刻骨相思

  繆紅勺冷冷的看著他,那目光森冷森冷的,“不用說了,軒轅天朗,你放心,你的後位還是留給她吧,我繆紅勺不稀罕!”


  “這本是想要給你的,如今還是留給你吧。我隻願今生今世,我們永不相見!”


  衣袂翩飛,眼前哪還有繆紅勺的影子了?

  繆紅勺一路飛奔,想要離開那個令人窒息的地方,腳下一個踉蹌,摔到在地,她就那麽趴著,淚水順著眼角落下,心中的恨是那麽的鮮明……


  軒轅天朗,你是個負心人!


  正自傷心之時,有殺人襲來。


  “說,你們是什麽人?”


  來人蒙著臉,卻口口聲聲稱奉皇上的口諭,取她首級前去複命!

  聞言,繆紅勺揚天長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軒轅天朗,既然你如此絕情,就別怪我繆紅勺心狠手辣了!”


  手下再不留情,卻還是敵不過那幫人。身上,處處皆是傷,可她感覺不到疼,隻有痛快!


  正當她一心求死之時,是一個黑衣男子救了她,而她也因為傷重而暈了過去……


  再次醒來之時,她木然的看著四周的一切,看著眼前不顧男女之嫌給她療傷的男人,冷冷的問,“為何要救我?”


  “因為你救過我,權當我報答你的恩情吧!”


  繆紅勺眯眼看他,“是你?”


  “是我!”


  魅影,江湖上人人欲除之而後快的殺手!


  半年前,她陰差陽錯救了他,沒想到,今日這一條命居然是為他所救!

  此時,繆紅勺的腦子裏滿是軒轅天朗的身影,她那麽恨,恨他那樣絕情絕意,可她更恨自己——他都那麽絕情了,她居然還想著他!


  於是,一個瘋狂的念頭在心中盤旋。


  “魅影,我當你的女人,你要不要?”


  魅影冷著臉看她,“我魅影再如何缺女人,也不會要一個剛受情傷的女人!”


  卻不想,繆紅勺不顧傷勢,一把拖過他,將他壓在身下,俯身親上了他冰冷的唇……


  魅影眯眼打量了她一眼,眼神一閃,身子猛地一翻,將女子懸於身下,大手所到之處,繆紅勺身上的衣物皆離了身……


  一陣疼意襲來,她突然有一種報複的快感,可隨之而來的是深深的無助。


  眼角落下一滴淚,隻是,這滴淚又是為誰?

  是她?還是他?


  隻是有一點她很清楚:她,終究與他沒有緣分!


  一年之後,魅影說他厭倦了江湖紛爭,想要離開這個險惡的是非之地。那時候的繆紅勺早已是他的妻子了……


  至此,江湖上沒了魅影,軒轅國的西方卻漸漸出現了一個龐大的組織,叫做邵門!


  而軒轅天朗,似乎成了繆紅勺人生中最不願意提起的一道傷……


  沒人知曉,繆紅勺曾經閉關七七四十九日,出來之時,滿麵是淚。同年,軒轅國傳來國喪,軒轅天朗駕崩,享年二十六歲!

  此後,軒轅國的曆代皇帝,最多活不過四十,皆英年早逝……


  ……


  “祖母,您是不是便是那位繆紅勺!”


  白發蒼蒼的女子緩緩點頭,“不錯,我便是繆紅勺!”


  “天兒,不管你信不信姥姥,姥姥沒有想要殺她,姥姥知道自己時日無多,而你向來任性,好不容易知道你有了心儀的女子,不論如何,也要給你留住……”


  她唉唉的歎了口氣,“隻可惜,姥姥一步錯,便步步錯,一錯再錯……”


  “姥姥,你這是什麽意思?”


  “她的意思是,當年的軒轅天朗根本就沒有負她,這一切不過是軒轅天朗騙她的罷了!”


  邵天翔一愣,看向門外長身而立的男子,“你是何人?”


  “區區邵門,居然膽敢傷我的女兒,你道我是誰?”


  黑暗裏,男子信步而來,身上的殺氣重的令人無法忽視……


  “你是……”邵天翔猛地睜大眼,“你是如何進來的?”


  “當真以為你邵門是天下第一了麽?魅影功罷了,我夢琉年還不曾放在眼裏!”


  不錯,來人正是夢琉年。


  他依然帶著當年的狂妄之氣。


  一路之上,他從捷徑而來,快馬加鞭,跑死了十匹馬,終於趕到了這裏。


  “繆紅勺前輩,衣兒她既然已經將往事告知於你,為何還要這般下重手?”


  繆紅勺起身,“不管你信不信,令愛並非我邵門下的殺手!這事兒,老身也覺得甚是奇怪!”


  夢琉年一嗤,顯然是不信,“你以為我會相信麽?”


  “老夫人,你知道自己這一輩子為何會如此淒涼嗎?”


  “隻因這血咒有違天合,是要付出代價的!還好你撤了這血咒,否則邵天翔活不過三十歲!”


  “當年一事,衣兒所知道的也不甚全麵,想來,你應該有興趣將當年你不知道的事聽一聽吧?”


  繆紅勺的眼神裏閃過一絲懷念,“這麽些年過去了,我一直生活在仇恨裏,恨著他,恨著所有複姓軒轅之人,隻要是他的後輩,我絕不會放過一個……到頭來,我卻被告知,這一切都是他早有預謀,隻因他活不久了!”


  當年,繆紅勺離開之後,軒轅天朗強自憋在心裏的一口氣,猛地吐了出來,昏迷之前,他吩咐暗衛,“照計劃行動!”


  於是,便有了那一場殺戮,有了魅影的救命之恩!

