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張闖的審訊
我並不想承認自己是那個人的走狗或者仰慕者，但我確實有些擔心，不僅僅是自己，還有他。我給林曼發了短信，告訴她我有話要對那個人講，過了五分鍾，那個破舊的手機便響了起來。這是我第二次和他通話。
“什麽事，我親愛的作家。”
“警局裏新來了一個警察，叫張闖，他剛才來過我家，他好像知道你沒死，李向定隻是替死鬼，並且還說了一些奇怪的話。”不想耽誤時間，我簡明扼要的把事情敘述給他聽。
“什麽？！”電話裏突然傳來一陣驚呼，我也被嚇了一跳。
“恩……”電話那頭的人像是意識到自己失態，馬上又整理了情緒，“我知道了。”
“總之……你小心。”
“恩。”
“還有一件事，我不知道你會不會回答，但我還是想問。你是李向安嗎？”
“這個問題，還是留給你自己思考吧。”
說罷，他掛了電話。
不知道為什麽，這個和我通話的人，給我的感覺並不像是那個人。至少，我認為那個人不會把自己的情緒溢於言表，比起他，這個人倒是更像一個新手一般。
這幾天的日子倒是清靜，沒有殺人案發生，布雷在忙著追查前幾件案子的事情，至於那個張闖，也沒有再來找過我麻煩。我得以有打把的時間享受家庭溫暖以及工作的樂趣。讓我沒想到的是，一個星期後布雷打電話給我，告訴我張闖抓了一個陌生男人回來，並且邀請我一定要到警局去一趟。
雖然不知道他想幹什麽，但我還是應邀到了警局，布雷已經站在門口等了我好久。
“這個張闖又要幹什麽？”一見到布雷我便問道。
布雷聳聳肩：“不知道，這幾天他總是忙東忙西的，淩珊的案子不好好查，反倒是天天找我的部下問連環殺人案的事情。”
“總之，先進去看看再說。”
我和布雷一同走進警局，張闖已經站在審訊室門口等著我們，見我來了，他像是很高興。
“徐先生，你終於來了。”
“這麽著急找我有什麽事？”
“事實上，我想讓你聽一場審訊。”張闖伸出手，指著審訊室隔壁的房間，“請。”
我走進那間房，像之前聽布雷問話時一樣找了一把椅子坐下來，牆壁的那邊是一個戴著眼鏡的男人，頭發有些雜亂，劉海蓋住一半的眼睛，臉上長滿了痘，看起來有些自閉。
張闖拿了一瓶水放在那個男人麵前，並在他對麵坐下，開始和他說話。
“葉正先生，對吧？”
葉正點點頭。
“2017年3月20日早上六點半到七點半你在哪裏，做什麽？”張闖一邊說話，一邊用筆敲打著桌麵。
“我……我不記得了，那是上個月的事情了。”
“那就讓我來告訴你，那天早上你在M市大學殺了一個女大學生，並且把現場布置成和某本推理小說一樣的場景，然後逃跑。”
“不！我沒有！”葉正很憤怒的拍了一下桌子。
“你的工作是什麽？”張闖並沒有直接列出證據，而是又問了一個問題。
葉正稍微平息了怒氣，扯了扯襯衫的領口，回答道：“網吧管理員。”
“據我所知，3月20號那天，你上的是晚班，對吧？”
葉正點點頭。
張闖將一張照片拍在葉正麵前：“這是當天你家小區樓下的監控，監控上顯示你在早上六點就出門了，一直到八點半才回來。”隨後他又拿出一張照片，“這是你八點零三分的時候在你家門口的麵包店買早餐的監控照片，也就是說，從你早上六點出門後，一直到八點零三分，這中間的時間你是沒有不在場證明的。你能不能告訴我們，這兩個小時零三分你去哪裏做了什麽？”
葉正撇過頭去，不說話。
“其實隻要我有耐心，要查出你去過哪裏並不困難。畢竟現在到處都有監控，我想你的出行工具也不過是公交車或者出租車。但我不想浪費那個時間，所以你最好現在就告訴我，比較和我耗著對你沒有任何好處。”
葉正猶豫了一會，最終還是開口：“對，我那天早上是去了M市大學，我突然心情好，去那裏散步不行嗎？”
“很好，這樣就節省了我不少的時間。我查過你平時的消費記錄，你一般都習慣在下午叫外賣，一旦上晚班就會睡到下午才起床的人，卻在三月二十號那天早上六點就出門去散步了，看樣子你那天心情確實很好。”
“哼，我樂意做什麽不關你的事。”
