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我就跟他們拚命
滿身的灰塵，狼狽的不行，迎麵過來一個小販，嫌棄吐了一口唾沫。
“走路都不長眼睛，給我滾開。”
張家明站住了腳。
身後一個人忽然緊緊的抱住了他。
“家明哥哥，我們不是說好了以後要相依為命嗎？你怎麽可以丟下我？”
熟悉的聲音此時聽在耳中，仿佛一般的動聽。
他小心的握住了那環繞在自己腰間的小手。
轉過身，是霍小文那稚嫩的小臉，因為奔跑，臉上已經出了一臉的汗珠子。
小丫頭急的都快哭出聲音來了。
“家明哥哥，我不跟他們走，我要跟你在一起。”
十六歲的少年，強行忍住要奪眶而出的眼淚。
“我也想要跟你在一起，可是你舅舅能夠給你更好的環境，你跟著他去城裏吧，將來我會去看你的。”
張家明摸摸霍小文的腦袋，安撫著她。
然後霍小文的腦袋搖得跟撥浪鼓一樣。
“我不要跟著舅舅去城裏，我就要跟你在一起 。”
因為哭泣，她的眼睛都紅腫了。
因為她的哭泣，張家明有些手足無措。
“好啦好啦，快別哭了，我知道你不想跟舅舅去城裏，那你就跟著我吧，隻要你不嫌條件艱苦。”
“我不想分開。”
霍小文抽噎著開口。
趕出來的白可妍沒有走到兩人麵前，就那樣靜靜的看著彼此擁抱的兄妹兩人。
一定是共同經曆過什麽，才會讓兩個原本非親非故的人竟然如此依賴對方。
眼前兩個孩子突然破涕為笑。
張家明牽起了霍小文的小手。
小心翼翼的將她手臂上因為抽出針頭而冒出來的鮮血給擦拭幹淨。
“以後千萬不能再做這樣的事情了，我會心疼的。”
霍小文抬起頭，露出兩顆白白的牙齒。
“隻要我們能夠一直在一起，就不會再幹這種事情了，剛剛可疼了。”
她孩子氣的聲音，帶著那麽一絲絲的甜膩。
張家明小心翼翼的擦拭著她那隻被針紮過的手。
“好啦好啦，我們回家，我去給你弄大饅頭吃。”
霍小文心中一痛，大饅頭哪是那麽簡單的，自己吃的不是大饅頭，是他的血肉。
“隻要能夠跟哥哥在一起，吃什麽都可以。”
再次回到那個家徒四壁，已經不能夠稱之為家的家裏時。
霍小文爆發出了一陣歡呼聲。
“太好了，終於回來了。”
她的話音剛落，身後就響起了另外一個聲音。
“你就願意一直住在這麽個地方，而不願意跟著你舅舅回城裏，有一個良好的環境，你看看這個地方，光線這麽暗淡，你還要去念書的，這種地方怎麽寫作業，怎麽生活？”
白可妍的身影在暗淡的光線裏漸漸顯露出來。
張家明和霍小文都驚呆了，沒有想到身後會跟著不速之客。
尤其是霍小文，他已經認出來，這個女人是跟著舅舅一起的那個女人，剛剛在病房的時候，她好像穿著護士的服裝。
什麽上學工作，我可是從二十一世紀九十年代穿越過來的人，你們沒有見過，無法想象的東西我早就見過了好嗎，我根本不上學。
霍小文在內心裏腹誹，但是如果說出來一定會讓大家覺得自己是神經病。
“我不要去城裏，我要跟著家明哥哥一起，我可以不上學。”
這在白可妍聽來完全是小孩子的氣話。
她蹲下身子，盡量讓自己的麵部表情更加的溫柔一些，伸出手摸摸霍小文的腦袋，發現她腦袋上的頭發都打結了。
“霍小文，我知道你不想跟你哥哥分開，可是住在這裏，你看看這裏的環境，你們兩個孩子連吃的都沒有，能夠活得下去嗎？他又能夠養活你嗎？”
張家明臉上的疤痕在這光線昏暗的房間裏顯得尤其恐怖。
“我可以去給她弄白麵饅頭吃。”
十幾歲的少年明明身子單薄纖細，說出來的話卻擲地有聲。
白可妍歎了一口氣，她站起身子，環顧了四周，這個破舊的房子如果是 一場暴風雨可能都挺不住一晚上，而丈夫一直以來都對早逝的妹妹心存愧疚。
她轉過身看向土炕上的小丫頭。
“舅媽不想逼你，但是你是個好孩子，你懂事對不對？”
她的聲音多少帶著點哄騙的味道。
旁邊站著的張家明皺了皺眉頭，臉上的疤痕更加的猙獰了。
霍小文扭扭身子。
“我不想做好孩子，我也不想懂事，反正不管你怎麽說，我都不會離開家明哥哥的，我要跟他在一起。”
白可妍有些尷尬，十歲的孩子最好哄嗎？這個十歲的孩子是不是成精了？
她思索了一會兒，眼前晃過城市裏的燈紅酒綠。
又蹲下身子，耐下性子哄著她。
“怎麽會呢？那是因為你都沒有去過城裏，城裏可好玩了，有各種各樣好吃的，好玩的，還有很多小朋友，到時候舅舅送你去學校裏麵，有很多同齡的朋友陪你玩。”
到底隻是個十歲的孩子，好吃的好玩的，她根本抵抗不了誘惑。
白可妍在內心裏這樣想，可是殊不知她麵對的是一個穿越過來的人，90年代的霍小文什麽好吃的好玩的沒有見過。
霍小文搖搖頭，“我不要，我就想跟家明哥哥在一起，我不要好吃的好玩的。”
白可妍指了指自己身上的衣服。
“你不喜歡好吃的好玩的，那你不喜歡漂亮的衣服嗎？你看舅媽在身上的衣服，等下舅媽帶你去城裏，帶你去店裏麵隨便挑。”
然而，讓白可妍驚訝的是，好吃的，好玩的霍小文沒有興趣，連漂亮的衣服她也沒有興趣。
這下讓白可妍真的是束手無策。
“如果你留在這裏，你敢保證你那個爸爸還有你奶奶，他們不會找到這裏來嗎？他如果找到這裏來，你心裏很清楚他們會怎麽對待你？”
這是白可妍的殺手鐧了，如果說霍小文什麽誘惑都能夠抵擋的話，那麽就用她的恐懼，沒逼迫她跟自己進城。
果然，前一刻還堅定的不肯進城的霍小文沉默了。
“如果他們再敢來，我就跟他們拚命。”
張家明咬牙切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