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68:他怎麽了

  在他的地盤上,他說了算,沒人敢做對。


  可在國外,人家的地盤上,他強龍難壓地頭蛇。


  錢財什麽的,沒有了可以再掙,可如果他出事,叫她跟女兒怎麽辦?

  嚴白沉默,林楚楚原以為他還要說服自己,講述顧宴的諸多不得已。


  可他沉吟片刻後,卻說:“道理都懂,但要放手很難,所以你這趟過去,多勸勸他。這幾年,他孤家寡人的,沒什麽後顧之憂,辦事風格尤其狠厲,不怕得罪人。可現在你回來了,還帶著孩子,他有了牽掛,又要保護你們,可能想法會改變的。”


  林楚楚聽著這話,陷入沉思。


  雖然他們關係確實有了突破,可要顧宴聽她的勸,恐怕沒那麽容易。


  她開口,還不如讓女兒開口來得有效果。


  飛機起航,林楚楚的心也懸在半空。


  他受傷昏迷一天一夜還沒醒,就說明傷勢很重。


  一想到這些,她心裏的焦慮就像枯萎的樹葉一般,蜷成了一團。


  要到什麽時候,他們才能享受平平淡淡的幸福?


  ****

  飛機降落在F國境內最大的機場。


  因為出發前嚴白跟傑克聯係過,等他們抵達時,早有商務車等在停車場。


  傑克見到他們,恭敬地點頭招呼:“太太,嚴少。”


  車禍中,他也受傷了。


  左手層層包紮著吊在胸前,臉上也有淤青破皮的地方。


  嚴白打量了眼,關心問道:“你的傷怎麽樣?”


  “我沒事,都是皮外傷,養幾天就好了。”


  林楚楚忐忑了一路,睡也沒睡著,隻閉著眼睛假寐,臉上明顯帶著疲倦。


  可看到傑克,她瞬間又精神了。


  “顧宴怎麽樣?他醒了沒?”


  傑克臉色沉重,拉開車門等他們上車,搖搖頭:“還沒……”


  林楚楚原本還懷著希冀,一聽這話,心又落下去。


  嚴白安慰:“嫂子,很快就到醫院了,別太擔心。”


  “嗯。”


  坐上車,林楚楚在微信上給家裏留了消息,以免他們擔心。


  商務車離開機場,朝醫院駛去。


  嚴白詢問事情經過,傑克從副駕上轉過身來,跟他們講述了兩天前發生的事。


  “談判席上,他們要求顧氏退出歐洲市場,將技術轉讓,他們一次性買斷,開價一千億。雖然這個價錢還算公道,可他們要求技術更新換代後,歐洲市場要同步,這就等於明目張膽地竊取我們的技術成果。”


  嚴白跟林楚楚聽完,都義憤填膺。


  這哪裏是談判,這分明就是強盜打劫。


  “顧總不假思索地拒絕了,當著他們的麵,把協議撕了。離開談判桌後,顧總讓我聯係當地大使館,希望這件事能得到官方支持,爭取維護合法權益。電話都還沒打完,突然我們的車就被撞飛出去——撞擊的位置正好是顧總乘坐的後排方向。”


  “車架變形很嚴重,顧總被緊緊卡著,出不來。當時天氣也不好,雨勢很大,救援人員到來後,費了好一番功夫才把人救出。”


  “這還不是最驚險的。就在顧總被救出,轉移到救護車上準備離開時,又有蒙麵人驅車持槍趕來。幸虧我們也早有所備,在街頭爆發了槍戰。好在警察及時趕到,我們的人沒有太大損失,顧總也得以脫身。”


  “救護車上,顧總一直極力保持著清醒。可他渾身的傷太多,血流不止,漸漸體力不支。昏迷前,他叮囑我們,務必封鎖消息,也不能告訴國內。出事幾天了,現在情況基本穩住,醫院那邊也是層層安保,暫時應該安全。”


  林楚楚聽他說完,一顆心七上八下,恨不得立刻飛到顧宴身邊,好好守著他。


  嚴白也聽得心驚膽戰,但這會兒恐懼害怕都無濟於事,他得想辦法處理好這些事。


  “安保力量是哪裏的?”


  “有大使館出麵派來的人,也有我們自己從道上找的。”


  林楚楚沒聽明白,不解地問:“你們不是幾年前就已經脫離那些關係了麽?怎麽還能找到人?”


  傑克還沒說話,嚴白解釋道:“不是你想的那樣。顧氏的生意遍布全球,為了員工的生命安全考慮,公司每年都會跟當地一些有頭有臉的組織往來交情,一是避免被他們找茬,二來也是希望在遇到麻煩時能有個庇護。”


  “可他們會幫著外國人嗎?萬一他們反叛,就是最大威脅了。”


  “那些人都是拿錢消災的,隻要價錢開到位了,就會履行職責。當然,這也隻是權宜之計,後續看看情況,還是早點回國才穩妥。”


  一小時後,他們抵達醫院。


  到達顧宴所在的樓層,果然五步一崗十步一哨,走廊都站滿了保鏢。


  林楚楚踏進病房,遠遠看著躺在白色病床上,毫無生氣的男人,眼淚瞬間奪眶而出。


  一步一步艱難地走過去,他的傷勢看得愈發清楚。


  放在被褥外的雙手都是傷痕,連麵部都被沙發緊緊包裹,隱隱沁出血絲。


  他的唇,灰敗的毫無血色,整張臉也憔悴蠟黃。


  那英俊的眉眼,被結痂的血肉覆蓋,光是看著都覺得疼痛難忍。


  幽深的眸緊緊閉闔,濃密的眼睫撲在深陷的眼窩上,臉頰明顯瘦削了一圈。


  短短幾天的時間,他變成這樣,幾乎叫她不敢辨認。


  顧宴……


  她在心裏沉痛地呐喊著,一手顫抖著輕輕地握住他僵硬冰涼的手指,心髒疼痛到撕裂。


  嚴白跟在身側,看著顧宴傷成這副模樣,心裏同樣難受得緊,麵頰因為極度壓抑而微微抽搐。


  既然人還沒醒來,他留下也無用,索性讓林楚楚單獨陪著,他又隨傑克出去了,商議接下來的事該怎麽辦。


  林楚楚半蹲在旁邊,淚水早已模糊了雙眼,氣息哽在胸口跟喉嚨,連呼吸都是淩遲般的劇痛。


  “顧宴……”


  她終於呢喃著呼喚出聲,握著他的手輕輕抬起,貼上自己的麵頰,想溫暖他一些,

  “顧宴,是我……我是楚楚,對不起……你傷成這樣,我才趕來——你怎麽那麽傻,明知道這裏危險重重,你還要來做什麽……生意有那麽重要麽,還是你是為了躲著我?你怎麽就不為女兒想想……她若知道你這樣,肯定會很傷心,很害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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