證人
夢連衣冷冷的笑,“大人今日若是不說清楚了,那麽就別想從本宮這兒過去。你若想要過去也行,除非踏著本宮的屍體過去!”
傾宏麵色一正,冷肅的臉有一絲龜裂,顯然,他沒有想到皇後娘娘居然如此執著。
“娘娘,今日早朝,有一位大臣無辜卻朝,皇上派人前往其家中問罪之時,卻發現他早已離家。就在前不久,被發現死在禦花園。屆時,他以死了兩個時辰。有人作證,兩個時辰之前,娘娘你前往過禦花園,還拿了一把帶血的佩劍回來!”
夢連衣總算是聽懂了,“原來你們這是懷疑我殺了他?”
“軒轅齊呢?”
“讓他來見我!”
傾宏搖頭,“皇上說了,皇後娘娘若是想要見皇上,待搜宮之後!”
夢連衣輕笑出聲,眼底卻是也陣寒芒,“好,如此你們隨意搜!今日若是你們搜不出什麽,那麽你們一個個都別想從這裏活著出去。”
“既然你們給了我這樣的罪名,我若是不坐實了,豈非對你們不起?”
傾宏從未見過這樣冷然的夢連衣,心中微震。他知道,夢連衣所言沒有半句虛話。
但皇命在身,他不得不從。
“搜!”
跟著進來的侍衛們紛紛散開,各個角落開始搜羅了起來。
夢連衣也不瞧他們,自顧的坐下,用著自己的午膳,分明是將他們當做透明人。
半晌,她抬頭看傾宏,“我爹娘那裏如何了?”
“娘娘請放心,皇上並沒有為難她們!”
夢連衣冷笑,隱隱透著一絲不屑,“隻怕都被軟禁起來了吧?”
傾宏的眼底閃過一絲不忍,卻不得不硬聲回她,“此事畢竟非同小可,娘娘要理解皇上的用心才是!”
“回稟大人,搜到帶血的佩劍一把!”
“回稟大人,這是在血劍旁邊放著的黑色夜行衣!”
夢連衣並沒有一絲意外,他們能來找,便是有足夠的“證據”,不是嗎?
“人證物證俱在,還請娘娘與我們走一趟吧?”
夢連衣冷冷一笑,“皇上呢?”
“皇上此刻正在大殿之上等著娘娘呢,娘娘還是請挪駕吧!”
“勞煩前頭帶路!”
夢連衣走過綠柳身旁之時頓了一下,隨即邁步走了出去。
待夢連衣離開後,紫嫣走到綠柳麵前,狠狠地打了她一巴掌,“我以前怎麽就不知道你是這麽一個不知好歹的東西?”
綠柳陰狠的眯了眯眸子,反手一巴掌還了回去,“你是個什麽東西,居然也敢打我?”
紫嫣不敢置信的看著綠柳,仿若不認識她似的,呆呆的愣在原處。
綠柳冷笑著丟給她一個背影,“紫嫣,這承乾殿將要易主了!”
紫嫣頓時覺得周身寒冷。
不,她一定不是綠柳!
……
金鑾殿上,軒轅齊高高的坐在皇位之上,麵無表情,沒有人知道他心裏想的什麽。
這時,有人高聲叫了一句,“皇後娘娘駕到!”
“傳!”軒轅齊冷冷的突出一個字。
夢連衣纖弱的身影被帶了上來。
軒轅齊在看到她的那一瞬間,手不自覺的捏緊了,眼神微縮,臉上卻是沒有絲毫改變。
“皇後,你可知罪?”
夢連衣亦是冷然的,“臣妾不知,還請皇上明示!”
“你自己做的好事,還要朕再給你重複一遍嗎?皇後,朕再給你有一次機會,若是你承認了,朕定然會看在夫妻一場的份上,對你網開一麵!”
“臣妾沒有做過,為何要承認?”
