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60:天人永隔
顧宴嘴角含笑,修長幹淨的手指執起麵前的高腳杯,誠意十足地看向盧晶然,“多謝成全,這杯敬你。”
尊貴倨傲如他,能這般放低身段,盧晶然心裏感慨萬千——看來,這家夥真是愛慘了妹妹。
“不客氣,對我妹好點就行了!”盧晶然端起酒杯,與他的輕輕一碰。
“當然。”
楚楚悄然抬眸看了他們一眼,又偷偷笑著收回視線,心裏那點忐忑憂愁,又被此時的小竊喜替代。
哎……
所謂好事多磨,真不知要什麽時候,她才能得到全家人的祝福。
吃完飯,盧晶然起身去洗手間補妝。
楚楚看向對麵,小臉羞澀又嬌憨:“你給我爸打電話,肯定又是不歡而散。”
“那沒辦法,我要拐走人家的寶貝女兒,起碼得知會一聲。爺爺也說了,禮數不能丟。”顧宴笑著回應。
楚楚不吭聲了,垂眸把玩著桌上的筷枕。
顧宴一直盯著她,又沉聲問:“你等會兒回雲錦?”
她抬眸,“那不然呢?”
顧宴想說,你姐姐都同意我們在一起了,這個時候沒必要避諱了吧,可話到嘴邊又停了住,隻眼巴巴地望著楚楚。
楚楚看著他勾人一般的眼眸,咬了咬牙低聲說:“你能別這麽直勾勾嗎?你今天做複健也辛苦了,晚上早點休息,別想亂七八糟的。”
顧先生一本正經地說:“我沒有想什麽亂七八糟的,不過是看看你而已,畢竟等會兒就看不到了。”
楚楚:“……”
這家夥!
真是跟嚴白學成精了!
現在這小情話,是張口就來,如行雲流水般流暢!
楚楚瞥他一眼,眼眸似笑非笑,嫵媚如絲。
盧晶然很快回來,看向他們道:“吃好了嗎?要麽撤了?”
“嗯。”楚楚應了句,拎著包包起身。
盧晶然一臉深意地看向妹妹,漂亮英氣的眉宇微微一挑,“你跟我走還是跟他?”
林楚楚臉一紅,飛快地道:“當然是跟你了!”
“哦——”盧晶然笑著,瞥了眼輪椅上的顧先生,“人家答應了?”
顧宴抿唇,但壓不住翹起的嘴角,聞言竟直接看向盧晶然,“我不答應的話,能不能讓她跟我走?”
“顧宴!”楚楚跳腳,惱羞成怒地斥了他一句。
他倆在幹什麽!
把她當商品嗎?推來讓去的,明明她都已經表態了!
盧晶然皺眉,嘖嘖地搖著頭,“看來顧先生迫不及待。”
顧宴未語。
“不過呢,一輩子有的是時間,何必急在這一時,對不對?我就這一個妹妹,還跟我失散這麽多年,好不容易找到,這麽快又要嫁人,我可真是不舍得。”
盧晶然的語調顯然就是在揶揄他們倆,看著他們一個臉紅跳腳,一個抿唇不語,她心裏很是歡快。
“所以呢,還請顧先生忍一忍,讓這傻丫頭再多陪我幾天。”
“……”楚楚紅著臉,猛翻白眼。
顧宴能說什麽?
這個大姨子比他想象的更狡猾。
不過,也能理解。
她瞞著盧裏司就這樣把妹妹嫁了,頂著巨大的壓力,心裏肯定是忐忑的。
所以故意為難為難他,心理平衡一些。
於是,顧先生很有風度地笑了笑,看向臉紅似番茄的未婚妻,柔情蜜意般交代:“這幾日,你們姐妹好好聚聚,不用擔心我。訂婚典禮我安排專業的團隊去做,你隻需要過目表態就行。”
楚楚嫵媚驕橫地瞥他一眼,“誰擔心你了!”話落,都沒跟男人招呼一句,傲嬌地挽住姐姐的手臂,“走吧走吧,回去了!”
“舍得呀?”
“姐!”
盧晶然開心地笑了,對顧先生擺擺手:“我們先走,拜拜。”
顧先生但笑不語,目送姐妹倆遠去的身影。
坐上車,林楚楚哼哼開始抗議:“真沒想到你是這樣的姐姐!”
盧晶然不甘示弱,“我也沒想到你是這樣的妹妹!腦子傻不傻,知不知道什麽是矜持?”嘴上埋汰還不夠,手指狠狠在妹妹腦側一摁。
楚楚被摁的都快撞到車門上,越發羞赧:“都結過一次婚了,矜持什麽啊!再說了,我這不是跟你回來了嗎!”
“算你還有救!”
手機響起,林楚楚低頭看著屏幕,很快,又悶悶地勾唇笑了。
顧宴發來的微信,說一個人睡覺會冷。
她真是……
都不知怎麽形容!
這人是被打通了任督二脈嗎?
怎麽突然這麽會撩了!
本不想理會他,可戀愛中的女人就是沒骨氣,她想了想,回複:以前的冬天都是怎麽過的?
顧先生回:以前沒嚐過溫香軟玉的滋味,現在嚐到了,戒不掉。
噗——
楚楚抱著手機,笑得整個人都悶悶地抖。
瘋了瘋了!拿手機的人是顧宴嗎?
這太顛覆了!
盧晶然淡淡瞥了眼,冷冷地警告:“你夠了啊,小心我踹你下車,哪有這樣刺激人的?”
楚楚回:我姐吃醋,不讓我跟你聊了。
放下手機,林楚楚轉身就遊說盧晶然:“姐,你一個人周遊世界這麽多年,還沒有玩夠嗎?找個人試試戀愛的感覺唄。”
“誰跟你說我是在玩?周遊世界就是我的工作。”
“對對對,你的工作跟興趣合二為一,那這不影響你談戀愛啊!你也找個跟你誌同道合的。”
“誰跟你說我沒談過?”
“那你們為什麽分手?”
“……”
楚楚發現姐姐的臉色有些惆悵,眸底似乎還藏著絲絲哀傷,突然悟到了什麽,微微吃驚。
難道姐姐也曾有過一段刻骨銘心的愛戀?
“姐,你要是不高興說,當我沒問。”
盧晶然又恢複釋然,眸底傷痛瞬間收起,淡淡地道:“分手是因為,一次極限運動中,他出了意外,沒能回來。”
楚楚心裏轟然一動,看著姐姐,頓時不知說什麽好。
突然之間,她明白了好多。
難怪姐姐對感情絕緣,原來是曾受過那麽大的傷痛。
“姐……”
“不用安慰我,已經六年過去,其實不怎麽傷心了。”
楚楚沒說話,但心裏清楚,肯定是傷心的。
這種天人永隔的傷心,又哪裏是感情不和分手所能比擬的。
她想勸姐姐,就不能放棄這種危險的愛好嗎?可她又深知,對於極限運動愛好者來說,這就是他們的精神信仰。
常人無法理解,但應該尊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