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79：做個了斷
了斷——
顧宴一聽這個用詞，就知道自己的猜測沒錯。
“你要離開？你今天回電視台，是不是提出離職？”
林楚楚聽到這話，一點都不吃驚。
他派人跟蹤、監視自己，當然知道她今天回了單位。
不過，他料錯了。
她沒有提出離職，反而抓住了一個更好的上升機會。
“我們見麵說吧。”
既然躲不掉，顧宴也隻好麵對。
隻是，兩人現在已然成了“名人”，在外麵相見有諸多不便，萬一被人發現，少不了又要鬧得沸沸揚揚。
“晚上，你來宴墨軒。”
楚楚一聽，頓時皺眉，“一定要去你家嗎？”
顧宴反問：“難道去你家？”頓了頓，沒等對方回答，他又說，“那也行，等下班後我過去你家。”
楚楚想著姐姐在家，而兩人見麵肯定不會是什麽美好的場麵，立刻又拒絕。
“算了，我去宴墨軒吧，那就晚上見麵再說。”
話落，楚楚沒等男人回應，利落地率先掛了電話。
眼淚不知何時又滴落下來，她抬手漠然地擦掉，轉身回了辦公區域。
晚上快下班時，白薇薇在微信上問她怎麽樣了，她輕描淡寫地回複了幾句，沒有多說。
時至今日，她不太想聽任何人的勸解。
不管是勸和還是勸離，都不想聽。
反正事情已經到了最糟糕的樣子，沒有什麽是她不能承受的，她就想按照心中所想走下去，不管結果如何。
稀裏糊塗，隨心所欲，一切隨緣。
聽著手機裏的忙音，顧宴的心再次麻木冰封起來。
視線緩緩移動，落在辦公桌上一個單人相框上。
那張照片，是他某一日清晨，趁著那丫頭還在熟睡時偷偷拍的。
巴掌大的小臉瓷淨白皙，溫柔恬靜，陷在柔軟的枕頭裏。
烏黑柔順的秀發鋪開，沿著姣好的麵部輪廓，勾勒著她精巧的下頜，將臉蛋包裹的越發精致。
她那麽美好，就像一個安睡中的精靈，無論何時，隻要看上一眼，他心裏就會奇跡般平複下來，一片寧靜。
縱然此刻，心痛到呼吸都是極刑，可看著照片中的她，那些疼痛就像太陽出來後潰散的烏雲，迅速散去。
他的姑娘，當真要離開了……
如果不放，勢必是一場劍拔弩張的對峙。
誰能告訴他，該怎麽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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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低垂，星空璀璨。
林楚楚站在宴墨軒外。
寒風蕭瑟，刀子一般穿透厚厚的棉服，吹得人透心涼。
好在，她心裏本就一片冰冷，也無所謂再添幾絲冰寒了。
梅姨發現她，立刻小跑著迎出來，一路喊著“太太，太太……”
林楚楚原地站著，怔怔地發呆，直到手臂被梅姨拽住，才眨眨眼回過神來。
“太太，外麵冷啊，瞧瞧你這手凍的，跟冰塊似的！走吧，趕緊回屋。”
梅姨拉拽著，林楚楚也沒有反抗，隨著她踏入了宴墨軒。
“顧宴呢？”
她低低出聲，梅姨立刻回頭看著她，臉色瞬間惆悵了幾分，故作什麽都不知道，輕快地說：“先生下午就回來了，一回來就去了花房，這會兒還在裏麵。”
花房——
林楚楚突然想到，顧宴專門為她建了一座花房。
別人玩浪漫都是送送花就算了。
而這個男人，直接給她建一座花房，裏麵種滿各種各樣的花兒。
也說不清這到底是浪漫，還是太過直男。
見她停下步伐，梅姨臉上的笑也稍稍停住，頓了頓提醒：“太太，先生在花房，您也過去吧，裏麵暖和，花兒開得漂亮極了。”
林楚楚心裏不知想著什麽，竟沒有異議，沉默了下便抬步穿過客廳，朝後山走去。
拾級而下時，她想起不久前的那場大雪。
兩人在山間穿行，找到那一處花房時，好像是武陵人尋到了桃花源一般，眼前豁然開朗，為之一亮。
想不到第二次來這裏，他們之間已經是分崩離析的狀態了。
一路走過去，心裏的疼痛瑟瑟流淌，那些話在腦海裏翻來覆去想了許久，可她知道，等會兒依然沒有勇氣開口。
可當斷不斷反受其亂，她今天無論如何也要把這件事做個了結。
保鏢在花房外立著，看到她來，臉色明顯一驚，轉身進去通報。
林楚楚沒有停留，看著夕陽下靜謐寂寥的山景，再看看花房前鬱鬱蔥蔥的綠植，兩種顏色對比鮮明，美的有些不太真實。
保鏢又出來，想必是已經通報到位了，她正好走到花房門口，等保鏢高大的身形一轉，視線便自然而然瞥到停留在苗圃中間的輪椅上。
夕陽西下，山裏光線暗淡。
可花房裏為了催熟鮮花，安裝有燈光，明亮如晝。
林楚楚走進去，與輪椅隔著三五步的距離時，停住。
顧宴的輪椅轉過來，同樣隔著咫尺之遙，眸光靜靜地落在她身上。
鼻端縈繞著花香，說不清是哪一種的。
就像梅姨說的，這些花兒開得漂亮極了，好像一片小型花海。
耳邊時不時有蜜蜂的聲音嗡嗡而過，忙碌在那些或紅或白或紫或黃的花蕊間，輕盈飛舞，采蜜授粉。
不管你願不願意，肯不肯接受，站在這樣一片熱烈燦爛的花海間，情不自禁地，會讓人有一種歡欣鼓舞又雀躍輕鬆的心情。
——隻想撲向這花海間，恨恨地嗅一口香氣，沁人心脾。
楚楚愣了好一會兒，被嬌豔的花兒折服，幾乎忘了心裏的傷痛，好像進入到另一個異行空間。
這個空間，沒有憂愁，沒有痛苦，沒有傷害，沒有分離，縈繞在四周的，就是甜膩的、歡快的、熱鬧的，令人愉悅的氣息。
如果能一直在這裏徜徉，那該多好啊！
然而，夢境終究是夢境，不可能成為現實。
顧宴低沉溫潤的聲音傳來時，將她一瞬拉回人間。
“要不要采一束花？”
她一愣，意識到有人說話，視線下意識收緊看向男人。
顧宴瞧著她，麵色平靜，眉眼間一派溫和深情。
不知他是不是也被這片花海感染了，心情看起來也不錯的樣子。
可他一開口，楚楚就清醒了，頓時記起自己來這裏的用意。
她是來談判，攤牌，歸還戒指的。
采花做什麽？
采再多的花兒，他們之間也不會再有戀人間送花的那種心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