事,好名聲都被你擔去了,卻讓我們來受罰!”


  小的時候他最壞了,做什麽壞事都帶上他們,每每被發現的時候總是將他們推出來當替死鬼,可他卻笨的每次皆上當……


  想想那時候,多麽的無憂!

  “算算時辰,應該快要結束了,我們去看看他吧!總不能當真將他一個人丟在那裏吧!”


  “嗯,去看看也好!”


  兩人一起起身,離開了觀花樓。


  在他們離開後,一抹黃色的身影從柱子後走了出來,淚流滿麵。


  兩日之後,喬書劍神清氣爽的走出了喬府大門。


  想起兩日前,他們合謀演的一場戲,當真是……殘忍!

  可他心中清楚,微有殘忍一些,才能將他心中的悲憤發泄出來——那一日,他看到了彩蝶在他麵前死了,而他卻無能為力……


  那麽真切的痛苦,他甚至感受到了彩蝶的痛苦……


  那一刻,他才明白,有一種遺憾是藏在心間的,並不會因為他的頹廢而消弭。他現在要做的事替彩蝶討回一個公道,而不是繼續自暴自棄……


  他,更不能對不起兄弟們的一片苦心!

  連溪整日裏忙於朝事,還得再為他的事情操心,他覺得心懷愧疚!


  是以,他振作了,他要親手抓住子萱——他要問問她,她怎麽下得了手的?難道彩蝶救了他們,得來的就是她這樣恩將仇報的下場嗎?


  這麽多年來,他一直教她們,人命的珍貴之處,可她顯然將他的話當作了耳旁風……


  她連彩蝶都能夠狠得下心害死,何況是別人呢?

  想起紅妝,他眼神忽然一凜,他想到對付子萱的方法了!

  被喬書劍一直念個不停的子萱,此刻正不住的打著噴嚏。


  她身邊的男人聽著,瞬間移到她身邊,替她診脈,“沒有受涼,如何會這般?”


  子萱淡淡的抽回自己的手,下意識的用手擦了擦他碰過的地方,“壞事做多了,難免會有人在背後詛咒我,這很正常不是嗎?”


  “其實,像我這種恩將仇報的女人,早該死了!”


  “不許你說這樣的話!”


  “子萱,所有的壞事都是我做的,即便是要受罰,那個人也該是我,不該是你,懂嗎?”


  這是他第一次,對她說了這麽多的話。


  子萱皺眉,她總覺得眼前這個男人給她一種隱隱的熟悉感,卻偏偏想不起來他是誰,當真是頭痛。


  不過,她不需要他的假慈悲。


  如果他當真為她考慮,為什麽一定要殺了彩蝶?她才是一個小姑娘啊,她的人生甚至還未開始,便已經被他無情的折斷了!


  彩蝶下葬的那一天,她曾經偷偷的跟著去看的。看著那麽多的人為她送行,她既欣慰又難過。她本該不用死的,卻因為她的來不及,而丟失了她美好的人生。


  後來,她想起彩蝶曾經說過的話,她喜歡一隻蝴蝶簪子。她對於她的愧疚已然沒法表達,買了那根簪子,算是她的一點歉疚吧!


  買了簪子,她親自送去了觀花樓,她知道,此刻這裏並沒有人——隻因所有的人都去給彩蝶送行了……


  可她去的時候卻發現還有別人——那是喝的爛醉如泥的喬書劍,他的口中還在不住的囈語。


  她隱隱聽到他話中的悔疚。


  其實,該悔疚的那個人該是她,而不是公子。她想走上去看看公子的,可是又怕被他察覺,隻好悻悻然的離開……


  離開之前,她環視了一下周邊的情況,這恐怕是她最後一次來到這裏了。


  她最近常常夢到彩蝶,她那麽憤恨的盯著她,看得她頭皮發麻……她想,或許壞事最多了真的是會遭到報應的!

  她,怕是活不多久了!

  太子宮。


  書房內,夢連溪正和喬書劍商量著捉敵的對策。


  “你這個計劃,妝兒會同意嗎?”


  夢連溪明顯的不讚成。


  “難道你不想要這麽做?”喬書劍挑眉看他,他才不信,這麽多年,終於有機會能夠將她綁在身邊,他願意錯過這樣的機會?

  夢連溪點頭,“我是很想這麽做,可是不希望是通過這種方法,好像趕鴨子上架,將來她若是怨我怎麽辦?”


  ……


  喬書劍無奈的瞪他,她會怨他嗎?

  夢連溪摸摸鼻子,好吧,他承認自己有些不識好歹,可他不想因著這個原因如此草率的決定他們之間的終身大事!


  “又不是讓你們成親,隻不過是將你們的婚期公告天下,你糾結什麽?難道說你沒有那個信心說服紅妝?”


  仿佛是被說中了心事,某人忍不住清了清喉嚨,極力掩飾不自然的神色,“書劍,話說的這麽直白,可不太好!”


  “哈哈,連溪,你什麽也這麽誠實了?”


  笑過之後,喬書劍正色道,“我想,子萱之所以會對付紅妝,原因在我。”


  他苦笑一聲,“相信你也知道了,半年多之前,我並沒有死心,而是隱在暗處,有意無意的增強她的自卑感,從而促使她離開你的身邊。隻是,我將紅妝的心思拿捏的恰到好處,卻獨獨遺漏了你。你是那種一旦認定,就不會更改的人。五年之前,我從你的眼中看到了堅定之色,可鬼迷心竅的我卻獨獨忽略了!”


