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26:意外之夜
她鑽進被窩,下意識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
顧宴瞧見,皺眉:“怎麽了,你很冷?”
女孩兒亂七八糟地點頭:“嗯嗯,有點……你這臥室太大了,又在山上,冷颼颼的。”
“……”顧宴無言。
他這臥室的確大,宴墨軒也確實在山上——可房間是恒溫的,怎麽會冷?
帶著疑惑,他又躺下來,想著女孩兒的話,遲疑了幾秒,便伸出手去,拉著她朝自己靠近。
“你……你幹嘛?”
“你不是說冷?我動不了,你睡過來一些,靠著我會暖和點——”
啊?
林楚楚腦子裏一嗡,連忙又說:“不用了不用了,我現在不冷了。”
“是嗎?”
“嗯嗯!”
“可是……”顧先生似乎有難言之隱。
“可是什麽?”
“可是我覺得……有點冷。”
林楚楚瞪著懷疑的大眼睛,看著他,心說你欺負我喝多了腦子不清楚?
剛才他還說身上暖和的。
顧宴大概是察覺到她的懷疑,轉過頭來,看著她一本正經地說:“我雙腿血液循環不流暢,經常夜裏都是冰涼的……”
“啊?”林楚楚聽他這麽說,腦海裏自然而然地想到之前陪他曬太陽給他按摩雙腿時,看到的那副模樣。
他雙腿肌肉萎縮很嚴重,盡管之前通過複健已經可以站起來走路了,可那雙腿跟別人的正常腿比起來,依然顯得羸弱猙獰。
血液循環不暢,當然會肢體冰涼。
她木愣愣地盯著男人瞧了會兒,到底還是心軟,磨磨蹭蹭地,朝他挪了過去。
屏住呼吸與他緊緊貼住,她忍著臉紅心跳問道:“這樣呢,有沒有……好一點?”
“嗯,好多了……”他用同樣低沉的嗓音回複,然後抬起一手墊在她頸下,讓她能靠自己更近一些。
為了最大麵積地給他取暖,也為了睡姿舒服,女孩兒僵了會兒,又慢慢地轉身,麵朝著他側躺過來。
顧宴隻覺得下頜頸側一熱一酥,頓時像電流過境一般,上身不由得哆嗦了下。
若不是牙關及時咬住,喉嚨裏差點就要發出聲音了。
林楚楚貼他很近,感受到了,頓時一驚地抬頭:“你還冷?”
以為他是冷得打顫。
問完,沒等顧宴回應,她一手攬住男人勁瘦的腰,力道明顯又緊了幾分。
顧宴無聲,昏黃黯淡的光線裏,隻能越發咬緊牙關,身體都不由得崩起來。
直到,半邊身子都麻木僵硬,不聽大腦指揮了。
林楚楚酒意還未完全消散,抱著他之後便又閉上眼睛,昏昏欲睡,哪裏知道被她緊緊“困住”的男人此時是如何地掙紮、痛苦、難熬。
直到——
額頭上窸窸窣窣地被什麽東西掠過,噴灑著濕潤的熱氣。
她起初沒反應,意識在混沌邊緣遊離,可漸漸地那股觸感越來越真實,越來越具壓迫感。
意識突然清醒,她驀地抬頭,動作很突然,“你幹什——唔……”
原本還克製著隻是親吻她額角的男人,來不及反應,她抬頭說話的瞬間,薄唇便精準無誤地壓到了她的唇上。
電光火石間,女孩兒的腦子好像也被電流擊中,頓時身子一顫,眼眸瞪到最大。
顧宴閉著眼,沒想到她突然抬頭,等吻上她的唇,幽深的眼眸才猝然睜開,同樣劃過驚訝。
兩人視線對上,那一瞬,彼此眼裏心裏便隻剩對方,周圍一切都遠離了——
顧宴覺得心都要跳出嗓子眼,望著女孩兒懵懂震驚的眼眸,有那麽一瞬的遲疑彷徨,而後便更加堅定強勢地吻了下去。
隆隆有力的心跳聲再度清晰地震動著手心,林楚楚覺得自己像一條被拋上岸的魚兒,極度缺氧,又無法逃脫這困境,隻能被迫無奈地汲取男人給予的氧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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陽光穿透寂寥的樹林,留下斑駁的影跡。
一群麻雀在後山的空地上嘰嘰喳喳地叫著,清脆歡快的啼鳴聲隱約傳來。
客廳裏,傭人要來打掃,被梅姨連連幾個眼神趕出去了,而後走向後山那邊,將一群吵人的麻雀也趕走了。
“撲啦啦”一陣,麻雀飛上了枝頭,停在那裏繼續歡快地叫著。
林楚楚皺眉,露在絲被外的肩頭印著三兩顆紅梅,白皙的小臉被烏黑的發遮擋大半,卻絲毫不減風情。
夢境很美,她蹲在後山喂麻雀,顧宴坐在輪椅上靜靜地看著她。
那群機靈的小東西吃飽後就拍拍翅膀飛了,站在樹上嘰嘰喳喳好像在跟她道謝。
她笑著,漸漸地,便覺得頭昏腦漲,四肢酸痛……
“唔……”喉間發出痛苦的嗚鳴,她翻了個身,一手抬起拂過臉上的發,大概是光線太刺眼,那隻手順勢落在額頭上,捂著悶疼的腦袋。
顧宴也轉醒,隻是他翻不了身,便隻能扭頭看向身邊。
林楚楚還沒睜眼,大概也沒意識到昨晚到底發生了什麽。
男人目光幽深沉沉地盯著,帶著微微緊張無措,等著她清醒。
窗外的麻雀聲還在,林楚楚突然意識到,難道不是做夢?
真有麻雀?
可是她家裏怎麽會有麻雀呢?
突然,腦子醒悟過來!
手臂倏地拿下,回頭!
兩人視線對上,顧宴清楚地看到那雙懵懂漂亮的眼眸從迷糊到清醒,再到瞳孔放到最大。
盯著他,定住不動!
周遭死一般沉寂,兩人連呼吸都微微克製。
他心裏的慌在女孩兒持續震驚的沉默中,擴散到極點。
抿唇,暗暗調息,再吞咽,他終於艱難發聲:“楚楚……”
林楚楚一怔,眨眨眼,收回視線,臉上的震驚餘韻還沒消除。
露在被褥外的那雙白皙玉臂,慢動作地緩緩縮回被子中,又默默地把被頭從裏舉高,一直捂過頭頂。
要死了,她昨晚留宿在宴墨軒!
還跟顧宴睡在一起,而且被子裏的她……
顧宴心裏越發忐忑……
昨晚,他主動的,趁著人家酒醉,不顧自己的身體剛剛恢複,把人家吃幹抹淨了。
他得表態。
“楚楚,你說說話……”事情已經發生了,總得麵對,他啞著嗓音,再次艱難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