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5：我舍不得你們
關雎把頭別向窗外，強忍著淚水，不肯讓自己在顧顯麵前哭出來。
顧顯看一眼關雎。
眉頭微微擰起來，不知該如何安慰她。
他從紙巾盒裏，抽了幾張麵巾紙出來，頓了頓，遞給關雎，“外婆不會有事的。”
說完，又補充一句：“但如果你想哭，就哭出來，這沒有人會笑話你。”
關雎本就一直在強忍，聽了顧顯這話之後，她的眼淚再次跟斷線的珠子般，顆顆滾落。
顧顯最看不得的就是她掉眼淚。
無論是，兩年前，還是兩年後。
“別哭了……”
他放軟了語調，把紙巾再朝她遞近一些。
關雎連忙接過，濕漉漉的眼睛嗔怪的瞪著他，“剛不是說，想哭就哭出來嗎？現在又不讓人家哭了……”
關雎打著哭腔的樣子，好不委屈。
顧顯噎了一下，隻好道：“……好，你想哭就哭。”
他說著，又從紙盒裏抽了幾張麵巾紙出來，抓在手裏，隨時備用。
關雎被他這麽一‘搗亂’，倒也哭不出來了。
她用紙巾擦了眼淚，又把鼻涕抹了，這才覺得心裏稍稍舒坦了些。
隻但願外婆真的能借他顧三爺的吉言吧！
沒事才好。
見關雎終於收了眼淚，顧顯這才不露痕跡的稍稍鬆了口氣。
車才在醫院門口停穩，關雎就匆匆忙忙的疾步而下，“謝謝！”
她道了謝，也顧不上別的寒暄，小跑著就往裏走。
才進電梯，一轉身，沒想，一道長影也跟著她，一同走了進來。
陰影籠下，關雎仰頭，愕然的看著跟前的顧顯，“你……”
顧顯道：“我去看看外婆。”
“……”
關雎沉默了幾秒，低下頭，“也好，她見到你應該會很開心吧！”
兩人才到病房門口，就見朱鳳和李國雷在床頭捂著麵痛哭，“媽，您一定要撐著，別說是琨瑜了，就連小雎都還沒來呢！琨瑜這會還在英國，您可不能睡……”
“外婆！”
關雎飛奔進去，撲到老太太的床邊。
眼淚更是“撲簌撲簌”往外掉，“外婆！小雎來了……嗚嗚嗚嗚…………”
病床上，老太太戴著氧氣罩，卻已經是麵如枯槁。
她呼吸極盡困難，很顯然，已經是油盡燈枯。
誠如醫生所說，恐怕老太太已經熬不了多久了。
顧顯在門口看著，忽覺眼前這一幕太過沉重，沉重到竟令他也覺得難以承受。
他別開眼去，有些不敢看。
眼眶卻不知什麽時候也跟著紅了一圈。
“小……小雎……”
床上，老太太的聲音，像是從喉嚨裏擠出來的。
每說一個字，都要喘口氣。
“外婆！我在，我在呢！”
關雎連忙拉住老太太的手。
老太太的手已經消瘦得隻剩皮包骨，而且，冰冰涼涼的，沒有一點溫度。
關雎心裏慌得直抖，“外婆，您別嚇我……”
“別哭……”
老太太舉著手，要
給關雎抹眼淚。
可她實在沒力氣，手才舉到一半，就落了下來。
關雎見狀，連忙自己把眼淚抹幹了去，“外婆，我聽話，我不哭。”
可話還沒落下，眼淚卻又再次不聽使喚的滾落了出來。
老太太凹陷的眼睛裏宛若布滿著一層灰，她眼角濕濕的，“你一哭，我這老婆子也想哭，我……我也舍不得……你們……”
“嗚嗚嗚嗚嗚………………”
關雎感覺自己心都快要碎了。
她撲在老太太的床邊，忍無可忍，失聲痛哭，“外婆，我求您，不要丟下我，我不要，嗚嗚嗚……”
“你是老婆子的小心肝……”
老太太的手，一點一點，輕輕拂過關雎的長發。
仿佛是在用最後一口氣，來感受著她寶貝外孫女的存在，用最後一口氣，來描繪著她，生怕自己一過奈何橋，就把她給忘了，“外婆最舍不得你，也最……放心不下……你……”
老太太說著，一滴眼淚從眼角滑了出來，她哽咽著，繼續說道：“你這孩子，打小就可憐，親媽死得早，親爸又不疼……我這一走，你可怎麽辦啊？”
“外婆……”
關雎忽而回頭，“顧顯！顧顯————”
顧顯聞聲，連忙收斂了情緒，大步從門口走了進來。
朱鳳和李國雷也這才注意到門口的他。
臉上同是愕然。
床上，老太太見到顧顯，也是又驚又喜，“……小顧，真的是你？”
顧顯連忙上前，握住了老太太的手，“外婆，我來看您了。”
不知什麽時候，他也悄然紅了眼。
老太太見著他，竟也一下子哭出了聲來，“你回來了就好，回來了……我的小雎，就……就有人照顧了……”
“外婆，我不要別人照顧！”
關雎握緊老太太的手。
她像個任性的孩子一般，猛搖頭，“我不要別人，我就要您照顧我……”
老太太不說話，隻微微笑了。
幾秒後，像是累了一般，緩緩地闔上了眼皮。
“外婆！！”
“外婆——”
關雎嘶聲大喊，“不要！！外婆————”
“媽————”
“快，叫醫生！叫醫生————”
“醫生————”
很快，醫生護士們匆步趕來。
幾番搶救後，老太太的呼吸以及心跳又總算緩了過來，但醫生的臉色並不好。
醫生問道：“老太太是不是還有想要見的人？”
朱鳳一聽這話，就忍不住痛哭出聲來，“還有她孫子沒回呢！”
醫生道：“那就是了，老太太吊著最後這口氣，大概就是在等他，還是早點讓他過來吧！”
關雎捂著麵，無聲痛哭。
醫生神色沉重，“家屬可以早些做準備了，節哀。”
說完，他轉身出了病房。
朱鳳急著道：“也不知道琨瑜現在到底定沒定到票，能不能趕回來……”
“這事交給我來處理吧。”
顧顯說著，大步往外
走，邊走，邊掏出手機給施左南打了通電話過去。
“安排私人飛機，以最快的速度送李琨瑜回國！”
………………………………
老太太心率是緩了過來，但從那之後，一直到現在，也再沒睜過眼了。
關雎一直在床邊，苦苦候著，哪兒也不去，甚至連口飯也不肯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