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二十一章 別說話，忍著
錫安！
在尼布甲尼撒號和伊卡洛斯號先後離開，破釜沉舟執行斬首計劃之後，錫安的防禦監控係統就開始問題不斷。
這很正常，在信息戰這方麵，人類不可能是機器的對手，更何況錫安和機械城的科技水平相差甚遠。
錫安自以為萬無一失的監控網絡，都是機械城刻意保留下來的，烏賊沒有清理，反監控留給錫安一堆錯誤的信息情報。
和矩陣母體內一樣，機器想讓人類看到什麽，人類才能看到什麽。
指揮官洛克不是隻會爭風吃醋的傻瓜，更不是狂噴口水來維護上級威嚴的飯桶，他能坐在這個位置上，是因為他有著過人的戰略眼光和指揮才能。
在監控網絡連續傳達矛盾性情報之後，洛克立即意識到監控落網被機器人控製，並立即下令，錫安全部的武裝力量進入戰時防禦狀態。
武裝機甲部隊、步兵、懸浮船，這是錫安最主要的防禦力量，此刻全部聚集在船塢構架防禦工事。
除此之外，還募集了誌願者參戰，他們負責運輸彈藥，必要時人手一把電擊槍充當敢死隊。
所有平民轉移，進入地下最深層，也就是羅素之前和尼奧去過的地下溶洞。
麵積很大，一般情況下不對外開放，除了召開集會，投票選舉議員的時候。
此時，作為第一道防線，也可以說是最後一道防線的船塢上，士兵們嚴陣以待。
武裝機甲部隊舉起機槍，瞄準船塢頂端牆壁，鑽地的聲音越來越清晰，即便沒有狗屁的監控係統，士兵們也知道敵人要來了。
在一雙雙眼睛的注視下，厚實的牆壁崩裂碎石，一道道裂縫蔓延散開。
作為主力中的主力，雷神之錘號調轉機炮，瞄準裂縫位置，同步的還有另外兩艘懸浮船。
在指揮部下達返航命令後，所有懸浮船返回錫安，因為距離問題，僅有這兩艘懸浮船在戰爭爆發前趕回，其他……
艦長還在開船趕回的路上！
飛船上的EMP，是船塢守軍最後的手段，足以一擊將整個船塢內所有的烏賊打趴窩。
相應的，錫安守軍的武器也會隨之變成燒火棍，防衛係統癱瘓，讓整個錫安處於不設防狀態。
畫麵太美，如同被丞相下令不許放箭的步兵軍隊，任由某騎士七進七出。
所以，EMP是錫安守軍最後的防禦措施，隻能使用一次，這一次也將決定錫安的未來。
嘩啦啦————
牆頂裂縫蔓延，旋即出現一個火車頭大小的金屬鑽頭，鑽探出螺旋紋路隧道，掉落船塢底部。
機器文明的工業產物質量沒得說，鑽頭從百米高空墜落，內部精密的零配件居然沒有變形，按照程序張開四隻機械大腳，鑽頭重啟，向船塢下方的居民區域開鑿。
沒人關係那枚巨大鑽頭，除了步兵，消滅鑽頭是他們的任務。
“為了錫安！開火！”
牆頂鑽孔內噪耳的嗡鳴聲越來越近，在武裝機甲部隊指揮官米弗尼的命令下，所有機甲同時扣下扳機，轟擊出堪比成年人拳頭大小的金屬子彈。
噠！噠！噠！噠————
紅色火舌噴吐金屬狂潮，機械烏賊尚未冒頭，便被密如驟雨的火力堵在入口，它們以身軀開路，悍不畏死衝下，然後被撕裂成變形的碎片。
嘩啦啦！！
又是一陣鑽頭之聲響起，雷神之錘號的船長接到命令，全艦所有機炮轉移，在第二顆鑽頭鑿穿船塢牆頂的時候，傾瀉火力抵擋烏賊入侵。
緊接著，第三顆、第四顆鑽頭落下，剩餘兩艘懸浮船，以及船塢防衛火炮參戰，用凶猛的火力使得烏賊無法踏入船塢一步。
看似擋住了，但所有人都知道，子彈有打光的時候，真正的考驗是在交替換彈期間。
指揮部的洛克心裏咯噔一聲，之前的情報是，烏賊大軍攜帶了三顆鑽頭開路，眼下已經出現了四個，那豈不是意味著還有第五個、第六個，甚至更多……
洛克的祈禱毫無用處，第五顆、第六顆鑽頭相繼落下，砰砰兩下砸得他難以呼吸。
六個鑽頭代表六個通道，船塢內的火力平均分攤，立即顯得有些不夠看了。
黑壓壓的烏賊麵露紅色電子眼，蝗蟲過境一般推進至入口，火力壓製無法成型，越來越多的漏網之魚爬滿了圓弧形牆頂。
武裝機甲部隊抽調人手，狙擊散開的烏賊，惡性循環，湧入船塢的烏賊越來越多。
“指揮官，情報出現重大失誤，烏賊的數量太多……”
參謀冷汗津津匯報戰況，說是戰況，全都是一些壞消息：“武裝機甲損失過半，懸浮船除了雷神之錘號，剩下兩艘已經被烏賊拆解，船塢防禦係統被入侵……我們要守不住了。”
“報告！”
“步兵匯報軍情，六顆鑽頭被烏賊團團護住，它們數量太多，無法用火力破壞。”
