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8:老虎變成奶貓
林楚楚杵在原地,呆若木雞。
渾身莫名……冰涼。
顧宴生母的墳墓,居然被人給掘了?甚至還……挫骨揚灰了?
是什麽人,出手這麽卑劣,狠絕?
人都已經死了這麽多年了,卻還不肯讓她在地底下安然。
手段未免太過喪心病狂。
而顧宴,此時此刻又該有多難過?
想到剛剛顧宴跟自己說的那些話,林楚楚隻覺一顆巨石嚴嚴實實壓在了她的胸口上,悶得她連呼吸都變得不順暢起來。
***
待顧宴一幹人等趕到嚴真真的墓碑前時,墓已經被砸了,就連墓碑都裂成了好幾塊。
墓碑上‘愛妻嚴真真’五個字,卻砸得已經模糊到認不清楚。
骨灰壇子已然碎成了渣,隻有零星半把的骨灰,還壓在碎片下,沒被風吹走。
顧宴坐在輪椅上,通體似灌了泥漿一般,僵在那裏,一動不動。
臉,白如紙。
手指,死死地扣在輪椅扶手上。
木製扶手,已經生生被他掐出了指甲印,而他,卻一點知覺都沒有。
“快,命工人過來搶修!”
嚴白下令。
“不用了!”
顧宴卻淡聲拒絕了,“給我找個小器皿過來就行了。”
“……是。”
嚴白衝手下揮揮手,示意他們趕緊去辦。
顧宴推著輪椅,走至生母碑前,看著骨灰盒子裏那僅剩不到半把的骨灰,漆黑的深眸裏,迅速斂上了一層緋紅的霧氣。
他和母親,在這個家裏,從來都是最卑微的。
哪怕如今連死了,都不肯給她一個安息之地!
“哥……”
嚴白過來,憤恨道:“不用想,能幹出這事兒來的,絕對隻有白檀那個狠心的婦人了!”
“……嗯。”
顧宴輕應。
“我們到底還要忍她到何時?”
“……”
顧宴沉默,閉上了眼睛。
是啊,他們到底還要忍她到何時?
這麽多年來,他羽翼明明早已豐滿,卻為何對她一而再,再而三的忍讓?
是因為鬥不過?還是……
“哥,你是不是不忍心了?”
嚴白一眼就看透了顧宴的心思,“你曾經把她當作過自己的親生母親,是嗎?如今你不舍得對付她,也不舍得對付顧三,但是,你對他們寬容,就是對你和姑姑殘忍!如今姑姑連墳墓都被掘了,而你也隻能困在這一方輪椅上度過餘生了,甚至到現在,她白檀還在試圖給你下毒,你都這樣了,難道還要繼續往後退嗎?你真的要等到退無可退的時候,才肯反擊?可現在,你又哪裏還有退路?哥!白檀遲早會要了你的命的!你再不反擊,姑姑泉下有知,永遠不會瞑目的!”
顧宴盯著那把所剩無幾的骨灰,眼眶已然通紅。
許久,他沉沉的閉上眼。
白檀,這所有的一切,全都是你逼我的……
也是,你欠我們母子倆的!
有債,就必須還!
天經地義!
“大少爺,器皿找來了
。”
下人把剛買來的器皿,雙手恭敬地遞給顧宴。
嚴白要接,卻被顧宴給攔住了,“我自己來。”
嚴白退開。
顧宴拿過器皿,把輪椅再推近些,俯下身,將生母的骨灰,小心翼翼的收進了器皿當中,哪怕是一點點都不舍得再灑了。
“媽,是兒子不孝,連死都沒能讓您安生……”
顧宴雙目通紅,“但快了。”
他聲線低沉,像是一種保證,“遲早有一天,我會讓她,親自過來向您跪地認錯的!”
顧宴回到宴墨軒,已經是夜裏。
天,早已全黑了。
他捧著玻璃器皿,小心翼翼的放在懷裏,生怕再磕了,灑了。
廳裏的長桌上,放著一個精致的手工小蛋糕。
上麵還插著幾支還未點燃的蠟燭。
毫無疑問,蛋糕是林楚楚留下的。
其實,她本想連人一塊留下的,因為實在放心不下顧宴。
可偏偏,她又沒有理由留下來,最後還是被葛老連拖帶拽的拉走了。
顧宴怔怔的看著那顆小蛋糕。
蛋糕上還用巧克力歪歪扭扭的寫著一排字:生日快樂!一定要快樂!
後麵那五個字,想必是後來加上的吧!
俏皮的語氣,加上俏皮的字跡,顧宴的腦子裏已經不自覺蹦出那個女孩寫這一行字時的情景與畫麵來。
石天走近過來,問道:“少爺,這是林小姐特意為您做的生日蛋糕,可要嚐一口?”
“她……走了?”
“嗯,您走後不久,她就跟著葛老離開了。”
“好。”
顧宴點頭,看了一眼那枚蛋糕,最後卻到底什麽都沒說,轉身,推著輪椅,捧著骨灰,離開。
“少爺,這蛋糕……”
“給大家分了吧,別浪費了。”
“那您……”
“我不吃甜食。”
“……”
顧宴冷然的背影,消失在了門口。
吃慣了苦的他,實在不適合嚐這口甜食。
哪怕就是一口,都不行!
同樣的,在深淵裏待久了,習慣了黑暗之後,自然會恐懼光明。
既是地獄裏的魔鬼,又何必去觸碰那燙手的溫度呢!
從不是兩個世界裏的人,強行靠近,隻會灰飛煙滅。
不是他,就是她,又或者,兩人一起。
實在沒必要!
******
下午四點——
“哎——”
長期伏在案上一直沒動過的顧顯,終於直起腦袋,舉起雙手,長長伸了個懶腰,“完了,腰都要斷了……”
他已經坐在這,快整整七十二個小時了。
就連睡覺,也隻是趴在這案上,匆忙將就一會。
看著手中已經差不多成型的鑽戒,他這才終於滿意。
他頗為得意的揚了揚眉梢,把鑽戒送到施左南眼前,“怎麽樣?還挺像那麽回事吧?”
施左南非常捧場回道:“我要是少奶奶,肯定感動得痛哭流涕。”
“隻可惜,你不是。”
顧顯把戒指收進手心裏,“你再修煉個上千年,看能不
能得這福報吧!”
施左南:“……”
他看出來了,打從他們家三爺戀愛以後,心情不但好了,就連做人都開始飄了。
顧顯捏著戒指,還在左看右瞧,生怕哪兒有瑕疵。
若有的話,還得繼續打磨才行。
施左南見著,連聲感歎:“也不知道咱們少奶奶這是修過多少年福氣了。”
竟把他們這個一貫傲嬌自負的顧三爺,訓成了這副奶狗模樣。
不對,是把老虎生生訓成了奶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