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1：他擔心你
林楚楚跟他在一起這些日子，也漸漸摸清他一些生活習慣。
他下班回來，是要喂這兩條加州星鯊的。
沒等他開口讓梅姨送魚餌來，林楚楚便邀功似得道：“顧大哥，這兩條小鯊魚我已經喂過啦！”
“喂過了？”顧宴突然臉色一沉，扭頭看向她。
林楚楚看著他明顯暗沉的眼眸，突然緊張起來，語調都不自然了，“是……我今天下午，沒事做，太無聊……我就——”
沒等她吞吞吐吐地把話說完，顧宴突然冷聲打斷：“我是不是交代過你，不許動我的魚？”
他不止是語調生冷，就連臉色都像在瞬間凝結成霜，那種疏離感和陌生感，撲麵而來。
林楚楚腦子裏一嗡，渾身上下密密麻麻針刺般難受起來。
“我……我記得……”
她記得，住到這裏後，顧宴的確提醒過這件事。
可那時候她以為是彼此不熟，他又比較寶貝這兩條小鯊魚，怕她喂不好之類的。
而現在——
大概是今天薇薇的話讓她高興地有點飄飄然了，她突然就忘了自己是誰。
覺得兩人的關係親近到——她已經可以為這個“家”稍稍做點什麽了。
可現在，事實打臉。
林楚楚僵著，好一會兒，才鼓起勇氣微微吱聲：“對不起，我……我以後不會了。”
顧宴看著她縮成一團的樣子，楚楚可憐，臉色依然冷肅，沒有半分緩和。
更遑論，安慰的話。
哪怕是半句客氣都沒有。
林楚楚杵在原地，一動不動，直到好一會兒，男人兀自滑著輪椅朝裏走去。
鼻頭突然酸澀，她眨眨眼，趕在眼淚流下來之前，慌忙吸了口氣。
沒有勇氣再去接近他，林楚楚在沙發坐下，拿起手機。
想跟薇薇說，其實她都沉沉猜錯了，顧宴對她什麽意思都沒有，否則也不會因為兩條魚就對她冷言冷語，置之不理。
可言辭都編輯好了，她又遲疑住，一個字一個字地刪掉。
原因——
竟然是她不想把顧宴“不好”的一麵，說給任何人聽，包括薇薇。
林楚楚知道，自己完了！
短短幾十日，她已經不知不覺陷入這段婚姻了。
甚至，她已經開始愛上這個男人了。
可他呢……
顯然並沒有。
一整晚，兩人沒再有什麽交流。
臨睡前，林楚楚見顧宴還沒回來，她隻好自己先躺下。
迷迷糊糊不知等到多久，她終於撐不住，先睡了。
可第二天早上醒來，身邊依然空蕩蕩。
那麽大一張床，就躺著她一人。
林楚楚懵了幾秒，下意識伸手摸了摸平時顧宴睡過的地方。
床單平平整整，布料冰冰涼涼……
她突然明白，顧宴一整夜都沒回來。
心頭頓涼，她愣了好一會兒，心裏湧上絲絲傷痛，好像剛剛得到的一件至寶，轉頭又被人搶走了。
早餐桌上，嚴白正好不在。
她默默走過去，梅姨已經幫她盛好了米粥。
“謝謝梅姨。”
“不客氣，太太快吃吧。”梅姨笑著，張羅完了後，便轉身退下。
平日餐桌上都有嚴白熱絡氣氛，不覺得多尷尬。
而今天嚴白不在，他們倆又正好處在“冷戰”中，林楚楚頓覺得空氣都凝結著，叫人呼吸艱難。
瓷勺撞擊骨碟的聲音清脆悅耳，便更襯得餐廳靜寂無聲。
林楚楚頭皮都僵硬起來，趕在窒息之前，強撐著露出個笑，沒話找話：“今天……嚴助理，不過來吃早餐嗎？”
顧宴波瀾不驚，“他今天有事，等會兒直接去公司。”
“哦……”
兩人繼續相對無言。
又過了會兒，她再次鼓起勇氣，“那個……你昨晚，沒回房啊？”
顧宴吃完，優雅地拿起餐廳抹嘴，而後拾起一邊的腕表戴上。
“嗯，忙到太晚，怕打擾你休息，就在另外的房間睡了。”
林楚楚沉默，愣了幾秒，才低低應了聲：“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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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點，林楚楚準時到達雜誌社。
同事們看到她回來，都關心詢問她生病好了沒，問她怎麽不多休息幾天。
事情真相不方便跟大家如實道來，她笑著表示謝意，還沒回到工位，就被身後走過來的季流雲叫住。
“楚楚，來我辦公室一趟。”
林楚楚轉頭跟大家笑了笑，繼而前往季流雲的辦公室。
“師兄。”
季流雲轉過身來，目光殷切地盯著她上下打量，“你沒事了？我那天跟嚴先生說了，讓你多休息幾天，不用急著回來上班的。”
林楚楚莞爾一笑，“我沒事了，在家裏呆著也無聊。”
“嗯，沒事就好……”季流雲點點頭，目光依然落在她身上，隻是神色有幾分複雜，“那天晚上，是我不好，若知會出那種事，不應該讓你陪我去酒會的。”
知道他要道歉，林楚楚大度地搖搖頭：“這是意外，誰也不希望發生。而且，他們有備而來，這次找不到機會，總還有下次。”
“嗯……”季流雲這幾天已經大致了解到那一晚的情況，同樣義憤填膺，“沒想到你那個姐姐居然人麵獸心，對你下這樣的狠手。好在，顧先生第一時間察覺到問題，又神通廣大，及時救了你。”
說到顧宴，林楚楚又想到昨晚跟今晨——他對待自己的冷漠，臉上的笑意便撐不住了。
可季流雲沒意識到，還繼續說：“我一直以為，顧宴隻是跟你跟你玩玩，才那麽草率地閃婚，可那晚……你出事，他那麽擔心焦慮，親自出馬，直到把你救出——我又覺得，或許，他是真的喜歡你。”
林楚楚臉上的強顏歡笑霎時一僵，抬眸看向他，眸光詫異又懷疑：“你說什麽？那一晚……他很擔心我？”
季流雲笑了笑，也不知這笑是何意。
“那可是堂堂顧宴，圈子裏誰不知道他的脾氣？能從他臉上看到那種神色，比中彩票都難！”
林楚楚冰涼了一早的心，突然又汩汩湧動著熱流，低落的情緒漸漸像漲潮一樣，又湧上來。
季流雲看著她眉宇間的神色變化，認命地歎了口氣：“原以為你跟陳卓理分手了，我能有機會，想不到，又被人捷足先登——而且還是顧宴那樣的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