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來解決
“不老實的人就要付出代價,你沒有資格來評論我的所作所為。”顧遠東指著沈糖惡狠狠地說道,“還有,你前兩天玩失憶的事我還沒跟你算呢!看你這麽不乖,我先給你看一張照片。”
說話間,顧遠東從抽屜裏拿出一張照片。
沈糖激動地躲過照片,聲淚俱下:“你怎麽…怎麽可以…這樣…對他!”
照片上是沈糖這輩子最熟悉的人,他坐在醫院的長椅上,穿著跟精神病人一樣的病號服,眼睛望著鏡頭,眼神都渙散了,看起來已經有些癡傻的樣子。
沈糖痛心不已。
“你看到了?這就是你不為我辦事的下場。”顧遠東喝道,沉吟片刻後,又換了一種稍微溫和的語氣,“糖糖啊,你好好監視顧行北,為我做事,我讓你做的事你老實完成,這樣沈清河不就好過多了嘛,你說是不是?”
沈糖捧著照片不停地哭,沈清河變成這副模樣,她真的接受不了。
“他是我爸爸啊,您曾經的屬下,你怎麽這麽狠心?”
“啊!”沈糖將照片揉成一團,“不,你騙我,你騙我!”
她哭著拉開了董事長辦公室的門,跑了出去,顧遠東並未當成一回事,小丫頭嘛,想通了自然會回來的。
這一次,沈糖沒有再躲到廁所裏哭,而是推開安全梯的門,直接上了天台,手中的照片被揉的皺巴巴,她的心也是皺巴巴的。
“爸!對不起,對不起!”沈糖哭著看著照片裏的人,一張小臉陰雲密布。
“都是糖糖不好,糖糖沒用,沒有能力救你,爸,糖糖對不起你……”沈糖跪在了地上,哭得撕心裂肺。
沈清河本是精明能幹的大律師,誰也不會想到照片裏的人會是曾經在律師界聲名顯赫的沈大律師,要不是沈糖對父親的那種熟悉,她也不會確定那是她的爸爸!
她內疚極了,自責極了,恨不得代替沈清河受罪!
沈糖小巧的手機在桌上震啊震,來電顯示是顧行北,他本來準備出去看看沈糖的工作狀態,畢竟她還帶著傷上班,可是沒想到卻沒見到人影。
打了幾個電話也沒人接。
顧行北的心頭隱隱約約覺得有些不對勁,可是他又說不上來哪裏不對勁。
總之,失去沈糖的身影,他會有莫名的擔心。
沈糖手裏拿著那張照片,一步一步走進天台的邊緣,顧氏集團的大樓足足有五十一層那麽高,令人望而生畏。
她站在上麵,寒風吹亂了她的頭發,卻吹不走她要自殺的心。
沒錯,就是自殺!
沈糖覺得自己生無可戀,父親也在遠方受苦,心愛的人也不愛自己,這份糟糕的生活已經沒有過下去的意義了。
還不如一死百了!
沈糖站在樓頂,望著照片裏的人,喃喃自語,老人都說,如果一個人要死了,她就會很留戀生前的事。
而她所說的都是沈清河小時候養育她的事。
她從小就沒有媽媽,是沈清河又當爹、又當媽的把她養大,其中辛苦不言而喻。
“爸,糖糖在下麵等著您,你不要怕,到了那邊,糖糖會好好孝敬您的。”沈糖絮叨著,目光轉向遠方,“這個世界有太多的無可奈何、身不由己,如果換個環境,希望能過得不要這麽難受。”
希望那裏不要再有顧行北,不要再有這些肮髒的交易。
突然,沈糖又笑了,想到顧行北,這個她愛上的男人,也是這輩子給她最多傷害的男人。
永別了。
沈糖沒有注意到,在她站在上麵與父親隔空話別的十分鍾裏,顧氏大廈下麵已經聚集了好多地人,甚至還有記者將她報道成為愛跳樓的失足少女。
顧行北一直打不通沈糖的電話,他急了。
“你知道嗎?下麵現在好多的人,聽說有人要跳樓!”
什麽?顧行北立刻抓住秘書小紅的領子問道:“什麽人要跳樓?你在說什麽。”
小紅嚇得都愣了,她從來沒有見過這個樣子的總裁,她指了指下麵,“底下很多人圍觀,說樓頂有人要跳樓。”
跳樓!轟~
顧行北的腦子都炸了,他沒再多問,直接狂按電梯!
可是電梯偏偏在下午上班前是使用高峰期,他沒有猶豫,立刻走安全梯上去!
十七層到五十一層的距離,他竟然沒有絲毫停歇,隻有一個念頭,要見到沈糖!
沈糖正要準備往下跳,卻看到樓下好多人在對她指指點點,她心裏一個咯噔,怎麽這麽多人?
“沈糖!”顧行北終於爬了上來。
沈糖一個轉身,看見顧行北發絲淩亂地站在離她不遠的身後。
“你怎麽來了?你不要過來。”沈糖不自覺地往後退,手一鬆,照片隨風刮到了顧行北的腳邊。
“你別衝動,我不過去,不過去!”顧行北喊道,他的整顆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沈糖離死亡的距離竟然那麽近!
他生怕一個不小心,便是與她的永別!
倘若如此,他活著還有什麽意思?
他看見腳邊的照片,撿了起來朝沈糖揚揚,“糖糖,這是什麽?”
他想吸引她的注意力。
沈糖情緒更加激動了,看著顧行北手裏的照片哭得更厲害了,還未幹涸的眼淚便再也幹涸不了了。
“是你爸爸?”顧行北指著照片上的人問道。
沈糖點點頭,“我對不起他,是我沒有照顧好他!”
