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錯了藥

  緊接著就聽到Bob擔心的聲音:“顧先生,您怎麽醉成這個樣子。夫人一直在等您沒有休息。”


  一身酒氣的顧行北跌跌撞撞的被Bob扶進來,手中還握著他上鎖的電腦包。


  沈糖急忙下樓迎接,卻被男人衣服上濃鬱的酒氣和襯衫領子上一枚玫紅色的唇印怔住了。


  心中哀嚎:顧行北真的去找了那個女人!

  “愣著幹嘛?快來扶我。”顧行北對沈糖嚷嚷道,可以看出來他今天的心情差到了極點。


  沈糖不禁猜測,讓男人發火的原因究竟是CG公司收購計劃遇到困難,還是在那個神秘的女人那裏吃了閉門羹。


  無論是那個原因,沈糖千方百計想出來的灌醉的顧行北的計劃都已經成功了。


  男人醉的很厲害,滿臉通紅,頭發淩亂,連領帶鬆垮垮的垂在肩膀上。


  “我去幫你衝檸檬蜂蜜水。”想起上次自己醉酒時顧行北命人準備的溫熱檸檬茶,沈糖忙不迭地想去張羅。


  “不要麻煩,你過來陪我說說話。”


  男人通紅的臉上是一雙充滿落寞的眸子。


  Bob將二人送到三樓的碩大主臥,恭敬的退出去,順帶合上了主臥的那扇雕花房門。


  顧行北一頭栽在藍絲絨大床上,側著臉去尋找正在浴室為他搓毛巾的的沈糖,卻無意中瞄到了貓腳桌上擺放的燭光晚餐。


  搖曳的紅燭和半滿的高腳杯說明這是沈糖為他準備的燭光晚餐,他原本隱藏苦澀的眸子裏才漸漸透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欣慰。


  裝修豪華的淋浴房內,沈糖拿著熱乎乎的濕毛巾走出來。


  “沒想到美國人談生意也要拚酒量。”沈糖故意酸溜溜的說。


  聽她這麽說,顧行北冰冷的唇角不自覺向上扯了扯,這一笑好似融化了冰山,又好似沐浴了春風。


  沈糖看的有些沉迷,將熱乎乎的毛巾蓋在男人的俊臉上,用力的搓去他臉上的酒氣。


  她才不會說,是因為男人笑的太過於好看,害她小鹿亂跳才用濕毛巾遮掩住這樣的話。


  “神經,剛才還氣呼呼的推門進來,現在又莫名其妙的發笑。以前我還以為你是座大冰山,從來都不會笑呢。”沈糖小聲嘀咕。


  顧行北任由沈糖擦幹淨他的臉,再握住他的大手仔細擦拭,笑意更甚。


  “桌子上是為我準備的?”男人指著桌子上已然變涼的牛排和紅酒。


  “才不是,是我自己想吃宵夜。”沈糖說的很鬱悶,手中的動作加重了些。


  毛巾變涼了,她又去浴室重新衝熱。


  華盛頓的冬天比國內更加寒冷,厚厚的積雪覆蓋在常青樹和屋頂上,從窗外望出去銀裝素裹雪白一片。


  城堡外的路麵也落滿了白雪,男人從大門處一路走進屋,最多十來步,小腿以下的褲子就全被雪水浸濕。


  濕熱的毛巾讓男人恢複了幾分清醒,他拿起桌子上的高腳杯淺抿了一口,悄悄走到沈糖身後一把抱住她纖細的腰身,對她瑩潤的耳垂吹氣。


  “一個人宵夜幹嘛準備兩個杯子?”


