葬禮上的意外
一下午,沈糖都把自己關在房間裏,還反鎖了門。
有人敲門,沈糖就會說:“我在反應,別管我!”這類的話。
到了吃晚飯的時候,顧行北敲不開門,隻能用屢試不爽的老辦法,從陽台上爬進沈糖的房間。
沈糖正穿著真絲睡裙,把自己埋在柔軟的棉被中生悶氣。
她真的有好好反省過了,隻是受不了大家都用責備的口氣教訓她。
就連向來玩世不恭的秦淮風都生氣了,沈糖才意識到她真的做了讓人擔心的事情。
“消氣了沒有?我以後不說你了。”隻有二人獨處,顧行北放下他的高冷,服個軟也不是不行。
沈糖用棉被蒙住頭,才不要看他臉上哄小孩的表情:“誰說我生氣了,我才沒這麽幼稚。”
“那就起來吃飯,嶽父大人很擔心你。”顧行北大手探身棉被,去抓沈糖躲閃的小手。
“我不餓。”沈糖拍開在自己身上捉迷藏的鹹豬蹄,惱火的轉過身。
顧行北本想耐著性子哄她,但沈糖一點麵子都不給,好像並沒有悔意,還是再讓她靜一靜吧。
“好吧,我把晚飯送到房間來。南夏說你淋水後很容易感冒,這幾天不能出門在家好好休息。”
“不能出門?顧行北你怎麽能把我關在家裏?”沈糖從被窩裏坐起來,惱怒的說。
沈糖可以忍受做錯事情被別人抱怨幾句,可讓她關禁閉就不能忍受了。
就算不去找易寒川麻煩,她還要去處理南氏藥業的工作呢!
顧行北深邃的瞳孔折射出一抹無奈,嘴角微揚:“怎麽,你還要去找易寒川?”
“不!我要去工作!”沈糖據理力爭。
“南氏藥業的各種報表南夏已經分配給幾個部門的部長操作,店裏的生意已經成係統,這幾個月你可以安心養胎。”為了讓沈糖從南氏藥業繁忙的工作中抽身,顧行北可是花了不心思。
他從各地招攬了數位精英,放在最適合他們的崗位上,分擔了沈糖的工作也減少了南夏的工作量。
可是沈糖已經不是以前那個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乖乖女了,事業對她的意義大不相同,“你怎麽能插手我的事業?我在你眼裏就那麽沒用?”
“我幫你是理所應當的。”顧行北理所應當的說。
沈糖怒了:“才不是!不讓我插手對付易寒川我也認了,你怎麽能再剝奪我的事業?我要工作,我一定要工作!而且,宮小玲是我的朋友,幫她討回公道是我的義務!”
“糖糖,你就不能聽話一回?”顧行北為難的蹙起劍眉,俊朗的臉孔染上一絲猶豫。
沈糖鬱悶透了,明明是顧行北剝奪了她的權利,怎麽還表現的像是自己才是受害者。
最可恨的是她的親朋好友都還支持他的決定。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和秦淮風在偷偷密謀些什麽?我調查過了,你們就是一直大量收購新益陽的股票的神秘公司,你們故意讓勞倫斯散播消息打壓新益陽的股票,然後再抄底狂購。這樣做到底是為了幫助小玲出口惡氣,還是為了你們自己賺錢?”沈糖不想這麽快就和顧行北為了這件還沒查明動機的事情撕破臉,還不想表現的這麽歇斯底裏,可是她就是忍不住。
顧行北波瀾不驚的眸子閃過一絲詫異,但很快就恢複原來的神色,沈糖太熟悉顧行北的了,再細微的波動都逃不過她的眼睛。
那樣的表現,幾乎就可以讓沈糖斷定,顧行北和秦淮風收購新益陽股票的動機基本和宮小玲沒有關係。
隻是為了擴大他們的財富罷了。
“你出去!我不想看見你!也不會不工作!還有這裏是慕容家,外公他明確說過不歡迎你來吃晚飯!”沈糖指著大門,怒不可揭。
以前,她總是覺得顧行北在認真工作的時候充滿魅力,但她無法忍受顧行北利用自己朋友的傷心事牟利,這樣不折手段的方法和易寒川有什麽不同?
這不是幫助她,隻會讓她難堪。
“我明天還會再來,直到你消氣為止。”顧行北很沉得住氣,臨走時還在沈糖氣的幾乎就要冒煙的額頭印上一吻。
這樣波瀾不驚的樣子更是讓沈糖鬱悶的抓狂,她又不是無理取鬧的小孩子!!!
“爸,我先回去了。”沈糖吵得太大聲,客廳裏都能聽得一清二楚,顧行北拿起外套走出去。
飯桌上擺滿了菜,卻沒有人有心情動筷。
沈糖透過窗戶,心情複雜的看著顧行北的車子使出慕容家的雕花鐵門,心裏空洞洞的,鼻子也酸了。
“糖糖。”一直把自己關在房間裏的宮小玲主動來敲沈糖的房門。
沈糖吸了吸鼻子,跑去開門,“你不吃飯?”
