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4.你在我眼裏都是個寶
廉榆陽最後係了下領結,抻平整些,眼梢都未側一下,風涼話倒是張口就來。
“我要你多話!”廉魏文沒好氣,連吃了幾次閉門羹,偏偏他還不能甩臉子,回來在兒子麵前還被奚落一番,要是嚴格按輩分來算,以童熙和裴堇年這層關係,他廉魏文還能算是裴書厚的長輩。
當然,這個想法也隻是在腦子裏過了一遍。
隻要一想到裴書厚那張臉,心裏什麽盤算都焉了。
“你老子這輩子就沒這麽憋屈過。”
廉榆陽冷嗤一聲:“你這個好外公的角色倒是扮演得好,沒看見你對自己兒女輩的上心過。”
“我怎麽對你不上心了?”廉魏文眼一橫:“養大你,我隨時都覺得跟養一白眼狼沒什麽區別,可我和你斷絕父子關係了嗎,還有你大姐,一聲不吭的失蹤了,老子找了她這麽久,我放棄過了嗎!”
廉榆陽側身站立著,目視著鏡子裏的那張臉沉了一沉,湛黑的眸內漾動著漣漪般的暗紋,卻又快速的消退了。
他套上外套,將鬥櫃上的包拎起來。
“我今天回臨城,你真要決定留在這?”
“留,怎麽不留。”廉魏文抖出一根煙,含在嘴角,點煙時語聲含糊:“你別一心撲在公司上,早點把童熙的身世查得一清二楚,隻要她不是那個賭鬼的種,老子就算是盯著裴老的棍棒,也一定要把這個外孫女認下來。”
廉榆陽眼眸眯了眯,沒做聲。
他沒告訴他,童熙的確是童家的人。
罷了,就讓他自個兒鬧騰吧,暫時讓他誤會著,也算是製衡和約束了他無法無天的性子,而且裴家那位,他可怕著呢。
下了電梯,車就等在酒店門口。
剛上了車,拉扯安全帶的時候,貼在大腿的手機振動開來,屏幕上跳躍著一串陌生的號碼。
“喂?”
“廉先生,已經查到了廉清音的下落,隻是她究竟人在哪,還不好說……”
他扣著機身的手一緊,“什麽意思?”
“她行蹤像是被人保護著,但能肯定,人還活著,我查不到她具體的位置,但是有個人,我想你應該從她身上尋找線索。”
廉榆陽眸色攸緊,幾乎是沒有猶豫的,說道:“號碼發我手機。”
……
住院的頭三天,生生每天都要輸幾組護心脈的藥,大多時候孩子都是睡著的,病房裏安靜得隻有裴堇年敲擊筆記本的聲音,童熙特地從家裏帶了幾本書過來,每本都大致翻了翻,國外的名著大致都看不懂,又不想玩手機,生怕輻射過重,會影響到孩子,偶爾有什麽地方特別不明白的,也是到病房外麵去查百度。
這天,她到醫院外的超市裏買了個榨汁機,偶爾榨點果汁或者弄點果泥給孩子吃。
從超市裏出來,視線不經意的一放,注意到了馬路對麵的一輛銀色轎車。
車並沒有奇怪的地方,奇怪的是,車上下來的人。
楊思睿一臉的驚慌失色,雖然是背對著車身的,但拎著皮包帶子的手在輕微的收緊,在原地站定了兩秒後,大步離開。
而她身後的駕駛座車窗緩慢升上,搖曳的光影下,將廉榆陽極有辨識的臉看得一清二楚。
他們兩人怎麽會在一起?
童熙疑惑,卻也僅僅是疑惑罷了,那兩位於她而言,都不是親密到可以問話的關係。
她拎著榨汁機和一袋子水果上樓,裴堇年就站在病房門外,指間夾著煙,叼在唇口深吸了一口,吞雲吐霧間,望想窗外的遠景,目光清幽而深遠。
他將香煙從唇角移開,垂眸,撚滅在煙盒上,再裝進空了的煙盒裏一並扔進垃圾桶,一抬眸,恰好看見走來的童熙。
她嘴裏呼哧呼哧的喘著氣,到了近處,一股腦的將東西往他懷裏塞,甩著雙手,輕聲說道:“可累死我了,差點把我手給壓斷。”
裴堇年拎了拎手心裏的重量,“買這麽多,喂豬呢。”
童熙斜瞪他一眼,“我是怕萬一榨汁失敗了,有備用的水果,懶得再往樓下跑。”
他眉頭跳動了下,“不錯,越來越有賢妻良母的模樣了。”
“又不是因為你。”
童熙推門就往裏走,前腳踏進去的時候,又下意識的放輕了動作,生生正睡著,陽春三月的天氣,被子被踢到了心口下邊。
童熙輕手輕腳的過去,拉高被子蓋在小家夥下巴底下,又細致小心的將正在輸液的手挪了挪。
一轉身,撞進了一堵熟悉的肉牆裏,她沒動,雙手懶懶的垂下,腦袋趴靠在他心口的位置,輕悠悠的呼出一聲氣來。
“累了?”裴堇年托了下她的後腰。
童熙挨著他蹭了蹭,“沒有,就是有點犯困,要不你抱著我睡一會兒。”
裴堇年唇角勾起一抹笑意:“想撒嬌就直說,何必拐彎抹角的。”
童熙伸手就推搡了他一把。
還沒收回的手被他拖住了手腕,往他後背攀去,弓身彎腰,將她橫抱了起來。
“我抱著你睡,等吃飯了再叫你。”
童熙打了個哈欠,眼角逼出一滴眼淚來:“就睡一個小時,你就叫醒我,我還要研究榨汁機怎麽弄.……”
末尾的話音還含在嘴裏,人已經昏昏睡了過去。
她連著兩夜沒合眼,實在是壓不住困意了就眯一會,窗外有風吹草動都能把她給驚醒,眼睛還沒睜開呢,慌忙的查看輸液管是不是正常,隻因為某次輸液的時候,生生握了下拳頭,就回了點血,給她嚇著了,寧願不睡,也要把孩子給看好了。
裴堇年勸不住,也就不勸了,她想熬的時候,他就睡一會兒,等她困了,他再守著母子兩,雖然辛苦,但心裏卻是慢慢當當的幸福。
“傻孩子。”他勾開拂在她麵頰上的發絲,輕聲道:“已經做得很好了,你在我眼裏都是個寶,怎麽照顧得來。”
他話聲極輕,童熙像是聽見了,又像是沒聽見,腦袋枕在他臂彎裏,臉貼著他,朦朧的囈語了兩聲便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