“好，下一個問題。”張闖又從文件夾裏拿出一張照片，遞給葉正，“這個女孩叫馮恩，一個月前被人謀殺，不知道你認不認識？”
馮恩？我記得她好像是第一起案子的死者。
葉正看了一眼照片，搖搖頭：“不認識。”
“她經常光顧你們網吧，你對她沒印象？”
“光顧我們網吧的人那麽多，我每個都必須記得嗎？”
張闖接著拿出一疊文件，我看不清上麵寫著什麽。
“這是我調查你上網記錄發現的，你曾經向自己的小號發過很多求愛消息，而你小號的頭像正是馮恩的照片，你還說你不認識她？”
葉正不停的揉搓著手掌，抿緊嘴唇：“這隻是我在網上隨便找來的一張照片，不能說明什麽。”
“那這些求愛消息你怎麽解釋？”
“這……這與你無關。”
“事實上，你是一個人生很不順利的人。你很少修剪頭發，寧可讓劉海蓋住眼睛，因為你不希望別人看見自己，你對自己沒有自信，對自己的長相也沒有自信。再加上網吧夜班沉悶的環境，以及一些無理取鬧的顧客，讓你覺得人生很絕望。可卻在某一天裏，你的生命中突然出現了一個女孩，她會很有禮貌的向你問好，還會在結賬後對你說謝謝，你開始注意她，並且偷偷觀察她，你發現她來網吧並不是像其他人一樣打遊戲，而是在網上學習英文，這樣一個單純美好又認真的女孩吸引了你的注意力。”
葉正開始不自覺的喝水。
張闖又接著說：“她來的次數很頻繁，對你微笑的次數也很頻繁，你開始意識到或許是她對你有意思。於是你開始打扮自己，雖然襯衫很破舊，但是你會把它洗的幹幹淨淨的出門，你甚至開始噴香水。”
“我……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麽……”
“這是你的同事告訴我的，在馮恩死前的某一段時間裏，你曾經變的很奇怪，把頭發剪的幹淨利落，身上還有一股淡淡的古龍水味，連衣服都變得整潔。”
葉正低下頭，繼續沉默。
“後來你想她要了社交網絡的賬號，並且每天都和她聊天，很快，你們在一起了，你覺得很開心。你們的愛情很小心翼翼，沒有約過會也沒有拉過手，隻是她還是會經常來網吧看你，並且對你偷偷的笑。這讓你覺得很開心，你喜歡這種青澀的喜歡。隨著你們感情漸漸升溫，你開始想要和她約會，想要和她更進一步。就在你主動和她說話的時候，她的態度就像變了一個人，不僅說自己不認識你，而且還威脅你，要是再騷擾她她就報警，你覺得很痛苦。”
葉正抓著頭，怒吼道：“夠了！不要再說了！”
張闖並沒有就此停止：“其實你有妄想症，之前那一切都隻不過是你的幻想而已，和你聊天的是你自己的小號，她回你的那些甜言蜜語也是你自己杜撰出來的。她對你笑隻是因為她有禮貌，她會對每一個人笑，她經常光顧你的網吧是因為你的網吧正好在她家樓下，這一切都隻是你的幻想罷了。在你發現這一點之後，你不願意相信，你認為她是一個水性楊花的女人，你認為是她背叛了你，並且毀掉了你的一切美好，所以你要殺了她。”
“夠了……夠了……夠了……”葉正緊閉著眼睛，不停的重複著這兩個字。
“就在這時，你在社交網絡上認識了一個陌生人，他告訴你他可以幫你殺了馮恩，隻要你答應幫他殺掉一個人。對你來說，殺一個陌生人並沒有什麽，如果這樣就能幫你殺死馮恩，並且還不會讓自己受到懷疑的話，交換殺人也沒有什麽不可以。在你答應了他之後，沒過多久馮恩就真的被殺死了，於是你也打算按照原本的約定進行殺人計劃，在三月二十號那天，你在約定的地點把那個女生迷暈，再把她帶回宿舍，殺了她之後布置了現場，一切都設計的天衣無縫。可是這中間卻出了一個意外，你這輩子從來沒有離一個女生那麽近過，這又是一個藝術學院的高挑美女，你怎麽能不心動？”
此時的葉正已經氣的渾身發抖，攥緊拳頭。
“你猥褻了她，對不對？”
“不……不……我沒有……”
“我在現場顏料的化驗報告裏發現了有精液的成分，你還要狡辯？”
葉正突然站了起來，猛地拉過張闖的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