  “想來,是這五年之間的失意被她看在了眼裏,故而生出了這種非要置紅妝與死地的怨恨。我畢竟與她相識多年,她是怎樣的人,我還是清楚的,我不相信她會是那樣喪心病狂的人……可彩蝶的死,不管是何原因,我卻無法原諒!”


  “從小,我們被皇後娘娘灌輸著同一種思想,善待人命,故而在你我手中至今未曾沾過鮮血。我也用著這種方式教導她們,盡我的努力讓她們心中無恨……或許是我這個師父太過失敗吧,居然還是讓她走入了歧途!”


  夢連溪聽了,已經有些了然,“所以,如果我和紅妝的婚事公告天下,她會不顧一切,直至要了妝兒的命?”


  喬書劍點頭。


  他忍不住驚歎,“過去那五年裏,你在她們麵前到底是怎樣一副表情,居然能讓一個溫婉的女子變成如今這樣?”


  “知道嗎?之前我一直納悶,妝兒一直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甚至是出宮都時辰很短,怎麽會引來刺客?我一直想不明白這一點,如今我明白了,卻是哭笑不得!”


  的確哭笑不得。


  這算是什麽理由?

  不過是見不得喬書劍難過,便千方百計的想要紅妝的命?這思想會不會太過偏激?


  喬書劍亦是無言以對。


  良久,夢連溪抬頭看他,眼中閃著異樣的光輝,“你確定要這麽做嗎?”


  “不然呢?”


  “連溪,你不必如此看著我。我並沒有你想的那般偉大,但是至少我知道該怎樣讓自己死心。”


  “兄弟妻,不可欺。這個道理我還是明白的。我縱然再好色,也不會染指兄弟的妻子!”


  “何況,這也是讓我徹底死心的唯一方法!”


  夢連溪湊過身子,拍拍他的肩膀,大有安慰之意。


  這輩子他什麽都可以讓給他,包括那個位置在內,唯獨紅妝,他讓不了,也不想讓。


  “放心吧,最難受的日子已經過去了。隻是一開始難免會適應不了而已……”


  “抱歉,兄弟!”


  這句道歉,早在五年前他就該說了,卻留到今日。


  “你我兄弟,說這話未免生分了。”


  “我們再好好想想行動計劃,如果可能的話,那就盡快行動。毒王聖手並非等閑之輩,想要拿下他,並不容易!”


  聞言,夢連溪倒是想起紅妝的話來了。


  “隻要抓住了子萱,不怕他不投降!”


  “哦?”喬書劍麵露詫異,實在是不明白這話的意思。


  不過,應該不是他想的那樣吧?

  “妝兒分析的,你聽聽看,有沒有道理?”


  “願聞其詳!”


  “她問我,想毒王聖手這樣的男人,要什麽女人沒有?非得要一個被人拋棄,被你撿回來的女人?”


  “所以呢?”


  他覺得越來越迷惑,這小子到底想說什麽?

  “所以說,我們猜,那個毒王聖手怕是是子萱的熟人,不然便是喜歡她之人……”


  喬書劍愣住,緊接著誇道,“這個想法很大膽!”


  “不過仔細想想,其實未嚐沒有道理。就像我們易地而處,這種事情在什麽情況會發生?當然是對一個女人死心塌地,非她不可的境地之下,為她做什麽不願意?我怕是為她去死,都不帶眨眨眼睛的……”


  “所以,你也覺得妝兒說的有道理?”


  “當然!”


  “那我們便先抓著子萱,再用子萱要挾他將解藥叫出來?”


  “雖說這不是君子所為,但是為了拿到解藥,我倒也不排斥當一次小人……”


  夢連溪聽了他的話,忍不住白眼,這話說的,好像他什麽時候不是小人似的……


  不知道當年是哪個小人連哄帶騙的將他那做宅子變成了如今世人皆知的觀花樓!


  喬書劍最是受不了他這樣的眼神,覺得怪怪的,“收起你的眼神,看的我渾身怪難受的!”


  他一臉敬謝不敏的看著夢連溪,“我告訴你,我很正常的,就算是長得白點兒,才不要給你們當小白臉!”


  ……


  起初,夢連溪沒有反應過來。待他反應過來時,桌上的一本折子已經飛到了他的身上……


  隻可惜,他早有準備,被他多了開去,卻將進得門來的紅妝撿了個正著。


  紅妝呆愣著,“這是怎麽回事?”


  “妝兒,你來的正好,我剛好有事情要同你商量……”


  紅妝走到他身邊,好奇的問,“什麽事?”


  無怪她這麽好奇,他很少事情與她商量的,如今這般主動,難道是轉了性?

  不過,看那折子飛來的方向,似乎是從他那邊飄來的……難道他是想要轉移她的注意力?


  她定了定心神,不敢抱太大的希望,她想,或許他說出來的不是什麽好話。


  “說吧!”


  “三日之後,我們定下親事,公告天下!”


  紅妝死死的看著他,沒有說話。


  “怎麽不說話了?”


  這小妮子居然在關鍵的時刻掉鏈子,喬書劍那個壞小子還在邊上看熱鬧呢,別的拒絕他,讓他下不來台。


  誰知道她居然走到他身邊,小手摸著他的額頭,“也不燒啊,怎麽說起胡話來了?”


  “噗嗤”一聲,喬書劍沒有忍住,立刻笑了出來。


  夢連溪的眼神立刻殺過去,他即刻止住了笑聲,但他的眼神卻流露出了他的笑意。


  哈哈,沒想到,紅妝的反應居然這麽可愛!


  他以為她最多也就說個“不”字,畢竟這一切來得太突然了,連一點思想準備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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