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48：討回公道
漸漸地，她又開始情緒失控，眼眸瞪得滾圓滾圓，臉上的神情淩亂又猙獰。
“你爸爸不會出事的……他舍不得留下我——然然，快給你爸爸打電話，快！”
盧晶然握住媽媽猙獰用力的手，心痛到嗓子失聲，好一會兒，才艱難地安慰出聲：“媽媽，他們說的那些都是真的……爸爸，他……他去救妹妹時，遭遇不測……我得到消息趕回，他已經在醫院太平間……躺了幾天了，我怕你承受不了這個消息……一直不敢告訴你，昨天……爸爸已經下葬了……嗚嗚，媽媽……我跟妹妹已經失去了爸爸，你一定要好好的，好好的……嗚嗚……”
這幾天，盧晶然要處理裏裏外外的事務，根本無暇悲痛，直到現在麵對著媽媽，才能卸下偽裝，放聲痛哭。
一個人無論年齡再大，在媽媽眼裏依然是個孩子。
那些在外人麵前不能流露的傷心和悲痛，隻有到了媽媽懷裏，才能痛快發泄。
盧晶然好像是到這一刻，才真正意識到爸爸去世了，她這輩子永遠永遠都不可能再見到那個人。
連跟他吵架，鬥氣都沒了機會。
那種痛，隻要稍稍想起，便覺得五髒六腑都被掏空了，絕望荒蕪堆滿了往後餘生。
唐慧茹聽著女兒的話，整個人好像被抽走了主心骨一樣，呆愣著，好一會兒都沒有反應。
盧晶然起初沉浸在悲痛中沒有察覺，等無意抬頭一看，見母親好像連呼吸都停止了，整張臉蒼白的漸漸失去血色，嚇得她連忙起身大叫醫生。
“醫生醫生！快一點，我媽媽她發病了……她不能呼吸了，你們快救她！”
醫生魚貫而入，看著床上抽搐不止漸漸失去意識的女人，馬上投入搶救。
盧晶然被醫生排擠出來，看著一邊抽搐一邊口吐白沫的母親，整個人渾身冰涼，不由自主地用手緊緊捂著嘴巴。
幸福的家庭在一夕之間，支離破碎，家破人亡。
而這一切，都是因為顧宴。
因為那個男人囚禁了妹妹，因為他殺了父親。
盧晶然心裏的悲痛與憤怒合二為一，頓時隻想手刃顧宴，討回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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盧晶然從港城離開後，嚴白以為她就是去找林楚楚的，早早就跟顧宴打了招呼。
可等了兩三天，都不見人來。
林楚楚已經聽顧宴說了姐姐要來探望她，也是日夜期盼著，可姐姐遲遲未到，也讓她擔心焦慮起來。
怕姐姐是不是遇到了什麽麻煩。
後來，顧宴又暗暗讓人去調查了，才知道唐慧茹那邊出了事情。
屋漏偏逢連夜雨，這麽多不好的事趕在一起，顧宴心裏的不好預感越來越重。
早起，林楚楚終於等不及了，執意要給姐姐打電話。
顧宴心知瞞不過了，否則她肯定會起疑，短暫一思量，隻好跟她交代：“楚楚，我昨天得知，你母親病發，所以你姐姐趕過去照顧她了，可能這幾天還來不了。”
“我媽又發病了？”林楚楚聞言，大吃一驚，頓時擔心極了，“聽說我媽發病隻有我爸可以安撫她，可現在我爸也受傷住院著，肯定回不去的……”
怎麽辦……
姐姐一個人既要照顧爸爸，又要照顧媽媽，兩邊還相隔十萬八千裏遠，來回奔波勞心勞力，姐姐一個人怎麽承受得了？
林楚楚一想便再也坐不住了，隻想起身趕緊回去。
“楚楚，你別擔心，你母親的情況暫時穩住了，應該不會有事的，你姐姐也許很快就會過來。”顧宴見她急得眼淚打轉兒，一副不知所措的樣子，連忙扶住她的雙臂趕緊寬慰。
可林楚楚哪裏聽得進去。
事情發展到現在，都與她有關。
可這一切後果都是姐姐獨自承擔著，她心難安。
“顧宴……我已經好了，好了很多，我們能不能離開這兒，回去一趟？”
林楚楚反手抓住顧宴的手，雙目盈滿淚花，哽咽著問道。
顧宴的唇角抿成一線，深邃的目光定定地瞧著她悲痛焦慮的臉，同樣不知如何是好。
“顧宴，我知道，我答應跟你一起離開，到一個誰也不認識的地方重新開始生活，現在又出爾反爾，說要回去……可實在是我家裏情況太——”
她不知如何形容這種支離破碎的模樣，隻知道她不可能在這麽糟糕的情況下，還心安理得地跟顧宴離開。
她一定要回去一趟。
當著父母的麵承認自己的不孝，求他們理解自己的自私和無奈……
“顧宴——”她帶著懇求的語調，沉啞地喚了句，眼淚終於滾滾下落。
男人看著她的淚，心裏頓時像刀紮一般難受。
他最忍受不了的，就是她這般傷痛淒楚的模樣，那雙眼睛楚楚可憐地流著淚時，就跟要他的命差不多。
心裏再多猶豫此時都被驅散了，他暗暗咬牙，再三思量後終於開口道：“你現在回去……也沒用了，已經發生的事，不會因為你的回去而改變，隻會讓你更傷心，更痛苦。”
林楚楚聽得一知半解，皺眉問道：“……什麽意思？”
顧宴取出手機，深深吐納了下，將手機遞給她：“你不是一直想給你姐姐打電話嗎？你打吧。”
林楚楚看著他指間捏著的電話，眼神頓住，又緩緩抬眸看向他沉鑄壓抑的臉色，突然有些害怕接過手機。
可對父母的擔心掛念遠遠超過了心裏的那股子不安，她遲疑了會兒，還是接過。
顧宴坐在床邊，臉色平靜地看著她。
林楚楚不自覺地緊張起來，轉過手機打開界麵，又瞥了顧宴一眼，手指緩緩按下姐姐的號碼。
顧宴的心，瞬間提起。
隱瞞了這麽久，已經在他意料之外了。
這一天遲早會到來。
與其每天提心吊膽，小心翼翼地怕她察覺，倒不如讓她知道這一切吧。
雖然結果會讓人痛苦，但長痛不如短痛。
等這一切都如狂風暴雨般過去後，兩人之間總還是要回歸平靜的。
隻不過，那時候的平靜，可能更是一種沉默的抗議。
顧宴看著她撥出了號碼，把手機放到耳邊，大掌忍不住握緊，克製著想一把奪去手機的衝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