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 另一個秘密
“徐冽？徐冽？”
夢境外麵，好像有什麽人在叫我的名字。
我猛然睜開眼，陽光透過窗戶照在醫院白色的床單上，格外刺眼。我才意識到自己好像躺在病床上。
一開始我是聽不到聲音的，隻看到周圍為了幾個人，有張闖，還有一些陌生的麵孔，他們好像在張口說話，但是我聽不見他們在說什麽。
耳朵邊上有一長串的“嗶”的聲音，我的頭又開始痛起來，我捂著腦袋，閉上眼睛。
“徐冽！你沒事吧？”好像是張闖在叫我。
我再睜開眼，看見他擔憂的看著我：“你怎麽不說話？幾個小時前你突然昏倒，我們就把你抬到病床上來了，你現在感覺好點了嗎？”
我慢慢坐了起來，張闖趕忙拿了一個枕頭墊在我身後，我搖了搖頭：“我沒事。”
“你剛才怎麽了？突然捂著頭蹲下來，嘴裏還不知道在說什麽，我們跟你說話你也好像聽不見似得。”
一個警官為我端來一杯水，我接過水杯，一飲而盡。
“我沒事，隻是想起了一些事情。”我喘著氣回答道。
“想起什麽了？”
“那個男人，他醒了嗎？”我沒有回答張闖的問題。
張闖愣了一會，又回答道：“恩，他剛醒，醫生說還不能受刺激，要在觀察一陣子。”
我感覺到自己恢複了一些力氣，用力掀開被子，從床上下來，穿好鞋子，徑直朝那個男人的病房走過去。
“徐冽？你幹什麽？”張闖見我這麽做，趕忙跟在後麵。
看門的兩個警察見我來了，都向我打招呼，看見張闖跟在我後麵，他們也都沒有攔我。
我沒理會他們，用力推開門走了進去。
“徐冽！你要幹什麽？”張闖緊隨著走了進來。
男人正在吃飯，一個護士在喂他，他一看見我，就嚇得叫了起來，蜷縮在床上，用手捂著頭。
“徐冽！他還不能受刺激！”張闖又補了一句。
我並沒有理會他，而是看著眼前這個男人。
“你記得我，對吧？”
男人依舊捂著頭，瑟瑟發抖。
“或者，你記得我的眼神。”我冷笑了一聲，“怎麽？你現在這麽害怕我？當年的你可不是這樣的。”
見男人還是沒有說話，我衝上去抓著男人的領子：“你當年殺我父母的時候可不是這個樣子的！怎麽？現在怎麽變成這幅窩囊的樣子了？！”
邊上的警察見狀，都上來想要把我拉開，我用盡力氣死死抓著那個男人：“你殺了我的父母，毀了我的家庭！害我變成孤兒，害我失憶！全都是因為你！你這個殺人犯！你就該死！”
張闖也衝上來，用力的將我和那個男人分開。
“徐冽！你在說什麽？”我被張闖推到在地，他看著我問道。
“我終於記起來了，張闖，這個男人，和當年那起縱火案的事情。”我站了起來，拍了拍身上的灰，“這個男人殺了我的父母，他的手下放火燒了那間屋子。他的眼睛是我刺瞎的，他想要殺我，但是我逃了出來，沒想到卻滾下山，撞到頭，失去了那部分記憶。”
“怎……怎麽會這樣？”張闖一臉鄙夷的看著我，“你也是當年那起案子的受害者？”
“我終於知道他為什麽怕我了，因為我舉起刀刺瞎他眼睛的樣子，對他造成了陰影。”我喘著粗氣說道，“這也是為什麽他後來停止殺人的原因。”
“這……”
“這個男人，殺了我的父母，毀了我的一生，我今天一定要他血債血償！”說著，我又衝了上去，卻被好幾個警察抓著，無法動彈。
“你們幹什麽？這是個殺人犯！你們要保護這個殺人犯？！”
我看著他們，他們隻是低下頭，不說話。
“徐冽，他現在是當年案子最關鍵的人物，況且他都已經變成這樣了……”
“我今天終於明白，勸說他人容易，勸自己難。張闖，你要原諒他是你的事，我必須要為我父母報仇！”
我用力掙脫開抓著我的警察，衝到那個男人麵前，舉起拳頭，準備打下去。
“嗚嗚……嗚嗚……”男人見我的樣子，竟然用手捂著臉，哭了起來，眼淚不停的從他眼睛裏流出來，“對不起……對不起……嗚嗚……嗚嗚……”
我一時間愣住了，這是這麽久以來，男人說的第一句話，他竟然……在向我道歉？
拳頭舉在半空中，良久，我還是放下了拳頭。男人依舊不停的哭，一邊哭一邊向我道歉。
