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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2.三哥,救救我

  “在這裏等我,我繞到正門口去把車開出來。”


  徐東辰拍拍童熙的背,後院人流稀少,相較前門,有些荒涼,草坪上的草許久沒有修剪了,層次不齊的,長椅上落了些許的落葉。


  他用袖子拂開,牽著童熙過來,“坐著等我。”


  童熙點點頭,將包放在大腿上,摸出手機玩遊戲,結果卻沒有信號,她舉著手機,到處走走,側邊忽然開出來一輛車,從馬路中間急拐過來,筆直的衝往這邊。


  童熙耳朵裏隻來得及聽見一陣轟鳴聲,她呆呆的立在那裏,所站的位置距離馬路有一米左右的距離,那輛車就那麽橫衝直撞過來,她完全的嚇傻了,呆呆的立在那裏沒有動作。


  什麽都來不及。


  一聲巨響,人已經被撞飛。


  童熙額頭磕到花壇邊角,血順著眉骨留下來,模糊了一隻眼,有那麽一瞬間,渾身失去了知覺,當感覺到疼痛的時候,她半個身子幾乎不能動彈,兩條腿之間有熱乎乎的東西流了出來。


  孩子!


  疼痛如花開之勢,迅速蔓延至四肢百骸,她隔著一層血霧抬起頭,撞她的那輛麵包車已經開遠,而且沒有車牌。


  她顫著身子摸索到手機,眼淚已經止不住的滾落下來,哆嗦著手撥了號碼。


  童熙從來沒有哭得這麽絕望過,她癱軟著渾身動彈不得,曲著身子躺在地上,血水和淚水混做了一團,電話接通的那一刻,更是哭得不能自己:“三哥,救救我,我們的孩子……”


  那段沉默了幾秒,有聲音傳來:“他在洗澡,找他有事?”


  熟悉的柔婉嗓音鑽進耳朵裏,童熙一瞬睜大的眼睛,雙唇緊抿著,合著渾身的顫抖,更加的不能自已。


  “童熙。”


  洛璃輕聲的喊她的名字:“聽見了嗎,堇年正和我在一起。”


  “你孩子沒了,最好。”


  盡數壓抑在嗓子眼裏的哭腔似乎再也哭不出來了。


  童熙聽著電話裏被掐斷了的忙音,手摸著肚子,感覺有東西正在快速的流失,那種滅頂的驚慌和害怕從天靈蓋襲了下來,她咬破了嘴角,空茫的雙目直直的望著前方。


  裴堇年,你說你是我的老公。


  是用來給我遮風擋雨的。


  我在危難時刻第一時間想到你。


  結果你卻給了我絕望。


  裴堇年,你說和洛璃再無關係。


  可當我和孩子在生死一刻時,你卻和她廝混!

  裴堇年,你讓我怎麽相信你。


  這聲老公,這聲三哥,你擔不擔得起!

  前一刻吃撐著的那唯一一絲清明在此刻從身體裏抽離了出去,童熙緊手抓著肚子,慢慢的倒在了血泊中。
……

  望著來電顯示上的“童寶”二字,握著機身的纖白手指緊了緊,弱柳扶風般病態的麵容上,陰狠的厲色在眸子底處快速的閃現過。


  洛璃刪了通話記錄,將手機放回地毯,剛才裴堇年被叫出去不小心掉落的那個位置,然後鑽進床裏,將衣服扯得更加淩亂些,嘴角懸掛著一條血絲,她掐一把大腿,杏仁般的眼眶內立即浮現出了一汪霧氣。


  走廊外,裴堇年點燃一支煙抽著,神色漠然的看著靠牆站立,一臉鐵青懊悔的裴雲深。


  一直到一根煙燃盡了,誰也沒開口說話。


  裴堇年摸出煙盒,慢條斯理的抽出一根點燃,打火機擦燃的聲響,像是打破了寂靜空氣的開關。


  裴雲深抬了抬眼,他赤著上身,褲子的皮帶也不見了,僅扣了紐扣,人魚線暴露在空氣中,蜿蜒入褲頭,剛毅沉斂的五官,眼色內驚閃著一抹無措。


  “你剛才進去見過她,她怎麽說?”