  沈糖掙紮了兩下,隻是徒勞,她還從來沒有成功逃出過男人的懷抱,隻能認命的更加用力搓洗手中的毛巾,來發泄內心的不滿。


  “這瓶82年的拉菲稱得上紅酒中的極品,一瓶就抵得上普通小職員整年的工資。如果你喜歡,我可以天天讓你喝。”男人一邊說,一邊將水晶質地的高腳杯送到沈糖唇邊。


  “謝謝,我不喝。”沈糖轉過身,示意男人不要將重量都壓在她身上。


  她這副小身板雖說挺有料的,但絕對不足以承載一個成年男性的體重。


  “你不乖。”男人將高腳杯隨手放在洗手台上,雙手捧住她略微驚訝的臉孔,邪魅的說。


  靠!顧行北今天吃錯了什麽藥,怎麽又笑了,還湊得她那麽近。


  沈糖簡直一點抵抗能力都沒有,就直接沉淪在這難得一見的絕美笑容裏。


  都說天天做好事的人某一天又去做了一件好事,別人並不會稱讚他。要是是一個罪大惡極的人偶然間做了一件好事,別人就會認為他改邪歸正大肆褒揚。


  這個道理用在顧行北的笑容上也是一樣,如果沈糖天天都能看見男人的笑或許會覺得稀鬆平常,像這樣偶爾間才展露出一次,就會驚豔極致。


  她絲毫都沒有察覺男人突然捧住她的臉的意圖,直到那片酒意未消的炙熱唇瓣攝取了她瑩潤的唇,並且灌入了一片酸甜。


  “嗯……你在做什麽?”


  直到沈糖咽下男人給她的東西,顧行北才鬆開她。


  如男人所說,82年的拉菲的滋味果然非同一般,僅僅一口就讓沈糖開始貪戀。


  “不浪漫麽?你小時候看的電視裏就是這麽演的。”男人無辜的說,作勢又要覆蓋那張微腫的唇。


  “你還沒告訴我為什麽生氣?”沈糖慌亂的轉移話題。


  話說,顧行北為什麽會知道沈糖小時候看的《天涯明月刀》裏有這樣的情節?


  沈糖的追問讓男人的麵色沉了沉,握著高腳杯慵懶的靠在洗手台上,“收購CG公司原本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情,今天我就是去簽署協議的。可沒想到半路殺出一個易寒川。一個星期之前,易寒川還沒有足夠的資金和我搶奪CG,但昨天突然就有人給了他一筆上億的讚助。”


  “你是說收購CG公司的買賣,黃了?”沈糖在為男人惋惜的時候,又忍不住興奮。


  如果收購CG公司失敗,她就可以不用再去偷盜收購計劃書了。


  “哼,想從我手中搶生意,易寒川還嫩了點。CG公司我誌在必得,隻是需要多一點時間罷了。真正讓我氣憤的是,讚助易寒川收購CG的那個人,竟然就是顧遠東。糖糖,我收購CG無非是想要為顧氏集團創增盈利,董事長卻不信我,他從來都不信任我!”


  嘀咕了半天,男人突然捂住了沈糖的耳朵,像是在在隱藏一個秘密:“這些煩心事你不需要知道,我顧行北的女人隻要每天開開心心的過日子就好。”


  男人環抱著她,兩具炙熱的身體緊密貼合,沈糖似乎能夠聽見男人和她一樣猛烈跳動的心髒。


  怪不得男人的心情會那麽差,原來顧遠東才是男人的收購CG的最大阻力。


  “為什麽要活的那麽累,你已經什麽都擁有了。CG公司就算讓易寒川買下,你也不會有什麽損失。就算你什麽都不做,顧氏集團的每年的分紅也都花不完。別再去想這些煩心事了,就當咱們是來美國度假的,放鬆心情。”沈糖輕拍男人的背脊,試圖安慰他。


  在她看來,顧行北和顧遠東之間的矛盾無非就是利益的爭奪,可笑的是,這對養父子現在都已經是身價過億的富豪,就算今後的每個月再多賺上百萬,他們本來就已經夠浮誇的生活質量也不會發生過多的改變。


