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3:孩子就是你的
“你可以如實回答我嗎?”
一聽這話,李琨瑜不由得心虛起來,他摸了摸鼻梁,“姐夫,這還真得看是什麽事了。”
顧顯盯著他的眸仁淩厲幾分,“你們果然有事瞞著我。”
李琨瑜覺得自己冤枉。
畢竟有些事情,他瞞著也是身不由己。
“你姐當年那個孩子……”
“你知道那孩子的事兒?”
顧顯的話,還未來得及說出口,就被一驚一乍的李琨瑜給截去了話頭。
他驚得眼珠子都快從眼眶裏掉出來了。
“孩子是誰的?”
“啊?”
李琨瑜又是一愣。
“孩子的父親到底是誰?”
顧顯又追問。
李琨瑜:“……”
他又惱又氣,又無語。
更多的是替她姐姐覺得不值,“你問我孩子是誰的?你覺得那孩子除了是你的以外,還有可能是其他人的嗎?姐夫,你怎麽能問出這種……這種問題來?難怪我姐要跟你生氣了!換作是我,我能一個月不理你!真是氣煞我也!”
“你說那孩子是誰的?”
顧顯一把攥緊李琨瑜的胳膊,因為激動,胸口劇烈的起伏了幾下,“那孩子真是我的?”
“這不廢話嗎?”
李琨瑜動手去掰開顧顯的手指,“你輕點,扣得我疼。”
顧顯放開手。
麵色,時青時白。
“我姐是不是跟你說,這孩子是別人的?”
“嗯。”
顧顯點頭。
垂落在兩側的手,緊緊地攥成了拳頭。
所以,那個沒了的孩子,其實是他的骨血。
顧顯的心情,變得極為複雜。
高興。
高興那個曾經在關雎腹中走過一遭的孩子,是自己的。
難過。
難過那個孩子卻隻是短暫的來過,甚至在他都不知情的情況下,就已經走了。
“孩子是怎麽沒有的?”
顧顯聲線已經全然嘶啞。
李琨瑜歎了口氣,“你確定要知道嗎?”
“我有權知道。”
“是,你是有權,你也應該知道才是。其實這些事情,我也早就不想幫著隱瞞了,既然姐夫你已經問了,那我也沒必要再瞞下去了。”
電梯牆上倒映著李琨瑜那張煩躁不安的麵孔。
他回頭,看向顧顯,“我不知道你當初到底發生什麽事,要丟下我姐自己離開,我隻知道,那天我姐瘋了似的去機場找你,結果,才從機場出來,就出了車禍,肚子裏的孩子也就這麽給撞沒了,我姐深受打擊,沒扛住,直接誘發了重度抑鬱症,幾天之後,就割脈自殺了!”
顧顯震住。
瞳孔不住擴大。
他完全沒想過,他走的那天,居然在關雎身上發生了這麽多慘烈的事情。
“沒想到,對吧?以為自己走了,你倆之間就徹底了了,對嗎?”
李琨瑜眼眶已然通紅,他諷刺一笑,“姐夫,我不知道兩年前我姐對你而言,到底意味著什麽,可我知道,你走的那天,對我姐而言就是地獄,你也不會
知道你走後,我姐到底因為你承受了多少,所以兩年後,你的一句‘對不起’,對她而言,真的太輕了。”
顧顯琥珀色的瞳仁裏,染上了一片猩紅的色澤。
拳頭緊扣,指甲幾乎要嵌進肉裏,手背上,更是青筋突爆。
“叮——”
恰時,電梯下到了一樓。
電梯門應聲而開。
“我就送你到這了。”
李琨瑜按住開門鍵,沒有再出去。
顧顯僵硬的站在電梯裏,始終一動沒動,整個人如同被施了定身咒一般。
“姐夫?”
李琨瑜提醒一聲。
顧顯這才終於有些意識。
他緩緩偏頭看他,“……對不起。”
顧顯的聲線,已經全然沙啞。
李琨瑜竟不由得酸了鼻頭,喉嚨啞著,不知該說什麽好。
最後,隻是搖了搖頭。
可那一聲‘沒關係’卻始終說不出口來。
怎會沒關係呢?
這兩年他姐是如何過來的,旁人不清楚,難道他還不清楚嗎?
直到現在,她仍舊被各種病痛糾纏著,這都與兩年那件事不無關係的。
隔了許久,李琨瑜才終於找回了自己的聲音,“姐夫,解鈴還須係鈴人,我也希望我姐能夠早日從那天的陰影裏出來。但我想,能夠讓她走出來的人,真的隻有你了!所以,加油——”
“我會的。”
顧顯肯定的點頭。
“好。”
李琨瑜終於釋懷的笑了,“改天見……”
“再見。”
顧顯僵硬的挪著腿,從電梯裏邁了出來,渾渾噩噩的上了車。
從口袋裏掏出那枚沒有送出去的戒指,忽而覺得自己可笑至極。
眼眶卻不由得紅了一圈。
“顧顯啊顧顯,你哪有資格向她求婚?你哪來的勇氣?又憑什麽讓她嫁給你?”
顧顯把戒指緊緊地攥在手心裏。
頭靠在椅背上,痛苦的閉上了眼。
事實真相,於他而言,同樣打擊不輕。
他設想過關雎的孩子,以及她患上抑鬱症的種種情況,他甚至也懷疑過那個孩子是不是自己的,可他從來沒想過,是他自己親手把這個孩子殺死的,更沒想過,是他生生把關雎推入到了這個絕境深淵裏,讓她在地獄裏痛苦掙紮,無數次的自我傷害,無數次的尋死……
歸根結底,都拜他所賜!
可他居然,還能夠這麽厚顏無恥的送她戒指!
難怪每回隻要他一靠近,她就會變成一隻小刺蝟,蟄他,推開他……
一朝被蛇咬的人,還十年怕井繩,何況,她付出了這麽多,直到現在還在這痛苦深淵裏奮力掙紮。
顧顯用手捂住了臉。
他痛悔。
當年為什麽要一己之私的離開。
為什麽要自私的替她做主?
又為什麽要害怕,要膽怯,要退縮……
如果沒有他的離開,他們的孩子,是不是還在?
他們之間的關係,也不至於會淪落到此。
而關雎,或許也不會被抑鬱症糾纏,不會失眠,不會自
虐,更不會割脈尋死……
可偏偏,這世上從來就沒有如果。
顧顯長長籲出口濁氣,眼眶已然通紅。
他掏出手機,給秦雲聿撥了通電話出去,“出來陪我喝兩杯。”
“怎麽回事?又和我三嫂吵架了?”
秦雲聿知道,隻要他三哥主動約他出來喝酒,一定是因為心情不好。
從前是這樣,現在還是這樣。
哪回出去喝酒,最後不是醉得稀裏嘩啦收場?
“我在溫渠宮等你。”
“可現在還是大白天……”
“嘟嘟嘟嘟——————”
電話直接被切斷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