  裴堇年抽了一口煙,舌頭將煙抵到唇角含住,嫋繞的霧氣朦朧了一雙深邃迷人的鳳眼,男模般修長筆直的雙腿佇立在走廊中央,渾身縈繞著的氣場如同呼風喚雨的帝王。


  即便是在這位與他有著至親血緣關係,卻做了多年對手的大哥麵前,也絲毫的不收斂。


  眉宇間甚至有著一抹不耐煩,“她讓我留下陪她。”


  “你答應了?”


  裴雲深眉頭深攏,猝然的疾言厲色。


  裴堇年吞了一口煙圈,雙眸眯起,眼尾處墜著一絲嘲諷。


  裴雲深很快便反應過來,他舔了下唇,暴躁得顴骨突起,“叫你來是她的意思,發生這種事,她誰也不肯見,隻肯見你。”


  一聲冷哼,裴堇年低沉的聲調,毫無溫度:“你把她強了?”


  裴雲深默了默,神色陰沉,“是。”


  “沒被下藥,也沒喝醉?”


  裴雲深咬了下後糟牙,“是。”


  “那憑什麽要我來給你收拾爛攤子。”


  “你他媽以為我想?”裴雲娜吼聲道。


  往日裏氣場威嚴的男人,頹廢了不止一個度,他驟然抬手,指骨捏了捏鼻梁,說話時牽扯出了一聲冗長的歎息:“漓兒從小就比較依賴你,事發後她不肯再讓我碰,吵著要見你,我也是沒辦法。”


  裴堇年似笑非笑,眉目間的冷意讓人瘮得慌。


  “即便你不願意,好歹將她的情緒安撫下來,否則……”


  “否則如何?”裴堇年冷聲打斷:“你情我願的事,何必要牽扯進第三人來,你兩當初混在一起的時候,就是髒的,怎麽現在她才想到要在乎自己的貞潔了,做過了就是做過了,都是成年人,還尋死覓活的,何必!”


  裴堇年站定一步,目視著裴雲深額角的褶皺,將話說死:“我最討厭的,就是有人用死來威脅我,僅此一次,再有下一次,你直接找老爺子。”


  他聲音並不輕,走廊內空間逼仄,就算要掩飾也藏不住。


  更何況裴堇年就不打算要藏。


  門稀開了一條縫隙,聲音被濾了一遍,傳進耳朵裏時也句句清楚,字字誅心。


  洛璃掐緊掌心,柔婉的臉強忍著淚意,從而顯得猙獰扭曲。


  她雙眼死死的盯著門口,上排兩顆牙齒咬著下唇,那股血腥的味道更濃了。


  手機振動的時候,她心裏突然一驚,顫著手從枕頭下摸出來,下意識的將來電掛斷,模樣神情宛如驚弓之鳥。


  她大口喘息著,抬了抬眼,緊張的瞄了眼門口,手指快速的發了條短信。


  ——現在不方便。


  幾秒後,有信息回過來。


  ——事成,人已經去醫院,記得付尾款。


  洛璃眼色一亮,唇角抑製不住的上翹,回過去一條後,將信息刪除。


  漂亮的瞳仁內,一抹陰毒急速的流竄過,卻又隱約能尋到一點笑意。


  門口有響動,洛璃迅速拉高被角,收斂了所有表情,故做出一臉的驚恐望著門口。


  裴雲深推門進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她這副害怕柔弱的模樣,俊容沉了下來,心疼得很,他嘶啞著聲,喚道:“漓兒.……”


  “出去!”


  洛璃大睜著眼,渾身顫抖不止,盯著他的一雙美目瞠到了極致,煙圈紅紅的,十分的淒楚可憐。


  她情緒忽然激動:“出去,我不要見到你,出去!”


  他連忙擺手:“好,我走,你控製情緒,別太激動。”


  “堇年呢,我要見堇年,我要見他!”