顧行北不知道沈清河為什麽會變成照片裏的樣子,但是他知道,沈糖有輕生的念頭肯定是為了她。
“你先別哭,你回來,你告訴我怎麽回事,我來解決,好嗎?”顧行北朝她伸手。
沈糖立馬往後一退,險些掉了下去。
顧行北深邃的瞳孔差點散去,跟著她的不小心一起魂飛魄散。
“好,不過來,不過來,你別亂動。”顧行北轉口安慰道,他幾乎都要被嚇死了。
沈糖眼角帶著淚,看著顧行北那張自己朝思暮想的臉,“如果我死了,就不會再為你痛苦了。”
“不!”顧行北否認,他搖頭,薄唇顫抖,“如果你死了,那我怎麽辦?你是我的妻子,是我從始到終一直深愛的人,我不允許你死,也不允許你傷害自己,我求求你,不要丟下我一個人。”
顧行北真的怕了,他從小到大都沒有這麽怕過死!
“你騙我,你根本不愛我,你娶我隻是為了利用我!”沈糖撇嘴,雙眼被淚模糊了,“你不理我,也不相信我,每次都強迫我麵對你,你還有那麽多女人,你怎麽可能會愛我?”
沈糖哭訴著顧行北待她的不好,頭上的傷因為情緒激動有些疼。
顧行北真怕她一個體力不支掉了下去,他連忙說道:“你相信我,我是有苦衷的,求你了,最後相信我一次好嗎?再給我一次機會,我一定不會再這樣對你了。”
“我一定會好好愛你,嗬護你,絕對不會再傷你的心,給我機會,好嗎?”
看著顧行北眼睛裏的淚,沈糖心動了,他也會為自己哭嗎?
易寒川正坐在商務車中閉目養神,司機調頻的廣播中出現了這樣的一則消息,讓他頓時心急如焚。
“顧氏集團樓頂,一個女子情緒激動正欲跳樓,消防隊員正在設法搶救。據悉,這名女子名為沈糖,是顧氏集團秘書部職員,跳樓原因目前還未查明……”
“掉頭,去顧氏集團大樓。”易寒川繃直了身子,急吼道。
顧氏集團51層樓頂,寒風凜凜。
沈糖站在樓頂邊緣,隻差一步,她就會掉入這處由鋼精水泥築成的死亡深淵,斷送她年輕的生命。
顧行北急的快要發瘋,進也不是,退也不是,站在原地如被針戳。
“糖糖,你可以信任我的。我顧行北從不騙人,更不會騙你。”
滿眼的淚珠模糊了沈糖的視線,顧行北的聲音是那般堅定,聽到沈糖的耳中又是那般飄渺和虛幻。
她多怕這些話隻是男人的權宜之計,隻要她走下了這處天台,男人就又會變成那種冷冰冰的,捉摸不透的模樣。
再想到她被困在精神病院裏的可憐父親,沈糖的心更沉重了。
老天仿佛和她開了一個天大的玩笑,不僅打破了她的愛情,還剝奪了她唯一的情親。
照片裏,沈清河的模樣憔悴、迷茫。
沈糖記憶中父親睿智、慈愛、精明的模樣都消失了,父親就像一具沒有生命的行屍走肉,麻木的活在這個世界上,不知冷暖,不知喜痛。
“嗬……”她絕望的裂開唇角,那雙唇裏充滿了苦澀和蒼白。
“爸爸,沒有感知或許是上天的憐憫,女兒多想也和您一樣放空一切……”
顧行北仍在不斷的和沈糖講話,試圖將他從屋頂邊緣勸下來。可男人漸漸發現,沈糖好像陷入自己的空間,她聽不進他講的話,隻是不斷地自言自語。
好像是在和沈清河說,又好像是在和另一個看不見的她交談著。
男人心像是被撕裂一般,麵色青白一片。
“糖糖,你有想過你父親嗎?他要是知道你死了,一定會痛不欲生,你舍得讓他白發人送黑發人嗎?”用沈清河刺激沈糖,是顧行北能想到的最後一招激將法。
顧行北不是傻子,沈糖掉在地上的照片上,沈清河穿著的並不是普通衣服,而是藍白條紋的病號服,病服左胸口袋上還印著一行很小的英文標記——USA。KS。
這個名字顧行北好像在哪裏聽到過,好像是美國一家醫院的名字。再看沈清河的麵色,呆滯無神,就像一個傻子,一些謎團似乎在男人腦中逐漸清晰。
果然,一提到沈清河的名字,沈糖才出現了少許反應。
她像是一隻受傷的小獸,慢慢的蹲下,卷縮成一團,雙臂抱著自己的膝蓋。
一些濕潤被屋頂的狂風吹到了男人的臉頰,那是沈糖眼角冰冷的淚。
“糖糖,你是在害怕嗎?別怕,你可以躲在我的懷裏。”男人用力伸出手想要勾到那具在風中無助顫抖的身體,可沈糖不允許他靠近,他抓不到她。
“不——!”沈糖哽咽的聲音很沙啞,絕望的讓男人心碎。“你沒辦法的,你的懷裏有那麽多女人,哪裏還有我的位置?”
顧行北很想解釋,很想將他的身不由己,事情的來龍去脈,顧氏集團的陰謀陷阱通通都告訴沈糖,可樓頂上不止有他和她,還有好幾名消防隊員和新聞記者。
所以,他如鯁在喉,隻能咬著牙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