“……”
洛克臉色鐵青，從第一顆鑽頭進入船塢，到現在時間不足三分鍾，部隊就說守不住了。
是他的士兵太爛，還是敵人的攻勢太猛？
洛克很清楚，士兵們已經盡力了，實在是烏賊數量太多，多到一旦停止扣動扳機，就會在換彈那點間隙被撕碎。
“指揮官，雷神之錘號裝甲被破，羅蘭船長請求下令使用EMP，再遲最後的防禦手段也將被烏賊撕碎。”
“……”
使用EMP可以滅殺所有船塢內的烏賊，但後果是什麽，洛克非常清楚。
“讓羅蘭船長使用EMP，在發送這條消息之前，命令所有船塢內的士兵撤退進入第二層，重新搭建防禦工事。”
洛克無力下達命令，使用EMP即是將船塢拱手送給烏賊大軍，但他沒得選，船塢已經失守了。
而且，再不行動，第二層防禦工事也將被鑽頭打穿。
“明白，長官！”
兩道命令先後抵達，在烏賊肆虐的船塢之中，一團包裹上千烏賊，如同無數毒蛇盤繞的港口位置，猛然亮起湛藍色的弧光。
電磁脈衝膨脹擴散，穿透烏賊的身軀，瞬間充斥整個船塢，放射的衝擊波更是沿著六條通道輻射向上，將尚未踏入戰場的烏賊全部消滅。
指揮室內針落可聞，EMP殺敵一千自損八百，糟糕的是，敵人的數量還有一萬，而他們就真的隻有八百。
絕望化作陰雲，籠罩在所有人心頭，他們都知道，錫安守不住了，滅亡隻是時間問題。
嘭！
洛克一巴掌錘在桌子上，咆哮道：“都愣著幹什麽，出去維修電路，我要在烏賊二次進攻之前，看到新的防禦工事。”
“指揮官，船塢上的傷員怎麽辦？”
“……”
洛克沉默，深吸一口氣冷酷道：“沒有傷員，船塢失守，除了能開槍的人，其他都已經戰死了。”
“明，明白，長官。”
……
船塢，鋼鐵燃燒火焰，黑暗和紅色成為主調，絕望的場景宛若修羅地獄。
烏賊的屍體層層交錯，鋪滿了船塢最下層，接收到撤退任務的士兵，飛快趕至閘門，步行進入第二層。
無法移動的傷員拒絕接受治療，不願成為拖累，原地仰望天空等死。
沒有奢求子彈結束生命，因為子彈還有它的用處……
六個通道內傳來烏壓壓的噪鳴之聲，烏賊重整旗鼓的第二撥攻勢狂潮即將抵達，傷員們閉上眼睛，不願看到錫安被摧毀的畫麵。
猛然間，嘈雜的聲音斷斷續續，烏賊大軍進攻的節奏出亂，士兵們疑惑睜開眼睛，便看到雨點般落下的烏賊屍體。
六條通道內電弧奔湧，一隻銀白色巨狼探頭低聲咆哮的了幾聲。
什麽情況？
六股黑霧從通道內湧出，那是一群望之不祥的黑色紅眼蝙蝠，吱吱呀呀盤踞在船塢頂端，嗜血的眼神令傷員們呼吸一滯，腦補出自己痛不欲生的死法。
黑影落下，數之不盡的蝙蝠朝其湧去，化作黑色六翼，張開在船塢上方。
羅素皺眉掃過全場，他已經盡力打洞，結果還是來晚了一步。
好在，還不是最晚！
六翼收斂，一對聖潔的羽翼在背後張開，羅素全力釋放體內的魔力，源源不斷轉化成聖光，圍繞整個船塢高速飛行。
光華絲帶灑落，半死不活的傷者滿血複活，哪怕是心髒被刺穿，隻要大腦還活躍著的‘死人’都完成了複活儀式。
魔力消耗有些多，羅素深吸兩口氣降落在港口上，旁邊是緩緩站起來的武裝機甲部隊指揮官米弗尼，一條手臂被烏賊斬斷，治愈完畢成了獨臂人。
“羅素先生，你……您……”
羅素撿起地上的斷肢，挑了挑眉頭：“別說話，忍著，會有點疼。”
“什麽？”
唰！
“啊啊啊！！”
白色光華閃過，米弗尼看著自己被接上的斷手，心裏連續MMP，話到嘴邊變成了謝謝。
“客氣什麽，應該的。”
羅素看著就覺得很疼，但有總比沒有好，目光掃過剩下幾個缺胳膊斷腿的人：“手腳在哪，拿過來，我幫你們接上。”
Σ(°△°|||)︴
“啊啊啊————”
人類就是這樣，死的時候眉頭都不皺一下，接個手腳卻喊得跟殺豬一樣。
羅素搞定了船塢內的傷員，一團濃鬱陰冷的黑暗自腳邊流淌，蔓延船塢牆壁，化作一隻隻花枝招展的黑色大手。
“謝謝您，羅素先生，墨菲斯說得對，你就是救世主。”
就在羅素準備離開的時候，米弗尼上前，眼眸滿是堅定不移，除了右手還有些抖。
接是接好了，但心理陰影猶在！
“別聽墨菲斯瞎說，哪有什麽救世主……”
羅素皺眉道：“如果你們放棄，而不是堅持到現在，那我誰也救不了。”
況且，真要是有救世主，最該被拯救的人應該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