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章 山神祭：饕餮（16）
刑玉落地，一步一步朝著青玉而去。
青玉瞪大了眼睛，滿臉的不相信。
“你騙我，你騙我！”
“騙你的不是我，是他！此人早已經被地府通緝，你不過也被他利用了。”刑玉道。
“怎麽會…祝凰，不愛我的…”
“她不愛，未必不會有情。祝凰的夫君在遇到你之前，就隕落了，化為梧桐木，祝凰不願意離開梧桐木，是因為那梧桐木，正是她的夫君所化，她並不是沒有被你感動，她無法回應你的愛，便將命給了你，自身融入梧桐，與她夫君一起為你續下魂魄。”
刑玉一字一句的說完，我歎了一口氣。
青玉怔怔的坐在地上，仰天長嘯，血淚從眼眶裏流出，整個人在這一聲長嘯中，消失了…
…
“恨自身非男子，恨不得早遇君，是故一切，皆後之矣……”
一切都恢複了平靜。
我坐在原地，靜靜的看著這一切，許久都回不過神。
一直到青玉消散的那一刻，不知為何，我的心抽搐了一下。
麻藥的效果在我的身上不存在了，或許是刑玉施法了的緣故。
我下意識的抬手，覺得臉上癢癢的，一摸，就摸到了濕潤的淚水。
我愣住了。
我哭了？
這一刻，我仿佛明白了什麽，原來我之前的夢裏所看到的，並不是青玉的視角，而是祝凰的視角…
祝凰從來都是明白的，她拒絕不了青玉，青玉也聽不進去她的拒絕，那個時候的青玉初化為人，從骨子裏透露出來的都是那股蠻勁兒…
她隻是，太年輕，遇見她太晚。
隨即天地間仿佛傳來一道歎息，我緩緩抬頭，就看到周圍倒塌的神木山，升起星星點點的光，那些光芒緩緩升空，匯聚成兩隻巨大而美麗的神鳥。
兩隻神鳥相互交纏盤旋，仰天長嘯，朝著天際而去。
最終徹底消失。
“那是……”
我瞪大了眼睛，下意識的問到。
“鳳與凰。”刑玉轉頭看向我，淡淡的回答。
“他們還活著？”
“死了，梧桐木是他們所化，梧桐木沒了，他們也沒了，這些隻不過他們殘留在神木山的一些神識。”刑玉回答。
“這個世界上，當真是什麽都還存在啊。”我歎息道。
“都存在。”刑玉道。
“原來是這樣…”
我不知道為什麽，總覺得心裏空落落的。
這個故事，仿佛從頭到尾都是一個悲劇。
我不由得深吸一口氣，如果青玉早一點遇到祝凰，或許…她就會化作一個男人，青玉何嚐不知道祝凰曾經有一個丈夫，又何嚐不知道，那梧桐木，是祝凰的夫君所化，隻是即便如此，她依然愛的猛烈。
也正因為她的愛太深，執念太重，一心想要與天鬥，與神鬥，她隻是蛟龍，想要為自己博一個神位，也是為了與祝凰更進一步。她單純的認為，或許她與祝凰更進一步，他們之間的阻隔就少一步。
她等了千年，她即便是知道梧桐木事祝凰的夫君所化，也依然等著…因為她覺得，祝凰無論是在乎她的夫君，還是在乎她，祝凰隻要回來，她再看一眼就好。
卻不知道，千年前，祝凰為了保住她的魂魄，便投身於她日夜棲身的梧桐木中，與她的夫君所留下的力量，一起護著青玉的魂魄。
也正是這種方式的滋養，青玉這千年來才越來越強大。
這千年來，青玉一直與祝凰在一起，隻是她自己不知道罷了。
說不清誰對誰錯，也說不清誰欠了誰什麽…
這一切講的也不過就是因緣果報。
我仿佛在這一刻明白了什麽。
我父母當年是在梧桐木下定下的情願，時至今日，我又在這裏見證了這一切。
中間或許有人刻意而為之，隻不過，也終究是有因果之說的。
我垂下頭，腦袋裏一時間思緒萬千。
突然一隻手出現在我的視線內，我愣了愣，看著那隻手半天沒有動靜。
“氣夠了嗎？回來好嗎？”
頭頂的聲音，帶著一絲沙啞，我一時錯愕，不知道該說什麽，也不知道該怎麽辦。
刑玉一直伸著手，沒有收回，等著我的答複。
我始終沒有抬頭，隻是看著他的手沒動。
沉默了許久，我菜深吸一口氣。張了張口，正想問問刑玉“瀾兒”的事，廢墟中卻突然跑出來一個人。
“怎麽樣？都解決了？”洛白羽渾身狼狽，我下意識朝著他看過去。
之前天上大戰的時候，他化為麒麟巨獸，刑玉拿出閻王令時，他和另一頭巨獸跑開了，墜落山中。
所以才會這麽狼狽，隻不過…另外一頭巨獸了？
麒麟都能變成人，指不定另一頭也能的吧。
“還有一隻呢？”我忍不住問道。
“啊？什麽還有一隻？”洛白羽沒反應過來。
“還有一隻，長得特別凶的巨獸，剛剛幫忙的，後來落下來了就不見了啊。”我道。
“你說饕餮啊…它哪能跟我比，它可是凶獸，哪敢出來瞎晃悠，幫了個忙就就跑了。”
洛白羽無所謂的說道。
我瞪大了眼睛，那東西竟然是饕餮？難怪長得這麽可怕。師父以前教我的書中有記載過饕餮的外貌，現在想起來，確實與書中描述的一模一樣。
現在傳說中的那些神獸凶獸都那麽不值錢了嗎？一下子就出來兩個？？
隻不過…還真的應該朝他道謝呢，雖然饕餮挺可怕的，即便是凶獸，不過這隻…應該也是好凶獸吧。
（某人默默躲在草叢中流淚，什麽“隻”，“隻”什麽，能不能不要把我說的像條狗一樣！）
“真是多謝他了，你們…是怎麽找到我的？”我問了一句洛白羽，不敢去看刑玉的眼睛。應該說自始至終我都沒有去正眼看過刑玉，不敢，也不願。
洛白羽挑了挑眉，道：“神木山的情況我大概知道，我師父最近來了這邊，他是來查神木村村民異變原因的。
”
“你說你去神木山的時候，我也沒想那麽多。收到你的消息，我才想起師父來神木山查的一些東西，說這裏曾經發生了一些事，裏麵的東西一般人惹不起。我一個人自然不敢來，所以就去找了你的…找了饕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