  裴雲深麵色凝住,沒有說話,洛璃一疊聲的叫著裴堇年的名字,他無奈,隻好退出去,沉目看著隻顧抽煙的男人。


  眉間的暴躁如何也壓製不住了,“去幫我勸住他,你西南那邊的事——”


  “我就放過你。”


  裴堇年眼眸淡掃,冷冽非常,薄峭的雙唇上勾著:“這算是條件?”


  “你還想怎麽樣!”


  “嗬!”裴堇年發出一聲冷笑,煙夾在指間,壓著步子走進臥室裏。


  當他挺拔深邃的身軀出現在門口時,洛璃眼睛裏包著的淚水便流了下來,哭得不能自己,望著他的眼神像是迫切的要解釋什麽,又或者是想要為自己辯解什麽。


  然而,到口的話,也隻有一句:“堇年,是他迫我的。”


  裴堇年噙著似是而非的笑,笑意並不達眼底,眸光瞥見地毯上有個反光的東西,發現是自己的手機,於是蹲身撿起來。


  他緩步走到床邊,居高臨下的注視著她,視線絲毫也不偏倚。


  洛璃被他盯得瘮得慌,眼眶裏熱熱的液體在拚命的打轉,她的模樣,當真就像是受了多大的委屈。


  “堇年,你別這麽看著我好嗎,我好害怕.……”


  “做的時候你也害怕?”


  冷不丁的,男人說了這麽一句,冷腔冷調的,周遭的空氣似乎都裹了一層寒霜的淩冽。


  洛璃愣了愣,繼而反應過來,“你怎麽這麽說我,我都說是他強迫我.……”


  “他沒拿刀逼著你,怎麽算強。”裴堇年捏了捏眉骨,“洛璃,適可而止吧。”


  她完全懵了,“什麽.……”


  “我說,你做戲也要做得像一點,別爽完了還利用別人,在另一個男人麵前裝可憐。”


  裴堇年心思是何其敏銳的人,尤其洛璃在他眼裏,是有過前科的人,他最厭惡的,就是女人的心機,下午剛結束發布會,他正要往童熙那裏趕,接到裴雲深的電話,對方說得含糊其辭,甚至連威脅也用上了。


  他是不想一條人命就這麽莫名其妙的算在自己頭上,才打算走這一遭,本就沒打算用太多的時間,路上給徐東辰打了個電話,知道童熙還在接受治療,他放下心,想著快速解決後便走。


  所以他沒有多少時間留在這裏看戲。


  洛璃哭得更楚楚可憐了,絲毫也沒有被戳穿了的自覺,她雙手捂著被角,從床中心慢慢的往床沿挪去,像是很擔心自己會走光似的,終於靠得近了些時,她伸出瑩白的雙手,抓住裴堇年的手臂。


  一聲沒控製住的哭聲泄了出來:“你別這樣好不好.……”


  裴堇年輪廓分明的五官沒有絲毫的表情,深邃的眼窩內一丁點的溫情也尋不到。


  這個模樣的他,洛璃心裏慌得不得了,緊了抓他手臂的手,“求你,看在我們過去的情分上.……”


  “留下來,陪陪我……”
……

  市中心醫院。


  手術室赤紅的燈亮了許久。


  走廊暗沉的光線下,徐東辰和蘇旖旎對立坐著,都是坐立不安的模樣,眼睛盯著緊閉的手術室大門,沒有一點聲息,無形中蔓延開的緊張感,讓人渾身的毛孔都顫栗的打開。


  徐東辰點了煙抽著,他比蘇旖旎要稍顯沉著一些,但棱角分明的五官上那抹沉肅冷峻得嚇人,眉心間擰起的川字越攏越深。


  蘇旖旎已經急得不行了,坐不了一會就站起來,往手術室裏探頭,什麽都看不到,但就是重複著那個動作,隻要經過一個護士,不由分說的就揪住人家的手,暴躁的問:“已經進去那麽久了,怎麽還沒出來!”


