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18：不共戴天
勢不兩立的兩人，頭一回因為相同的目標而展開合作。
顧宴話音落定，盧裏司火了：“什麽叫應該？是必須！你必須把我女兒安然無恙地帶回來！”
顧宴沒有說話，隻是拿起一邊的外套穿上，動作透著一股子冷絕淩厲。
嚴白想開口，可嘴巴動了動，最終又緊閉。
這種時候，說什麽都多餘了。
寂靜的夜突然被一種轟鳴聲打破，漸漸地，越來越近。
傑克敲門進來，恭敬地道：“顧總，直升機已經安排好了。”
顧宴點點頭，“嗯。”
盧裏司一驚，眼眸駭然不解地看向顧宴，“你要坐直升機過去？”
“那不然？還慢慢開車麽？”顧宴看都沒看他，接過傑克遞來的一個黑色旅行包，回眸看向嚴白，眼神格外嚴肅犀利，“能不能活著回來，看你們配合了。”
嚴白緊張的呼吸都不順暢，吞咽了下伸手上前，想拉住兄長的架勢：“哥，我陪你一起去吧！”
“你想害死你嫂子？”
嚴白：“……”
另一邊，盧裏司聽到“嫂子”一詞，又驚又怒，冷聲澄清，“楚楚跟你早就沒關係了！”
顧宴開門出去，落下最後一句：“以後還會有關係的。”
傑克陪著顧宴一起上醫院頂樓。
樓頂的停機坪上，一架直升機靜立等候著。
顧宴將乘直升機，直接抵達邊境Y省，再輾轉到達G站。
病房裏，盧裏司目送著顧宴離去，一顆心也高高懸起。
視線收回，他看向嚴白，皺眉問道：“顧宴的腿是什麽時候好的？你們故意隱瞞著是要做什麽？”
這個問題，嚴白無從回答，倒是想到另外更重要的事，“盧總，我們還是先計劃如何救人吧。”
盧裏司點點頭，“你們的計劃是怎麽樣的？趕緊說說，我好安排人手。”
“好！”嚴白正色，走向盧裏司，伸手，“坐下說吧，我表哥的計劃是這樣的……”
***
林楚楚從高燒中艱難蘇醒。
身體已經安然平靜地躺著了，不再是那種微微搖晃顛簸的感覺。
她估摸著，應該已經抵達了目的地。
她相信顧宴早已經得知她被劫持的消息，而且肯定動用了所有的人力物力財力來尋找。
隻是不懂這夥人到底是什麽來路。
他們神通廣大，好像比顧宴還要厲害。
林楚楚不知道的是，若非顧宴已經漸漸摒棄那些黑暗，漸漸漂白，漸漸地想要做一個“好人”——這夥人完全不是他的對手。
許多眼線跟關係，早就斷了聯係，他要重新連起來，需要時間。
這就給了對方空子，將她神不知鬼不覺地運出了港城。
眼眸睜開，強撐著酸痛無力的四肢坐起身，她看著黑暗朦朧的周遭，完全不知自己在什麽地方。
手腳被鬆綁了，腕間火辣辣的疼痛漸漸清晰起來，她蹙眉摩挲著手腕，緩緩挪動身子想要下床。
然而，腳尖才剛剛落地，房間門突然被推開。
一束光亮照來，她下意識抬手擋住，皺眉看向門口。
“你醒了？”來者講中文，但聽聲音，並不是之前她聽過的那幾個聲調。
林楚楚瞬間嚇到不敢動，心髒怦怦亂跳，大腦緊張到幾近窒息。
那人繼續走進，身影被拉的很長，籠罩在她身上。
等站定，林楚楚的視線也已經適應了光亮，也漸漸看清了這人。
黑色長褲，黑色襯衫，瘦削高大……
視線緩緩上移，最後落在那張臉上，林楚楚眼眸定住，不知心裏琢磨著什麽。
他也是外國人！
五官長相非常俊美，甚至帶著點妖孽感，竟讓她一瞬想到了美劇吸血鬼中的男主。
不懂這人是什麽身份，但肯定不會是什麽好人。
林楚楚呼吸發緊，顫顫巍巍地又縮回床上，漸漸後退，直到脊背抵著牆壁，沒了退路。
“你怕我？”保羅在床邊站定，看著麵前瑟瑟發抖將半邊臉頰埋進膝蓋的女孩兒，低笑著問道。
“……”林楚楚不吭聲，隻是無助地攥緊膝蓋上的布料，壓抑著呼吸。
“顧宴就是喜歡你這幅弱不禁風的樣子？”
聽到顧宴，林楚楚眼睫陡然一抖，抬起，那雙銅鈴大眼瞪得更圓。
“我跟顧宴……我們沒關係，他從、從沒喜歡過我，隻會利用我！”
一開口，她才發現自己嗓子啞得厲害。
好久沒有這樣重感冒過，她也不知是驚嚇過度還是受寒著涼。
本就生死難測，現在又生病，林楚楚越來越絕望，心理都快崩潰了。
“你們抓了我沒用……顧宴根本不在乎我，我們早就沒關係了……放了我吧，你們跟他有仇去找他就行了，抓我幹什麽……”
說著說著，本就沙啞的語調越發哽咽破碎，細弱的身子抖如篩糠一般。
保羅微微搖頭，邪魅地笑著，“你太低估自己了，顧宴怎麽可能不在乎你？他已經單槍匹馬來救你，人都到了邊境上。”
林楚楚豁然抬眸，連抽泣都僵了住。
顧宴單槍匹馬來救她？
他怎麽來？他雙腿殘廢，隻能坐在輪椅上，一個人怎麽行動？
還有邊境……
她居然被帶到了邊境嗎？
腦海裏不由自主想起以前看過的電視劇，邊境很亂，那些違法犯罪分子搞破壞活動時，常常都在邊境進行，因為容易出逃，更容易毀屍滅跡……
難道，這些人真打算把她殺了，拋出國界嗎？
林楚楚嚇傻了，臉色一片慘白。
顧宴一個殘疾人，他單槍匹馬地就算來了，又如何把她救走？
這不是來送死的嗎？
他何時變得這麽傻了？！
保羅微微歪著頭，盯著她打量，微笑：“你不信？”
林楚楚抬眸，心跳惶惶，“如果……顧宴真的來了，你們要殺了他是不是？”
保羅還是漫不經心地笑著，反問：“你說呢？我大費周章地把他引來，難道是為了敘舊？”
“他跟你有什麽仇？”
“不共戴天之仇。”
林楚楚死死盯著他，不懂這個外國人怎麽能講一口流利的中文，而且連俗語都用得這麽好。
他麵色平靜地說“不共戴天之仇”時，竟有一種徹骨寒涼像冷風潛入心底似得，凍得人一個哆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