我抬起頭，看向病床邊上的掛曆，2017年6月，現在已經不是1997年了，事情已經過去這麽久了。我低下頭，看著自己的手掌上的脈絡，我也不再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小孩了，而眼前這個，當年吹著口哨揮舞著刀子的殺人犯，如今卻是這樣一幅落魄的樣子。
我歎了一口氣，眼淚從眼角流了下來。
爸爸，媽媽，二十年了，我終於想起來了，這個殺害你們的男人，在這二十年裏，也受盡折磨，如果你們還在的話，會支持我的做法嗎？
時間仿佛靜止了，大家都沉默的看著我，我喘著粗氣，抬起手用力的將眼角的眼淚抹去，轉身離開了病房。
我開著車，聽著車裏顧思安為我下好的音樂，看著窗戶外麵的陽光。好像隻是在突然回憶起的那一刻我難過了，其實想一想這麽多年過去了，至少現在我還是按照我喜歡的樣子生活著，過去的回憶很痛苦，可是，時隔多年再回過頭，似乎真的會釋然。
我想我是一個理性的人，甚至可以說，理性的可怕？我不知道。
我用最快的速度逃離現場，逃避回憶，開車回了家。我上樓的時候，看見小宇正從家裏走出來。
“小宇？”
“哥哥。”小宇叫了我一聲，“你的臉色不太好，怎麽了？”
我下意識用手摸了一下自己的臉，才發現自己正滿頭是汗，臉也有些發燙。
我尷尬的笑了一下：“哥哥沒事，倒是你，怎麽自己跑出來了？思安姐姐呢？”
“思安姐姐說打包用的紙箱不夠了，她出去買了。”小宇回答道。
“那你這是要去哪裏啊？”我俯身問他。
“到樓上去，思安姐姐說她家裏還有剩下的一卷膠帶，讓我幫她拿一下。”
我笑著摸了摸小宇的頭：“這麽乖啊？行啦，膠帶就讓哥哥去拿吧，你先回房去，來，鑰匙給我。”
我接過小宇手中的鑰匙，打發他回房。
說起來顧思安搬來和我住也有好幾個月了，這幾個月我幾乎都在忙案子的事情，還從來沒有到她原來住的地方看過，剛好借這個機會上去翻翻看有沒有什麽小秘密。
這樣想著，我拿著鑰匙開了顧思安家的門，一開門就聞到一股塵封已久的味道，看樣子顧思安確實很久沒有回來過了。
顧思安家裏的陳設和我樓下的房子沒有太多的區別，不過沙發和餐桌看起來都很高檔的樣子，大概對於顧思安來說，錢的確不是什麽大問題。
“糟糕，我忘了問小宇膠帶放在哪裏了。”我一拍腦袋，環顧了一下四周，算了，還是自己翻吧，反正也不急著用。
我現在客廳找了一圈，顧思安家的客廳倒是挺幹淨，一覽無遺，翻了一下幾個抽屜，裏麵也沒放什麽東西。我又走到她臥室，臥室的被子被鋪的很整齊，衣櫃裏隻剩下一兩件衣服，剩下的應該都被她搬到樓下去了，桌子上放著一本筆記本，還有一個筆筒，裏麵插著幾支筆，整個臥室看起來倒像是沒人住過的。
打開書桌的抽屜，我終於找到了膠帶，裏麵放了一個大的黃色膠帶，和小的花膠帶，我兩個都拿上，揣進兜裏準備離開。
從顧思安的臥室出來，我看到我是邊上的書房的門是緊閉著，這倒是引起了我的好奇，因為顧思安臥室的門並沒有關，卻獨獨關了書房的門。我走過去，扭動把手想要進去，卻發現門被鎖了。
我拿出剛才小宇給我的那一串鑰匙，說不定這裏麵有書房的鑰匙。才剛試到第三個，門就開了。
我推門進去，很奇怪的是，書房的窗簾是黑色的，一點都不透光，我伸手摸索了一下，將書房的燈打開，眼前的一幕卻把我嚇到了。
牆上掛著的都是我的照片，從小學到現在，除了大的相框掛的照片以外，還貼著各種各樣小的照片，好像都是偷拍的，書房的地板上放著一張床墊，一床被子和一個枕頭，想必應該是有人經常睡在這裏。
眼前的一切都讓我目瞪口呆，為什麽……為什麽顧思安會有我這麽多照片？她不是說她是最近才認識我的嗎？
書桌上放了一本相冊，我走過去，打開相冊。相冊裏麵也都是我的照片，還有一些是顧思安的自拍，背景是我的樣子。在相冊的最後一頁，有一個婦女牽著小女孩的照片，我仔細辨認了一下，照片上的小女孩，就是記憶中的小歐。
門外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書房的門被推開，顧思安喘著粗氣，驚恐的看著我。
“思安……這到底是怎麽回事？”我睜大眼睛不可思議的看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