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84：癡男怨女
顧宴聽著這話，覺得是在哄小孩，嘴角極輕蔑的扯了扯。
盧晶然看到他的反應了，皺眉道：“你覺得我說的很可笑？可你就算一直糾纏下去，就能讓她回心轉意嗎？你們之間的問題不是愛與不愛，而是能與不能！這個問題除了交給時間，你別無它法！與其對她采取強勢做法，讓她越來越排斥你，磨滅心中對你的絲絲情意，倒不如放她走，讓時間去撫平她心裏的障礙——這是最簡單也是最有希望的方法。”
她終於說完，偌大奢華的辦公室安靜下來。
對麵，男人雙手很自然地垂放在輪椅扶手上，俊臉神色黯淡，眸光平靜沉鬱。
良久，他低啞開口：“你說的對，可我做不到。”
盧晶然聽著這話，一口氣哽在胸口，“你——”
她好言相勸，一番話苦口婆心，為他權衡利弊，就換來他這麽幹癟冷硬的一句——做不到！
盧晶然氣得轉過頭去，等幾個深呼吸平複之後，再回頭時言辭犀利了很多：“你做不到放她走，又怎能要求她做到留下來？你不覺得這很過分？很雙標？”
顧宴抬眸，臉色掠過絲絲痛楚和激動：“她離開之後，我們還會有重逢之日？我不明白的是，她就算不願意見我，也可以繼續留在港城，說離開，就是想徹底從我的世界裏消失！”
他能接受的最壞結局，也隻是兩人分開，可她繼續生活在這座城市。
當他覺得思念難熬時，能偷偷地悄悄地看她一眼，哪怕遠遠地，足矣。
離開這兒，世界之大，他去哪裏找尋？
盧晶然無話可說。
其實來之前，她也知道成功的可能性很小。
可看著妹妹痛不欲生，身為姐姐實在心疼，總得來試一試。
房間裏靜默了片刻，盧晶然重新打起精神，淡聲問道：“你知道她現在有多痛苦嗎？你的愛就是讓她痛徹心扉，日日以淚洗麵？”
顧宴無動於衷地回道：“痛得不是她一人。”
有他陪著。
他這麽回應，讓盧晶然怒得隻想罵一句混蛋！
“顧宴，我終於明白我爸為什麽那麽反對你們，你這種人——的確可恨又可怕！你實在太極端了！”
盧晶然氣憤地站起身，狠狠丟下這話後，不客氣地道：“你最好不要再派人跟著她，否則下次就不是追尾這麽簡單！別以為我們盧家沒人為她撐腰，由你為所欲為！”
話落，她拽了包包轉身就走，卻聽身後傳來顧宴沉鬱緩慢的聲調：“既然你們這麽心疼她，為什麽不勸她想開些？過去的事，無法改變，但我保證，從今以後，我不會再有類似行為——對她，我更會竭盡所能去守護、疼愛。糾結過去隻有痛苦，往前看就能幸福，怎麽抉擇才是理性正確的，我相信你們心裏也有判斷。”
盧晶然停下腳步，靜靜地聽他把話說完，而後轉身過來。
“你的所做作為，是個正常人都無法接受，我們怎麽去勸？”
男人抿唇，極力壓著心中翻滾的情緒。
盧晶然說完這話，也意識到太過分了，又連忙換了副語氣：“對不起，我的話可能傷到了你。”
短暫的沉默之後，她最後道：“顧宴，你有你的仇恨，有你的使命，站在你的角度，其實這一切都無可厚非。隻是，你的仇恨不是小語的，你無法要求她跟你想法一樣，她不能接受，也是正常的。”
“一直以來，佇立在你們之間的障礙隻增不減，或許這就說明你們倆的確是不合適的。放開她，也是放了你自己。來日方長，相信你會遇到真正對的那個人。”
這種安慰蒼白又無力。
顧宴笑的極其不屑，沉峻的眉眼間布滿風霜，再無半分溫度。
盧晶然收回視線，這次真的轉身離開了。
離開顧氏後，盧晶然沉沉舒了口氣，可籠罩在心頭的烏雲依然揮之不去。
顧宴那副模樣，任誰看了都會心疼。
有那麽一瞬，她差點被顧宴說服，想著回頭去勸勸妹妹。
仇恨是虛無的，可幸福卻是真實的。
為了虛無而摒棄真實，算來的確不劃算。
可人就是這樣，不是每時每刻都能做出正確決定的。
人生也總是留有遺憾，想明白了，也就沒有什麽過不去的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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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楚楚原本是要去藥店買點腸胃藥的，可因為盧晶然那通電話，她心思一轉，又忘了這回事。
中午跟關曉雲一起下樓吃飯，聞著飯菜的味道，心裏又覺得隱隱作嘔。
關曉雲見她筷子撥了撥，又端起杯子喝水，瞪著眼睛低聲問：“你沒胃口啊？”
“嗯……這兩天腸胃不舒服。”
“哎……”關曉雲歎息了聲，“你這是情傷太深，連累著身體也出問題，又是感冒發燒又是沒胃口，看你這幾天瘦了好多，下巴都尖了。”
林楚楚笑了笑，“正好，我減肥。”
“減什麽！看你這副樣子，真怕你走路都能暈倒。”
關曉雲隨口一句，還真是說對了。
楚楚的確覺得腦子時不時眩暈，也不知是不是這些日子心神不寧情緒不佳，導致身體各器官都來抗議，齊亮紅燈。
見她又拿起筷子，慢吞吞地往嘴裏喂著飯菜，關曉雲瞧著也覺得心疼，同情地問道：“你一定非走不可嗎？其實，看你這麽傷心痛苦，肯定很愛很愛顧先生的，既然這樣，何苦為難自己啊，有什麽問題不能解決，非要分手離開才行？”
聽著勸解，楚楚心裏已經麻木了。
這件事，無法跟外人說道，她除了微微搖頭不予回應，也不知該說什麽。
很多時候，兩個人不是相愛就能在一起的。
否則，這世上也不會有那麽多癡男怨女了。
離開吧——
離開了有他的城市，把一切都交給時間來衝淡。
也許某年某日，他們再重逢時，她還能客氣含笑地打聲招呼：嗨，好久不見。
留下，兩人隻會越掙紮越痛，越痛越放不開，捆縛兩人的感情會想鋼絲一樣將他們越纏越緊，深深勒進皮肉裏。
從在一起就不被看好，這一路堅持下來，她也真的累了。
現在想著要分開，除了撕心裂肺的悲痛，其實心底裏還有那麽一絲絲的輕鬆，釋然，解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