軒轅齊狠狠地一拍椅柄,“沒有做過?來人,將證人傳上來!”
綠柳被帶了上來,她先是唯唯諾諾的看了夢連衣一眼,隨即低頭,“娘娘,對不起,雖然你對綠柳很好,可綠柳不能違背良心,那畢竟是一條人命!”
夢連衣自然沒有錯過她眼底的那一抹得意之色。
“那就請你說說,你究竟看到了什麽?”
“兩個時辰前,奴婢陪著您一起去禦花園,那裏是皇上剛剛為您準備的秋千架,您說想要去看一看,是以讓奴婢陪著您一起去。沒想到,在那裏,碰上了匆匆忙忙路過的吉大人!”
“你從秋千架上看到了他,讓奴婢將他攔下來。您是娘娘,您的命令奴婢不敢不從,隻是沒有想到您居然對吉大人下了殺手!”
夢連衣的臉上保持著那份高深莫測的冷笑,她從來不知,她的宮裏居然還有如此會編的人存在呢?
“那你說說,你都看到本宮行凶了,為何本宮不連你一塊兒殺了,反而讓你留在這裏指正本宮,難道本宮傻了不成?”
綠柳的身子一顫,看起來似乎是被她的氣勢嚇到了似的,“娘娘,分明就是你一掌將奴婢打暈了,奴婢自然沒有看到這一切。但是那時候隻有娘娘和奴婢兩人……”
她恰到好處的停了下來,不再說話。
將這樣的遐想空間留給眾人,誰還會不認為人是她殺的?
“皇後,你還有什麽要解釋的嗎?”
夢連衣目不轉睛的看著軒轅齊,依舊冷笑,“皇上,你我夫妻這麽久,難道臣妾是怎樣的為人,您還不知道嗎?如今,你聽信了她的話,就認定人是我殺的……”
“你寧可信她也不信我,那麽我再解釋,又有什麽用?”
軒轅齊閉了閉眼,再次睜眼時,他目露希冀的看著夢連衣,“阿夢,隻要你願意解釋,朕便相信你!”
怎奈,夢連衣決然的搖頭,“你讓我解釋,已然是不信任我了。軒轅齊,我隻是沒有想到,你我之間的信任居然這般的淺薄?”
她轉身,沒有一絲留戀的離開,“軒轅齊,你想怎麽判便怎麽判,我等著你的處決!”
“站住!”
軒轅齊冷然的聲音在她身後響起,可夢連衣依然好像沒有聽到一般,自顧向前走,絲毫沒有一點依戀。
“朕讓你站住!”
軒轅齊的目光透著些許旁人看不懂的異樣,沒有看到他何時動身,卻瞬間來到了她的身前,一把抓住她的衣袖。
她的目光很冷,似乎眼前的男子不是她朝夕相待的溫情男子,看向他的眸光那麽的陌生,令軒轅齊的心不由得一窒。
“軒轅齊,你不相信我,那麽我說什麽皆是枉然。你寧可相信一個心懷鬼胎的宮人,都不信我……”
她搖頭後退,將自己遠離他的桎梏,“軒轅齊,你太令我失望了!”
軒轅齊的臉色很難看,明明是她有錯在先,為何還字字句句好像他負了她?
他不過是想要一個解釋,一個封住天下悠悠之口的解釋罷了,為何她的反應會這麽劇烈?
難道她不知道在他心裏,她永遠是最重要的那個人嗎?
麵前的她,那麽的森然,絲毫不顧及夫妻情分,令他的心有些生冷。他背過身,不去看她,“來人,將皇後送回承乾殿,不得再出承乾殿半步!”
“你,這是要軟禁我麽?”
軒轅齊默然。
“嗬,軒轅齊,我怎麽會指望一個帝王會有情深不壽的情呢?是不是過幾日的封後大禮也不需要再舉行了?”
“不會!朕答應過你的事,定然會做到。此生,你是朕唯一的皇後!”