  最開始護士還能耐心的勸著她,久而久之的,手術室外有個脾氣差的女人這事就傳開了,護士看見她也沒了好臉色,敷衍的說兩句後,甩開她的手就走了。


  順便提醒徐東辰這裏不能抽煙。


  徐東辰看到牆上卻有禁煙表示,將煙撚滅在手指間,狠狠的碾碎了丟進旁邊的垃圾桶裏。


  他一身革履的西裝上沾染著血跡,鼻尖似有若無的縈繞著一股淡淡的鐵鏽味。


  當他在路邊發現被撞得人事不省的童熙時,將她抱在手裏,似乎輕得沒有一點重量那般。


  他沉斂的眉目陰鬱,看了看浮躁的蘇旖旎,皺著眉頭道:“你是熙熙最好的朋友,把情緒穩一穩,別讓她看見你這副樣子,手術之後她還要睡一段時間,你現在下去吃點東西,待會再上來。”


  蘇旖旎哪裏還吃得下,一顆心就像是擺在砧板上。


  “我吃不下,不去。”


  他皺眉更緊了,“今晚你在病房裏守夜,女人和女人比較好說話,我在外麵,而且我是男人,能撐得住,你不行。”


  蘇旖旎吞咽了一下,一時間情緒也穩不下來,她抵著眉心,恨聲道:“熙熙都這樣,裴堇年人在哪,平時表現得愛得要死,老婆孩子需要他的時候,他去哪了,而且,是什麽車撞了熙熙,都已經報警了,警察也沒一點消息傳來,都是吃幹飯的不成!”


  對於裴堇年,徐東辰一句都沒提,隻是低聲道:“肇事車輛應該是沒有牌照的,而且目的很明確,就是熙熙,要查的話,一時也查不出來,何況當時熙熙在的位置,恰好是監控的死角。”


  那家醫院,對後門的安保很鬆懈,平時也沒有多少人經過,就把監控撤了。


  蘇旖旎聽得心驚肉跳的,“什麽意思,你是說有人故意要撞死熙熙?”


  徐東辰未置可否,這個可怕的設想,興許就是事實。


  等得焦急,時間不知道過了多久,傍晚的霞光從透進走廊,鋪了一地暈黃的慘白。


  手術室的門打開,蘇旖旎幾乎是撲過去的,張口就問:“醫生,怎麽樣了?”


  醫生沉重的看了她一眼,搖了搖頭。


  搖頭是什麽意思.……

  “誰是病人家屬?”


  “我是。”


  徐東辰站出來,他尚且還能保持著理智,冷靜的問:“大人有沒有事?”


  醫生眉心似乎跳了一下,聽他的語氣,像是早就會預料到這種結果,歎了口氣,用公式化的語氣:“已經做了清宮手術,注意調養,養好的話不會影響再次受孕,這胎孩子本來就不穩,她有些貧血,另外,有輕微的腦震蕩,左胳膊脫臼,另有多處擦傷,額頭上的傷已經包紮好了,別沾水,這幾天就別洗澡了,有條件擦擦身體,麻藥會持續四個小時,藥性散了就會醒,多讓她注意身體,調整心情。”


