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96;她的過去
林楚楚跟顧宴相對而坐。
女孩兒低垂著頭,顧宴則坦坦蕩蕩地,視線始終鎖定心中的女孩兒。
氣氛沉默,好一會兒,顧宴率先開口:“盧叔,楚楚還等著你的解釋。”
盧裏司咬牙憤憤,強忍著再次拔槍的衝動,眸光陰沉地覷了顧宴一下,視線轉向女兒,眉心皺起。
微微吸了口氣,他仿佛任命一般,終於開口:“小語,當年弄丟你,的確是意外。我跟林澤海,也不認識……”
不認識?
不止是林楚楚持懷疑態度,就連顧宴陡然抬起的眼神,都透著明顯的質疑。
盧裏司知道他們不會相信,自嘲地笑了笑,眼睛淡淡耷拉下來,掩蓋起眸底的傷痛和悔恨:“當年,你媽媽出事,警方立案調查,抓了四個,還有兩個因為線索不足,沒抓到。直到過了好幾年,又抓到其中一個,可那最後一個,一直沒有消息。”
出事?警方立案?
林楚楚聽得渾身一涼,眼眸滯澀地轉動,看向父親:“媽媽……怎麽了?難道又是被壞人抓走了?”
她記得,父親之前說,當年她被弄丟,也是仇家綁架導致。
“嗯,算是吧——我早些年做生意,有幾個合作夥伴,可後來因為利益糾葛,反目成仇——”
他話說到這裏,林楚楚便明白了。
合夥做生意,創業,最容易把朋友搞成敵人了。
“其中有個合作夥伴,一直愛著你媽媽,直到我們結婚,生下了你姐姐,他依然沒有釋然。後來,我們鬧翻了,他離開前強行擄走你媽媽——那段時間公司正處在動蕩時期,我太忙,一時疏忽,就被他得逞。”
林楚楚聽著父親的講述,原本還滿懷疑惑不解的心,漸漸地被緊張和恐懼代替。
她沒想到,原來在她沒出生的早些年,爸爸媽媽還經曆了這些。
“當時,我以為他隻是想逼迫你媽媽跟他一起離開港城,後來費盡周折救出你媽媽才知道——他就是個不折不扣的禽獸!”
這些事,別說林楚楚從不知曉,就連盧晶然也是第一次聽說。
聽到這裏,姐妹倆相視一眼,身上不約而同地鼓起雞皮疙瘩。
雖然還沒有聽到那個人到底做了什麽,可聯係爸爸前後的話一琢磨,便大致明白了媽媽的不幸遭遇。
“那個王八蛋,把對我的敵意仇恨,全都發泄在你媽媽身上——你媽媽被救回來後,因為心理創傷太嚴重,一度精神崩潰,不敢見人,不敢睡覺,最嚴重時,差點跳樓自殺。”
林楚楚臉色煞白,渾身劃過一陣一陣的戰栗,目光茫然無措地轉動,再次看向盧晶然。
可盧晶然跟她也是差不多的反應。
她知道媽媽的精神分裂症有很多年了,狀況時好時壞,可卻不知道,原來媽媽是這樣得病的。
“媽媽被他們害這麽慘……那些人呢?警方抓到他們,最後怎麽判的?”冰冷的戰栗劃過四肢百骸,林楚楚隻想知道那些禽獸的最終下場。
盧裏司麵色沉靜,眸光中劃過冷厲的殺氣,聲調冷漠寒涼:“他們在監獄裏蹲了幾年,出來後,遇到一些意外,死的死,殘的殘……”
意外?
林楚楚聽著這話,看著父親眸底的陰森,突然明白話中深意。
她想到之前被綁架時,那個外國佬說的話。
那人說,爸爸這些年做生意,也不見得都是幹淨的——當時她還不信,如今明白了。
原來,爸爸為了替媽媽報仇,連這麽狠毒的事都做過。
顧宴顯然知曉一切,從始至終,冷峻成熟的臉色都沒有絲毫變化。
“最後一個歹徒遲遲沒有落網,如今算算時間,已經超過了追訴期,即便找到也沒有多少意義。我心底裏更希望的,倒不是為你媽媽報仇,而是想那個人永遠都不要再出現,不要再刺激到你媽媽,可沒想——”
盧裏司說到這裏,姐妹倆便已經明白了。
看來,林澤海就是當年逃掉的那個混蛋!
“幾個月前,從得知你的身份時,我就調查過林家。隻是沒想到,林澤海警覺性那麽高,我才剛剛查到眉目,他已經不惜一切代價,拋棄妻女,放棄事業,卷款潛逃——”
林楚楚恍惚地點點頭,雙目怔怔地呢喃道:“果然……他是畏罪潛逃——他膽子可真夠大,做了那樣的事,他居然還敢收養我……而我更傻,這二十多年來,我認賊做父……”
想到這些,林楚楚心裏痛如刀割。
但震驚悲痛之餘,她又突然想到另一個問題。
“照這麽說,那時候我還沒有出生,為什麽後來會……”
盧裏司看她一眼,繼續回憶往事,“你媽媽被解救回來,治療了幾個月,精神狀態終於好了些,基本穩定下來,我正鬆了口氣,卻突然得知你媽媽懷孕了。”
林楚楚眼眸猝然瞪大,腦子裏轟然炸響!
盧晶然同樣驀地抬眸,以一種不可思議的眼神先後看向父親跟妹妹,驚得手腳冰涼:“爸,你的意思是……小語她——”
林楚楚心裏同樣想到這個!
媽媽懷孕的時間這麽不湊巧,極可能說明她是來曆不明的“野種”!
如果是這樣——
“小語當然是我女兒,是你妹妹,這毋庸置疑。”盧裏司知道兩個孩子都嚇到了,立刻說明真相,“其實,當時我也懷疑過,得知消息後第一反應就是打掉這個孩子,不能生下來!”
林楚楚站在一邊,渾身如墜冰窖,腦海裏隻剩一片空白。
縱然爸爸說她是親生的,可她也無法全然相信——這話會不會是安慰而已?
周遭世界突然變成了黑白默片,她石化般僵硬著,隻覺得自己髒透了——她可能是個強暴犯的女兒……
手指突然一暖,繼而落入一個溫熱的掌心。
她渾身一震,眼眸微微轉移,看到不知何時來到她身邊的顧宴,坐在輪椅上,正抬眸看著她。
指尖的暖意喚醒了她的理智,可當視線與男人對上的一瞬,濃濃的自卑排斥之感撲麵而來,她突然觸電般彈開手,往後退了步。
“你……你早就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