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20:請君入甕

  顧宴乘直升機到達Y省後,因為沒得到進一步的消息,無從找尋林楚楚的下落,便隻好在邊境處找了地方歇腳。


  可這一夜,他睡得並不安穩,夢裏總是聽到女人淒厲的求救聲。


  一聲一聲撕心裂肺,仿佛泣血一般。


  天剛蒙蒙亮,房間門突然被人敲響,他猛地坐起身,隨即眉頭狠狠皺起,一手按住腰間槍傷處。


  等緩過那陣疼痛,他起身下床,走到門邊,一眼瞧見地上躺著的一張紙,從門縫塞進來的。


  撿起一看,上麵是一個經緯度標注的地點。


  落款依然是優雅工整的英文名:Paul。


  終於等到最新消息!

  可他在激動暗喜的同時,也深感自己的處境。


  隻是短短一夜的時間,保羅將他的歇腳之處都查探的一清二楚了。


  如果他想要取自己的性命,完全可以派殺手將他直接擊斃在這間屋子裏。


  他沒有這麽做。


  而是給出一個地址,請君入甕。


  如此看來,等到他的將會是一場極刑。


  保羅不會那麽輕易地讓他死掉。


  看完地址,顧宴沒有耽誤時間,走回床邊拎起枕頭邊放著的黑色旅行包,從裏麵取出一些必備的防身武器。


  襯衣脫掉,將一件定製輕便的防彈衣貼身穿戴好之後,他又把忍著痛把襯衣套上,然後是外套。


  雙腿雖然可以行走了,但其實並不利索。


  可奇怪的是,這短短兩天時間,他竟突然覺得腿部的運動神經好像有了突飛猛進般的恢複。


  也許,人在極限處境下,會激發深藏的潛能。


  出門,他匯入了邊境小鎮熙熙攘攘的街市中。


  手機響起,是嚴白打來的。


  他一邊從便利店買了張地圖,一邊接通來電,同時眼睛還關注著周圍的環境形勢。


  “表哥,好消息!”嚴白開口異常興奮,激動地道,“我已經跟道上的老朋友聯係上了,他們最近正好有人在G站駐守,談一筆生意,聽說你現在遇到的麻煩,他們都很義氣,表示願意幫我們!”


  嚴白還說了很多,關於如何暗中接頭,巧妙相助的計劃。


  顧宴聽完,臉色沒有什麽變化,但心底裏無形多了幾分把握。


  等正事談完,嚴白擔心地問:“表哥,你的傷怎麽樣?還能撐得住嗎?還有你的腿,能不能——”


  “放心,我沒事。”


  顧宴著急救人,沒工夫回應嚴白的噓寒問暖,“我得到了消息,正準備去見保羅,你剛才的計劃可行,就按你說的做。”


  掛了電話,太陽越來越高,街上熙熙攘攘的村民也越來越多。


  顧宴研究完地圖,確定了目的地。


  幾乎要出邊境線了。


  而且,要穿過一片山林。


  他不知道自己的腿腳能不能翻山越嶺,更不知道,那片山林裏埋伏著多少殺手。


  雖然對自己的槍法很有自信,可畢竟雙拳難敵四手。


  他若有好歹,自己死傷無所謂,林楚楚也沒有活路了。


  腦子裏飛快運轉著,一路高度警惕,他很快就穿過街市,到達了那處山林。


  腰側的傷隱隱作痛,他從衣兜裏掏出醫生提前給的藥物,摳出一枚止痛片,扔進了嘴裏。


  這裏的地形非常適合埋伏,如果保羅想要幹掉他,在這種地方埋伏好狙擊手,取他性命易如反掌。


  可顧宴沒有猶豫,等止疼片吞咽下去,便孤身入了山林。


  清晨的山林尚有絲絲涼意,陽光穿透層層霧靄,好似被過濾一般,投射出斑駁的光影。


  山路難行,顧宴腰側的槍傷隱隱作痛。


  準備在一塊山石上休息會兒,剛坐下,眼前一道白光劃過。


  眼神一凜,眸中劃過淩厲之色,下一刻,他拔槍朝向光源閃爍的地方,風馳電掣般扣下扳機。


  “砰”的一聲槍響,劃破寧靜的山林,樹上鳥兒聞聲而起,撲閃著淩亂飛翔。


  曾在槍林彈雨混過的人,對那道白光再熟悉不過了,那是狙擊步槍的瞄準鏡反射的太陽光。


  幾天前,他在國外遇襲,也是同樣的招數。


  數年未成交鋒,保羅那個死對頭好像沒什麽精進。


  潛藏在暗處的殺手,根本沒想到顧宴在身體有傷的情況下還這麽厲害!


  人都沒有進入他們的埋伏圈,便已經幹掉他們的人。


  樹林裏清涼的空氣頓時凝固,那群驚鳥飛走之後,周圍顯得更加幽深寂靜,一點點風吹草動都清晰可聞。


  顧宴雙目炯炯的觀察著自己的處境。


  當槍聲再次響起時,他立刻匍匐在地躲過一擊,而後憑著精準的直覺斷定槍聲從何而來,再次還擊!

  連開兩槍,他的藏身之處必然也已經暴露,他必須在最短的時間裏轉移方位。


  而這周圍,並沒有特別適合掩護的地形,顧宴回頭看了眼,沒怎麽猶豫,朝一處低窪地跳下去。


  落地翻滾,立刻掩藏。


  顧宴閉著眼深深呼出一口氣。


  盡管麵上緊繃,看不出絲毫痛苦之色,但這樣大幅度的運動,腰側傷口肯定裂開了。


  腿腳不便,否則他剛才應該是飛奔向前,占領製高點,很快就能把這些人幹掉!

  靜默中,他重新揣度保羅的心思。


  難道,他並不打算折磨自己,而是想讓他直接葬身於此?

  ****

  中M邊境的熱帶雨林裏,橡膠林遮天蔽日,幾座帶著地域風情的小房子散落其中。


  保羅之所以給經緯度而不是地名,是因為這地方根本就沒有地名。


  道上的兄弟都知道“G站”是什麽地方,來了這裏,若無熟人帶路,根本不可能繞出這片雨林。


  保羅的打算,派人偷襲顧宴,將他擊傷,然後再帶到他麵前來。


  他會好好地、恨恨地伺候這位老友,叫他生不如死,苟延殘喘!


  正幻想著這一切的保羅,被匆匆本來的腳步聲打斷了思緒。


  聽完手下的匯報,保羅麵色陰森,氣憤地咒罵了句,拔槍朝著那人放出一槍。


  周圍的人看著倒在血泊中的同伴,全都驚呆了!

  老板從不親自動手殺人,他想要誰死,隻需一個眼神,立刻有查理斯替他解決。


  可今天,他竟氣憤到直接把人斃了!

  “一群廢物!他槍傷未愈,坐在輪椅上那麽多年!你們手腳健全,卻連一個剛恢複行動的廢人都搞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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