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別的女人難道就比童熙幹淨嗎
一輛黑色的轎車,保持著適中的距離緩緩行駛,跟在童熙身後五米遠位置。
四麵漆黑的車窗內,眼望不進,隻是一絲清淺的煙線從後座稀開了一指的縫隙裏泄出。
西裝革履的男人仰靠進座椅,半個身子被陰影覆蓋,夾煙的手曲起,手肘抵著窗沿,拇指輕柔的在太陽穴周圍按摩,即便不言不語,舉手投足都透著成熟男人的沉穩,氣場迫人。
一雙漆黑的眸,凝著前方手挽手的一對女孩,視線始終跟隨著童熙,那雙深邃的瞳仁內沉靜如夜晚的海平麵。
無瀾卻暗藏洶湧。
他眉頭微蹙,垂下的眼眯了一瞬,“去查一下童熙,我要她的全部資料。”
“記住,是全部。”
童熙提著大包小包站在電梯裏,電梯門開,她把手機夾在脖子,將兩手的購物袋順到一個手提著,邊說話邊從包裏翻鑰匙:“我怕什麽呀,他裴堇年都冤枉我偷他的名表了,我刷他的卡算什麽,反正是他自己給我的。”
童熙低頭瞄了一下,話說得理直氣壯。
她目前身無分文,必須要給自己置辦能夠唬得住人的行頭,才不會被童氏裏慣於登高踩低的員工看扁了。
“好了,我到家了,不跟你說了。”
她掐了通話,腳下忽然踩到了什麽,差點崴腳,後退一步才看見是一隻白熾燈。
走廊的另一頭,也就是正對著她家門的那一戶,門敞開著,裏麵巨大刺耳的聲響持續傳出。
幾個工人抬著瓷磚,正在費力的調整位置往門內擠。
童熙瞄了一眼,好像是在裝修。
從遊單鎧手裏接過房子的時候,她的確忘了問對麵那戶住了人沒。
連續幾天進出,她沒碰到任何人,還以為房子空置著沒有售出。
看來,以後要多個鄰居了。
隻是這裝修的聲響……
她搖了搖頭,用鑰匙開了門,腳尖抵著門腳往內一踢,她側著身子進去。
半夜,童熙睡得實在不安穩。
敲敲打打的聲音隔著門縫也能傳進來,逼進耳朵裏攪得頭腦發脹酸疼。
她躺在床上翻來覆去,淩晨一點了依然找不到睡意,被吵得情緒漸漸飆升,最後終於忍不住了,攏了件睡衣衝出門去。
十分鍾後,謝式的手機響了起來,他看了一眼來電,然後將屏幕對準斜臥在沙發裏抽雪茄的男人。
“總裁。”
裴堇年食指和中指並攏,朝上一指,示意他接。
謝式點了點頭,當著他的麵,接通手機後按了免提。
“你好。”一道清冷的女聲從聽筒裏傳出來。
謝式麵不改色,詢問道:“請問你是?”
“你是天璽苑小區B棟1302的住戶?”
“我是。”
“很抱歉這麽晚打擾你,我是你的鄰居,你家裝修的聲音吵的我睡不著,請你給工人們打個電話,讓他們停止,白天怎麽鬧騰都沒關係,但晚上別吵著鄰居休息,希望你理解。”
裴堇年嘴角噙著玩味的笑意,從容的吸一口雪茄。
作為裴堇年的助理,謝式在沒接到指示之前不會貿然開口,因此童熙在說完一通話之後沒有得到反映,蹙眉問出一句:“你在聽嗎?”
裴堇年眉眼深邃,輕睇了一眼手機,落尾的一眼輕輕朝謝式打了個眼色。
“我知道了,這就處理,是我考慮不周。”
“打擾了。”生冷清湛的三個字從聽筒裏傳出,幾乎是在話落的一秒,手機裏轉換成了掐斷通話後的盲音。
遊單鎧目瞪口呆,但結局顯然在意料之內,他戲謔的瞄著裴堇年,憋不住越咧越開的嘴角,“三哥,你自己說,什麽時候開始裝修的。”
裴堇年那雙深邃的眸子掃了遊單鎧一眼,然後一句“你先出去吧”把助理支開。
辦公室內隻剩下兩人,遊單鎧往前湊近一些,笑嘻嘻的問道:“丫頭才剛搬進去,你就急著裝修,表麵一副恨得要死的模樣,心裏別提有多放不下。”
裴堇年雙手插兜,挺拔的身軀佇立在酒櫃前,骨節分明的手托著高腳杯,給自己倒了一杯紅酒。
轉過身,目光盯著遊單鎧,暗藏威壓的眼神漸漸逼得遊單鎧把臉上的笑意收了回去。
“你要是想告訴她,盡管去。”
遊單鎧“嘶”一聲,咽一口唾沫,邊拿眼睛瞄他邊嘀嘀咕咕:“我才沒那麽欠,我就是好奇,好奇好奇。”
裴堇年嘴角有了隱約的笑意,盡量用平淡的口吻掩飾自己的居心不良:“童熙的事情你別管。”
“我特麽還不想管呢!但是我要是不管,哪天丫頭出事了,我看你上哪後悔去。”
裴堇年何等銳利的一個人,清冷的瞳仁即便拂了一層朦朧的醉態,依然精明的充斥著一股高深莫測的威壓。
“什麽意思?”
遊單鎧甩了幾張照片在茶幾上,眉梢跳了跳,“自己看吧。”
同樣是看著童熙長大,遊單鎧對她的疼愛不會比裴堇年和徐東辰少,隻不過表麵上不會像這兩個男人那樣急切,既然是妹妹,那也是掌心的寶。
“這幾天一直有一輛車跟著她,我估計丫頭是被人盯上了。”
裴堇年薄唇緊抿,眉心隱有戾色,額角青筋突現又很快隱沒,這樣的神態,已離動怒不遠。
他彎下腰,還未拿起照片的手被遊單鎧一把按了回去。
“怎麽著,三哥,你不是恨丫頭恨得牙癢麽,你要管?”
裴堇年手腕一轉,打落了遊單鎧的手,凜冽的眉宇間隱著一層薄怒,幽邃的雙眼盯視著人時相當的壓迫逼仄,周身一股森冷的低氣壓。
他抿唇:“要管又如何。”
“要管,你把和陸允溪的婚期取消了,我見不得你這麽吊著童熙,當年的事你查也不查就把罪名扣在童熙身上,我沒開過口,但是三哥,就算你這輩子的女人不是童熙,是陸允溪或者別的女人,你能保證她們就比童熙幹淨了?”
裴堇年的目光越過他的肩膀往他身後看了一眼,墨色的天空如同八爪魚般倒扣著整個城市,極度的壓製窒悶,他直起身,一抹冷笑浮現在嘴角。
“你覺得童熙幹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