  龍床之上,軒轅天朗麵色蒼白的睡著,睜開眼,他仿若看到了紅勺……


  “皇上,我是方歌!”


  “是了,你是方歌!紅勺早已被我氣跑,依著她那麽烈的性子,如何肯再回頭?”


  方歌替他蓋好被子,“皇上,既然如此舍不得皇上姑娘,為何要這麽做?難道您不希望在您生命即將走入終點之時,最心愛之人陪伴在身邊嗎?”


  軒轅天朗搖搖頭,“方歌,你不懂,她這一輩子太苦了,我承諾的幸福已經給不了她了。她還那麽年輕,總能忘了我,開始一段新的人生的!”


  “可是您這樣不是苦了自己麽?”


  軒轅天朗拍拍她的手,“去禦書房將我藏著的畫拿過來!”


  方歌情知他不想再說話,隻好起身離開。


  說起方歌,她本是軒轅天錫的王妃,這次出征,軒轅天錫不行戰死,卻在臨死之前將妻兒托付給了他……


  軒轅天朗在看到方歌和孩子之時,心生一計——那時候的他,便已知曉,自己活不長久了。毒已入髓,藥石無罔!


  那一年,是軒轅天朗最為漫長的一年——那一年,他辛辛苦苦的撐著整個軒轅國;那一年,他將自己最愛的女子送與了其他男子……


  刻骨的相思,致命的劇毒,令本就時日無多的軒轅天朗更快一步的走上了黃泉路……直到死,他的手中還握著她那日飛天的書信——那是她對他最最緬懷的相思!

  ……


  繆紅勺不可置信的瞪大眼,她看著夢琉年,企圖從他的眼神之中找出撒謊的痕跡,可惜,什麽都沒有。


  “你說什麽?當年的一切皆是他精心布置的?”


  “這,這怎麽可能?”


  繆紅勺永遠都不能忘記,當初他的所有柔情皆給了那個女人,一眼都沒有看她,如今卻告訴她,這一切皆是他布的局?


  這要她如何承受?

  夢琉年心中隱有不忍,卻還是強自說了下去。


  “前輩,您當時被那突如其來的一切晃了心神,卻沒有注意到,軒轅天朗一生未曾立後,就連繼承皇位的也是他的弟弟,而非子嗣……”


  “也許您不知道,當年伴隨著軒轅天朗下葬的,隻有一幅幅他生前所畫的少女圖……”


  “而那圖上所繪的女子,皆是您年少之時……”


  “時至今日,難道您還想不通當年的一切皆是他的一片苦心嗎?他做了那麽多,不過是想要你好好地活著,沒想到,到頭來,您還是辜負了他的一番心意。如今死的死,傷心的傷心,當真是您想要的結果嗎?”


  夢琉年一直背著的手,伸向她,修長的手指上是一幅畫。


  繆紅勺顫巍巍的接過,打開一瞧,正是初遇的他們——她那麽髒,眼神裏卻閃著一絲頑皮;他那麽清貴,眼神裏卻閃過一絲柔情……


  明明是那麽的不相配,可看起來卻是契合!


  畫,陡然從指間掉落……


  繆紅勺的臉上布滿清淚,原來,原來……


  原來,他一直愛著她,就如她一直愛著他……隻是,蒼天捉弄,才讓他們生離死別了這麽多年……


  原來,他們之間情深,卻緣淺!

  “天朗,天朗,對不起,是紅勺錯怪你了,是紅勺錯怪你了!”


  “可你知不知道,當年我寧願陪在你身邊,哪怕隻有一年,也不要你自以為的成全,害了你,也害了我一生!”


  “天朗,我們都錯了。你錯在太過為我著想,而我錯在太過驕傲……致令我們這輩子都沒有再見麵!”


  邵天翔從未見過這樣的姥姥——在他的印象裏,姥姥對什麽都是淡淡的,對什麽都是無所謂的,除了對他!

  有時候,姥姥總是對著物什待看半天,回神之時早已淚流滿麵……


  他一直在想,姥姥的心裏一定藏著一個人,經年不忘。卻沒想到,姥姥的一生竟然是如此的悲苦……


  “夢……前輩,姥姥的一生已經夠苦的了,她犯下的錯,晚輩來擔,要殺要剮悉聽尊便!隻是,姥姥年事已高,還請放過她!”


  夢琉年淡淡的看他一眼,“我此番前來,並非是尋仇,隻是覺得一百多年的恩恩怨怨,是時候放下了!”


  “繆前輩,當年您若是不那麽自傲,哪怕回去一次,今日的情景也會大不相同!”


  “說到底,都是被捉弄了的可憐人!至於邵門,我沒興趣收拾,到時候自會有人前來!”


  夢琉年深深地看了一眼呆滯的繆紅勺,還有一臉擔憂的邵天翔,轉身離開。


  他要做的事已然做了,還留在這裏看別人悲春傷秋麽?


  不過,他沒有說的是,當年她將自己交給魅影之時,軒轅天朗正在門外。那樣的場景,加劇了他體內毒素的惡化……


  “前輩,她……還好麽?”


  邵天翔曾經聽過夢琉年,他為人如何,他還是有所知曉。若是夢連衣當真死了,這會兒的邵門怕是早被滅門了吧?


  所以,他可不可以大膽的猜測,她,其實還沒死?


  “傷的很重,還在治療之中。”


  “邵天翔,邵門是你的責任,若是心有愧疚,那就好好整頓整頓,這邵門裏,怕是出了奸細!”


  “以後,別再去找衣兒,她經不起你們第二次這般折騰!”


  邵天翔臉色一白,繼而緩緩點頭。轉而眯眼想想夢琉年的話,如若不是邵門出了奸細,又有誰敢如此大膽呢?


  如果姥姥沒有下令,那麽竹痕接到的命令是誰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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