  一席話下來,兩人越聽,心便越往下落,臉上的神色,越來越凝重,蘇旖旎終究是沒忍住,嗆咳著哭出了聲。


  車被推出來,童熙躺在床上,麵色慘白,紙人一般脆弱,唇色幾乎沒有了血色。


  蘇旖旎抹幹淨眼淚,抓住童熙的手,即便她沒有知覺,也握得很緊很緊。
……

  童熙做了一個綿長的夢。


  夢裏有個瓷白瓷白可愛的小娃娃,對著她笑,奶聲奶氣的喊媽媽,她跑過去要抱,娃娃突然哭了起來,嚎啕大哭的問著童熙,為什麽不要他,他很痛,媽媽為什麽不給呼呼。


  童熙在原地躊躇了半響,娃娃跑開了,她去追,追了幾步,卻一腳踏入了白茫茫的霧氣中,伸手也不見五指,一片白光過後,她腦仁劇烈的疼痛,抱著頭蹲了下來。


  她夢到自己一直哭一直哭,哭到失聲。


  想要抓住什麽,伸出手撈到的,卻隻有冰涼的空氣。


  童熙渾身狠顫了一下,幽幽醒了過來,猝然睜眼,天花板上刺目的白,晃得眼瞳閃過一陣白光,幾乎失明,鼻端縈繞的消毒水味,刺激微弱的神經仿佛從腦子裏一陣陣抽離。


  四周的別安靜,安靜的能聽見旁邊儀器嘀嗒的聲音,終於分辨出來,自己現在正身處醫院。


  昏迷之前的記憶潮水般歸攏,那輛撞過來的車,和滿眼的血色。


  她在第一時間,摸向腹部,手臂卻一陣鑽骨的疼痛,抬起也吃力,不得已換了右手,摸向平坦得沒有一絲動靜的腹部。


  孩子,她的孩子!

  真的一點動靜都沒有……

  巨大的恐懼感當頭罩了下來,她雙眸越睜越大,眼角無聲的滑落淚水,渾身漸漸的開始發顫。


  病房門被人從外麵推開,她竟一點反應都沒有,被子拱起了一團,手掌撩開了衣擺,貼在肚子上,一寸寸的挪移,然後按壓,到最後,手指揪緊了皮肉,指甲幾乎要嵌進去。


  為什麽會這麽平.……

  徐東辰麵無表情的臉站在光影裏,他身後的燈光擠進原本的黑暗空間,顯得尤其的突兀,棱角分明的側顏線條覆了半邊陰影,丹鳳眼內,血絲密布。


  他站在門口,安靜的看著病床上隱忍著淚水,滿目倉惶驚怕的女人,低弱的白色光線下,她雙腿逐漸曲起,身子往旁邊一滾,側躺了下來,膝蓋幾乎抵在了心口,雙腿無意識的蹬踹著,被子從肩膀上一點點滑落。


  她瘦小的身軀,彎曲成了一團,緊抓著肚子的手在發著抖,而她脫臼的左手壓在身下,竟然一點感覺都沒有。


  該是多麽滅頂的悲傷,會連身體上的疼痛也忽略。


  他沉默了許久,連續抽了半包煙後,嗓子裏煙熏一般的沙啞,“熙熙,別難過了。”


  童熙抬起頭,水霧彌漫的雙眸就那麽盯著他,一雙大眼睛,空洞,沒有生氣。


  “孩子,沒了是不是?”


  她問,抑製不住嗓子眼裏的哭腔,但問得卻極其的平靜。


  徐東辰皺了眉頭,不知怎的,這樣的童熙,竟讓他有些害怕。


  “以後,還會有的……”


  童熙覆在肚子上的手,驀的抓緊,病服被手往上撐開,她腰部已經被抓出了多條血痕,手心裏的皮膚似乎鬆鬆垮垮的,冷冰冰的,五指嵌著皮肉,指甲摳出了一條血痕。


  徐東辰大步過來,抓開她的手,將被子蓋在她身上,不知道該怎麽安慰,隻說:“你現在最好不要大悲大慟,不能再受刺激了,孩子的確沒了……以後會有的。”


  他喉間竟有醫生哽咽,生生的給壓回去了。


  童熙看著他,就那麽看著他,眼神像是一潭死水一般,寂靜得可怕,給人已經一種便能決然赴死的衝動。


  “熙熙。”


  童熙死死的咬著下唇,眼淚一個勁的往下掉,因為強忍著哭腔而渾身顫個不止,越來越哆嗦,徐東辰大驚,想要按住她,結果手剛碰到她的身體,童熙忽然激動起來,本該虛弱的人,身體裏居然調動出了一股力氣,恁是將他給推開了,然後又抖著手抓住。


  “是那輛車,那輛車撞我的,我明明沒有站進馬路,我還隔得遠,那輛車,那輛車故意的撞過來,有人要害我,要害我啊——”


  她拇指掐著徐東辰的手背,其餘四指掐著他的虎口,指甲裏有幹涸了的血跡,也有後來新覆上的,黑紅的顏色,看得人觸目驚心。


  她像是一個瘋子,一遍遍的重複著“有人要害我”這句話。


  瘋子……

  徐東辰心頭大動。


  童熙瘋過,但現在,絕對不能再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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