“不過,在那一日,朕會冊封綠柳為柳妃!”
站在一旁的綠柳臉上閃過一絲不易覺察的欣喜之色,隨即趕緊跪下,“多謝皇上!”
夢連衣不敢置信的瞪著他,眸光破碎的看他,“你說什麽?”
“誠如你所聽到的!”
“來人,即刻將皇後送回去!”
軒轅齊大袖一揮,似乎再見她一刻都覺得難以自持。
門外,立時走進來幾個侍衛,“娘娘,請!”
夢連衣掙脫出他們的桎梏,傲然道,“我自己走!”
軒轅齊渾身一震,他知道他這樣的舉動令她傷心了,她甚至沒有自稱本宮,是不是意味著她連他都舍棄了?
身後,是眾大臣的反對之聲。
“皇上,萬萬不可啊,皇後娘娘如此無禮,實在是不堪擔當國母,還請皇上明察!”
“臣附議!”
“臣附議!”
“臣附議!”
一時之間,整個朝堂的大臣們皆跪了一地。
軒轅齊對此似乎熟視無睹,他慢慢的走了回去,半晌才聽到他幽幽的聲音,“她能不能做一國之母,自有朕說了算,何時輪到你們來置喙?”
“朕今日這般處置她,不過是為了給你們所謂的公道罷了。別說她不曾承認自己殺了人,即便是承認了,那又如何?她身為皇後,難道殺幾個人還要向你們請示不成?”
眾人皆驚,完全想不到這樣的話居然會從軒轅齊的口中說出來。
“覺得震驚是嗎?”
軒轅齊的眼睛眯成了一條線,他的眼神一路掃過來,最後落在綠柳身上,語氣稍微收斂了些,“來人,將柳妃送到問柳宮!”
綠柳的臉上微微一紅,顯然沒有想過,軒轅齊在如此震怒的情況之下還能記得她的存在。
她的心裏閃過一絲得意,果然,他不過也隻是一個尋常的男人,怎麽會不喜“識大體”的她?
她敢“不畏權貴”出來指證皇後,但為這份膽魄,也足夠讓一個男子注意到她了,更何況以她的姿色,即便不是國色天香,但也絕對不俗。這樣的她,即便是貴為九五之尊的他,也難逃她的石榴裙下。
“臣妾告退!”
她輕輕福了一禮,露出得體的笑。
既然他都稱她為柳妃了,那麽她自然以臣妾自稱了。
離開金鑾殿的綠柳,嘴角扯起一抹得意地笑,問柳宮?這名字一聽便是為了她而起的名字,她可不可以認為他為了她早已準備好了一切?
看來,那幾日的努力並沒有白費!
還有一日便是封後大典了,綠柳的眼中劃過一絲惡毒的光芒,夢連衣,你的一切我都要奪過來!
他的皇後,隻能是我!
這時,她遠遠的看見一隻鳥兒飛來,冷聲的吩咐身後的宮女們,“你們先下去吧,我想一個人待會兒!”
“是!”
她看著宮女們離開,身形飛快的閃進了一個偏僻的角落裏。
一隻鳥兒停在她的肩頭,似乎是在說什麽。她靜靜地聽著,嘴角掛著不屑的冷笑,然後纖手捏住那隻鳥,狠狠一捏……
祖姥姥,這一次,恕水瑤不能聽你的!
她拍了拍身上的灰塵,慢慢的走出角落,向問柳宮而去。
在她離開之後,一個黑色的身影隱了出來,撿起那隻鳥兒,身形一閃,沒了蹤跡。隻留下一片晃動的樹葉……
……
問柳宮。
綠柳看著軒轅齊命人送來的一切珍貴首飾,還有許多漂亮的布料。她隨手翻了翻,將一些雅致的衣料挑選了出來,對身後的宮女說,“將這些送給皇後娘娘,就說是妹妹的一番心意!”
那宮女雙手接過,奉承道:“柳妃娘娘還真是心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