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20：心甘情願
“回去？”顧宴眼眸微眯，輪椅轉過來，終於正色看向她，“你明知你父親還在滿世界找你，這時候要回去？你是真心想祭奠他們，還是想趁機逃離？”
林楚楚陡然抬眼，有些急，“我當然是想祭奠他們！”
顧宴抿唇，臉色沉寂，一時沒說話。
林楚楚皺了皺眉，“顧宴，我是什麽人你很清楚，發生這樣的事，你覺得我心裏的難受跟歉疚都是假的嗎？都是為了騙你而裝出來的嗎？如果時間可以倒流，我寧願死的人是我，也不要連累無辜的人！”
顧宴盯著她，好半晌，才道：“我們現在回不去，回去，可能會有更多無辜的人喪命。”
林楚楚駭人一驚，從他話裏聽出什麽來，臉色猝然煞白，“你……你決定要為管家和龍龍報仇？”
“不應該嗎？”
“你要殺了我爸爸？”
顧宴繼續不冷不熱地道：“就算不是他，也該有人為這場悲劇買單。”
其實，以顧宴以往的做派，他就算拉十條八條命來償，也毫不眨眼。
可現在，他到底是變了。
他懷疑就算盧裏司此時站在他麵前，他有下手的勇氣嗎？
也許最多，也就是讓那個左荃跟幾個保鏢陪葬。
可林楚楚不這麽想。
林楚楚認為，以顧宴的個性，肯定會直搗罪魁禍首。
他跟爸爸，本就勢不兩立，如今發生這事，不更有了斬草除根的理由嗎？
“顧宴，算我求你，這件事……能不能算了，我可以留在你身邊，真的，隻要你不趕我走，我一直陪著你，就當是替我爸爸贖罪，你不要再報仇了，好嗎？”
林楚楚這幾天想的很清楚，隻要能減少流血事件的發生，她就算一輩子困在顧宴身邊又怎樣？
可到底是不舍得那些無辜的人送命，還是不希望顧宴再手染鮮血？
——其實她也說不清。
可她願意做這樣的交換。
顧宴抬眸看她，瞧著女人淩亂傷心的容顏，落在輪椅扶手上的修長手指，無意識地緩緩扣緊。
“留在我身邊，對你來說這麽難以忍受……”他扯了扯嘴角，像是自言自語一般，呢喃而出。
她是為了代父贖罪，才留在他身邊的。
嗬！
“不是的，我心甘情願。”林楚楚知道他是什麽意思，連忙辯解，“我沒有難以忍受，我是主動的，隻要你放下這一切恩怨，不要再去做那些……”
她不舍吐出那麽血腥狠毒的字眼，在她的世界裏，那是無法想象的一幕。
“你曾經答應過我的，我們在一起，你會跟過去劃清界限的，那你就不要再像過去那樣了，好嗎？你喜歡這裏，我們可以一直生活在這裏的。”
顧宴心裏，若說一點都不心動，是假話。
他努力、強迫了這麽久，用盡手段，不就是為了把她留在身邊嗎？
現在，她答應了。
而且是她自己主動提出的。
可這樣的話，管家跟龍龍的死怎麽辦？
就讓他們白白死去？
顧宴過不了自己心裏道德那一關。
兩人間沉默了好一會兒，他沒有給出答案。
林楚楚見他轉過身繼續去浴室，攥了攥拳，抬手抹臉，無措又無奈地悶聲落淚。
這已經是她能給出的最大誠意了，如果這樣都不行，她也不知該怎麽辦了。
落寞地轉身，回到床上，她側身躺下，淚水依然停不住。
不知過了多久，身後床榻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床墊也微微下陷。
她的身子跟著動了動，眼眸越發閉緊。
不知如何麵對他，她索性裝睡。
床頭燈被男人熄滅，顧宴平躺，片刻後，轉過頭去，昏暗的夜色下，聽著耳邊的海浪，望著女人的後腦。
“你的身子好了沒？”
寂靜的房間突然傳來他低沉的嗓音，驚得林楚楚猝然一震，愣了秒，轉過身來。
受驚般的眼眸與他黝黑微亮的瞳孔對上，縱然夜色朦朧，可她也看出了男人眸底的渴望，突然，明白他的話是什麽意思。
他……他是想，那件事了？
心跳驀地慌亂起來，懷裏像揣了隻不安分的小兔子一樣，耳邊全都是蹦蹦跳跳的心跳聲。
呼吸發緊，她遏製不住地繼續深想下去……
是不是，他要自己拿出實際行動？
要她低聲下氣，更主動一些？
這樣他才會考慮那樁“交易”？
林楚楚越想心跳越亂，越想臉頰越燙。
好在，有夜色的掩護，她不至於那麽得羞憤尷尬。
如果做那件事能讓他改變心意，答應她的交易，不再去想報仇的事，那就……隨他吧！
反正男男女女在一起，無非也就是那檔子事。
做一次跟做無數次，兩情相悅跟被迫獻身，又有什麽區別？
身體好沒好？
不重要。
現在，是她有求於顧宴，哪有好挑剔的？她有這點自知之明。
兩人對視的那幾秒裏，心思各異。
而後，女人沒有吱聲，直接用實際行動給予回應。
她朝著男人靠近了些，屏住呼吸，強忍著臉紅心跳，主動在他唇上吻了吻。
顧宴神色一怔，顯然心裏掀起波瀾，隻是麵上強行壓抑著。
他盯著女人的臉，聲線平靜而沉啞，“你身子若還沒恢複，不必這樣。”
林楚楚還是不言不語，反而在他的紳士關照下，愈發拋棄了矜持。
她起身，跟以往每次親熱一樣，主動爬到他身上。
輕柔的吻再次落下，顧宴的鎮定自持，頃刻間土崩瓦解。
雙手抬起，陡然將她柔軟的身子抱緊。
男上，女下。
楚楚驚愕地眼眸瞪圓，盯著他不敢置信。
他的腿……
她以為顧宴的腿好了，可很快，就發現並不是。
他雖然將自己翻了過來，可隻有上半身努力懸起一些，那雙修長沉重的腿，還是死死壓在她身側。
她正要說什麽，可男人沒給她機會。
炙熱的氣息壓下來，好像狂風暴雨一樣，根本不給她適應的時間。
顧宴心裏湧動著的複雜情緒，讓他忘了溫柔耐心和憐香惜玉，就那麽重重地，幾乎是帶著懲罰性質一般，碾壓著女人的唇瓣。
楚楚明白了，他就是要懲罰自己，所以即便腿腳不便，也還是要把她摁在身下。
這是男人心理上的一種占領，一種居高臨下的宣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