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8：你不是顧宴了
顧顯夾了塊糕點，吃了兩口，卻覺寡淡無味。
他放下。
“怎麽？是不是嫌口味太淡？我醒來後，就再吃不得重口味的東西了。”
顧顯看著碗中被自己咬了兩口的糕點，眉峰微微蹙緊，“為什麽？”
“當然是身體原……”
“我是問十八。”
顧顯抬頭看向右手邊的顧宴。
顧宴也看著他。
被顧顯當麵質問，他臉上卻半點慌神都沒有，仍舊隻是微微笑著，“你不知道原因嗎？”
顧顯眉心隱忍的突跳了一下，“就因為它和關雎交好？”
顧宴輕聲一笑，糾正他，“就因為它是你的馬。”
他說得非常直接，根本沒有半點要隱瞞的意思。
就聽顧宴繼續道：“阿顯，人再活一世，會看明白很多事情。”
顧顯冷笑，“看明白之後呢？用更加殘忍的手法來處理，是嗎？”
他搖頭，一臉失望，“你根本不是我從前認識的顧宴了，那個溫暖幹淨的他，幹不出你幹的這些事。”
顧宴與顧顯直直對視著。
眼睛裏，斂上一層紅血絲。
半晌，才低聲道：“那是因為你從來沒有經曆過死一般的絕望。”
他低頭，“在顧家，你是人中之龍，你有父親疼愛，母親寵護，你可以保有你的初心，你的幹淨，因為你是顧三爺，你是顧家唯一的繼承人，所有人都理所應當的寵著你，嗬護你，慣著你，哪怕就是關雎，打小開始，她也一樣順從你，照顧你，可我呢？我有什麽？”
顧宴看著自己早已麻痹的雙腿，“我隻有病痛，隻有世人的冷眼，就連父親都不願高看我一眼，可我明明就是顧家的長子……”
就因為他，為平凡女子所生。
顧宴說完，抬眼看向顧顯，輕聲一笑，“你不懂這世上的黑暗，多好？阿顯，你是我在這世上最羨慕的人。”
顧顯眼眶通紅。
“我要關雎，我會娶她，而你，這輩子都不可能娶到她，你母親寧願她死，也不可能會讓她進你顯槐軒大門的，阿顯，就當是保護關雎，放手吧！”
顧顯的拳頭，捏得死緊死緊。
手背上，青筋暴起。
許久，他起身，大步離開。
走出兩步，頓住。
頭亦沒回。
“她昨晚一度哭到昏厥，現在正在山上照顧十八，如果你真有心，上去陪陪她吧！另外……”
顧顯頓了一頓，回頭，看顧宴。
赤紅的雙目中，斂著陰寒，“往後再敢動我顧顯的東西，後果自負！”
說完，大步離開。
顧宴斂眉。
剛剛顧顯眸中的那抹陰寒，卻讓他久久難以拂去。
果然是白檀的兒子。
恐怕，單純幹淨隻是他的外衣，觸到他的逆鱗之後，一樣會變成令人聞風喪膽的魔獸。
****
關雎吃過早飯之後，就一直留守在十八身邊，一步都沒有離開過。
當然，除了吃飯時間。
關雎記得醫生的話。
是
顧顯叮囑她，讓她好好吃飯的。
關雎知道自己不該那麽在意顧顯的話，可有時候，心不由己。
不過是他一句叮嚀的話而已，她就乖乖的順從了，像是中了邪一般。
下午時分——
十八趴在塌上休息。
關雎靠著牆壁坐著，腦袋墊在膝蓋上，被正午懶洋洋的陽光一照，她昏昏欲睡。
正瞌睡著，忽而，門“吱嘎——”一聲，被人從外麵推開來。
關雎瞬時驚醒過來。
第一反應，會不會是顧顯？
卻沒想，進門來的，居然是坐在輪椅上的顧宴。
關雎一怔。
心裏明顯閃過一絲失望情緒，她想要忽略都難。
“顧宴哥？”
關雎連忙起身。
“在這都守了一天一夜了，該回家了。”
顧宴看了眼趴在塌上的十八，同關雎道。
“我一會就回去。”
“沒有一會了，你現在必須得跟我回去，忘了自己身體不好了嗎？你在這待這麽久，也累了，回去好好休息會，不然十八好了，你反倒把自己折騰病了。”
“可是我……”
“沒有可是，你必須聽我的。”
顧宴忽而一伸手，一把拽過關雎，將她扯到了自己腿上坐著。
關雎嚇壞了。
“顧宴哥！”
她麵紅耳赤，掙紮著，要從他的懷裏出來。
可顧宴卻根本不給她逃脫的機會。
即使他坐在輪椅上，但他到底是男人，力氣根本是關雎無法抗衡的，“乖乖聽話，我不會拿你怎麽樣。”
他吩咐身後的下人，“回宴墨軒！”
“顧宴，你先放我下來，你這樣會傷到腿的。”
“你不動，我就相安無事。”
“可是……”
“你再動，我的腿就真的要疼了。”
顧宴收緊了力道。
可其實，他撒謊的。
他的腿，早已麻痹到沒了知覺，又怎麽可能還會感覺到疼呢？
關雎被他抱在懷中，渾身僵硬，像被石化了一般。
兩隻手，抵在他的胸膛上，試圖與他保持距離。
她想下去，卻掙脫不開。
想掙紮，又怕自己真的弄傷他。
最後無奈，隻能跟塊石雕似的，僵在他的腿上，一動不敢動。
****
顧顯約了秦雲聿喝酒。
結果，真的隻是喝酒而已。
全程，顧顯一句話都沒有，杯中的酒是喝完一杯，又來一杯。
秦雲聿知道顧顯為了什麽而心情不好。
他甚至還嚐試著開導他，“三哥，人都得往前看，你怎麽偏要吊死在關雎這顆歪脖子樹上呢？”
顧顯並不理會他。
他始終麵無表情，低頭喝酒。
秦雲聿繼續道：“我看秦芷芷其實也蠻不錯的，至少比那關雎強吧？人家好歹出身名門，長得也比關雎可愛，至於人品……”
秦雲聿說到這，小心翼翼瞅了眼他們家三哥，“三哥，真不是我說，就關雎四年前幹的那件混事，真的夠你和大哥把她打入地獄十八回了，可你倆倒好，一個一個
還把她當香餑餑似的供著，真是讓人想不明白，為什麽呀！她到底什麽地方吸引了你們倆，至於讓你們倆為她這樣神魂顛倒？”
饒是秦雲聿口都說幹了，顧顯仍是看都不看他一眼。
“三哥，你到底有沒有在聽我說話啊？其實我覺得大哥那話也沒錯，關雎是不可能進得了顯槐軒大門的，之前還能瞞著舅媽，現在你覺得還瞞得住嗎？你跟關雎根本是一個在天，一個在地，她要想進顯槐軒的大門，除非真的是不要命了！舅媽什麽性子，難道你不知道？你護得了她一時，護得了她一輩子嗎？你忘了舅舅的初戀女友……”
秦雲聿說到這，話音戛然而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