  沈糖很無奈,聰明如顧行北竟然想不懂這麽淺顯易懂的道理。


  可是這番話聽在顧行北的耳朵裏卻完全變了味道。


  顧行北一直淡淡掛在唇邊的微笑消失不見,恢複成一貫冰冷的模樣。


  沈糖隻覺得渾身一涼,一雙藕臂已然落入男人的大掌中,他的眼神無比冷厲,其中裝載的怒氣比剛進門回來的時候還要多。


  “糖糖,你是在讓我把CG讓給易寒川?到現在你都在幫他?”男人的憤怒已經不能壓製。


  沈糖的手臂被按的生疼,慌亂的搖頭。“我沒有,你放開我!”


  “不!我聽得很清楚。你說的每一句話都偏向易寒川。而且不斷在我耳邊說出‘易、寒、川’這三個字!”


  醉酒之後的人都會多多少少暴露出自己的本性,顧行北亦是,他此時完全無法壓製住滿心的嫉妒。


  “你是我的女人,是我的妻子,不是易寒川的!這種話,到底要我說幾遍你才能聽懂?”顧行北幾乎是在低吼。


  抓在沈糖身上的手臂也越來越用力,沈糖又怕又疼卻又逃脫不掉。


  “顧行北你喝醉了。我不是這個意思,放手,你把我弄痛了!”


  “不放,放了手你就去找那個易寒川去了?”男人扳起沈糖的臉,凝視她驚慌失措的臉孔。


  浴室中開著浴霸燈,讓這個區域裏的氧氣變得很稀薄,沈糖不知如何解釋,心中把自己罵了一百遍。


  怎麽會在顧行北醉酒的時候,不怕死的提到易寒川這樣一個敏感的問題,這不是自尋死路麽?


  男人氣氛至極的俊臉上已是覆滿冰霜,沈糖害怕的縮成一團,解釋隻會把事情越描越黑。


  可又有什麽辦法讓男人消氣呢?他再這樣生氣下去,別說問出電腦解鎖密碼,恐怕一晚上都會這樣和她對峙,等待她的回答。


  罷了,就順著他吧,反正也是沈糖的真心話。


  “易寒川是我的過去,這一點我改變不了。但是,現在我喜歡的是你!”沈糖大著膽子說。


  好不容易說出口,她就發現自己臉紅的不成樣子。


  隻是,類似的話,當時在醫院天台上,顧行北從易星辰握著那瓶硫酸下救出她的時候,沈糖也這麽對他說過。


  她清楚的記得,那一刻顧行北有多麽激動,多麽纏綿柔情深深擁吻她。


  隻是,之後的這些日子,沈糖越發懷疑這段甜蜜的回憶似乎是虛假的。


  “你說謊。”男人的聲線很低,像是不甘願的說出一個會讓自己受傷的真相。


  “我沒有!”唯獨這一點,沈糖希望顧行北清楚的知道。


  “如果我不在乎你,為什麽看到報紙上你和那些明星摟摟抱抱的照片會覺得那麽難過,在飛機上看見你和宮小玲衣衫不整會委屈的想哭?如果不是因為喜歡你,我怎麽會讓自己處在一個這樣卑微又為難的環境裏!”


  沈糖也激動了,她緊緊抓住男人緊身的襯衫,對視著男人那雙寒潭般深不見底的黑眸,大聲的說出自己的心聲。


  “你卑微是因為要救出沈清河不得不委身於我,至於你的為難,我現在真的分不清是因為易星辰還是因為在乎我。”男人垂下了雙臂,頹然的閉上眸子,修長的睫毛映出一道弧度優美的扇形陰影。


  “我在乎是你!”


  沈糖握拳的小手用力的擊打在男人強壯的胸口,早已哭得像個淚人。


  顧行北巍然不動的任由她捶打,一下接著一下,眉頭都沒有皺。


  顧行北每次看見沈糖流淚,胸口總是會悶悶的抽痛,這次也不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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