“吃,但想和你一起。今天,謝謝你,我感覺好多了。”宮小玲的臉頰還是有些消瘦,但說話的語調似乎有什麽不同。
沈糖不想破壞宮小玲難得的食欲,飯桌上大家也都等著她,不容她拒絕。
飯桌上,大家都很有默契不再提起白天發生的事情,也沒人再說沈糖的不是。
隻是,沒有人察覺,宮小玲已經悄悄聯係了大斌,在深夜的時候將她接走。
娛樂台新聞已經報道,易寒川和他的助理被宮小玲的魂魄騷擾,為了讓宮小玲的魂魄安息,易寒川決定在宮小玲屍沉大海遺體南尋的情況下,還是要為宮小玲舉辦葬禮,讓她的衣冠塚入土為安。
並且,葬禮的時間就定在明天。
而一直被沈糖保護著的宮小玲決定重新走入大眾視線,證明自己還活著,用自己的力量去和易寒川對抗,不再讓身為摯友的沈糖和南夏身陷險境。
立日清早,雲小容花容失色的向沈糖報告:“小姐,宮小姐走了!她說要自己去麵對易寒川!還有,宮小姐說戒指她也拿走了。”
沈糖差點一口牛奶噴出來:“你說什麽?夏夏,小玲到底想要做什麽?”
昨天淋了冷水後又翻來覆去失眠了一夜的沈糖,隻覺得腦子昏沉沉的,腦經都有些不好用,她不會真的這麽倒黴被顧行北的烏鴉嘴說中,感冒了吧。
南夏見她臉頰有些發紅,遞給她一大杯薑茶:“別急,先去去寒。小玲也不是小孩子了,做事情有分寸的。”
孕婦是不能吃感冒藥的,沈糖隻能靠和薑茶驅寒。
兩口薑茶下肚,沈糖的頭暈稍有緩解,“小容,快開電視,記的昨天易寒川發新聞說要給小玲辦一個葬禮!”
“哦,好!”雲小容打開電視,娛樂頻道已經在播放葬禮的盛大場麵。
沈糖和南夏不約而同的放下手中的碗筷,在電視機裏的人群中尋找宮小玲的身影。
自從易寒川發布了葬禮消息後,成千上萬宮小玲的粉絲都不辭辛勞的從各個地方奔赴A市,想要陪伴自己的偶像走完最後一程。
易寒川認為這又是一次炒作的好機會,正好可以重新樹立他癡情男兒的正麵形象。
沈糖沒在電視機裏找到宮小玲,卻意外的找到了一個穿著一身粉紅色,和那些穿素色衣服參加葬禮的人格格不如的羅綺夢。
“有沒有搞錯!穿一身紅參加葬禮?”向來好脾氣的南夏也氣憤了。
沈糖不客氣的說:“這個羅綺夢還不知道已經被易寒川騙了,以後夠她後悔的!”
羅綺夢的鏡頭結束後,穿著一身黑西裝的易寒川占據了鏡頭。
他的皮膚很白,穿上黑色的服裝後顯膚色白的很不正常,或許是為了表現出憔悴的模樣,故意讓化妝師加了點苦情男的效果。
“糖糖,小玲會出現嗎?”南夏不安的問。
沈糖篤定的說:“一定會的,這麽多媒體和粉絲在場,是讓易寒川難堪的最好機會。”
“可是我擔心小玲的身體和心情。”南夏湊近電視。
“她可以的,昨天晚飯的時候我就感到小玲已經振作起來了。”沈糖也有些提心吊膽,拿了個三明治壓壓驚。
司儀說了一長串宮小玲的生平和成就後,將話筒交給易寒川。
這是家屬致辭的環節,易寒川也算是做足了戲,竟然抱著宮小玲還沒穿上的婚紗走到台上。
看著這樣的一幕,還沒等易寒川說話,台下的粉絲都感動的大哭起來。
易寒川等鎂光燈捕捉到他拚命擠出的眼淚後,才清了清嗓子,“感謝各位來為宮小玲小姐送行,原本今天應該是我和小玲準備向大家宣布我們婚期的日子,沒想到竟然變成了送別小玲的葬禮……”
易寒川深情並茂的演說的確賺到了不少眼淚和好感,然而混在人群中,一個穿著灰色的披風形色低調的女人卻在聽完易寒川的致辭後握緊了拳頭。
她的肩頭止不住發顫,不敢相信易寒川可以顛倒是非,恬不知恥到這種地步。
可是,這一切也歸咎於她對愛情盲目的向往和信任,很早以前沈糖就不止一次的警告過她。
她卻沒有信任最重要的朋友,最終把自己推入了地獄。
“慢著!”就在悼念完畢,為衣冠塚送行的時候,宮小玲現身了。
這一瞬,所有人都驚呆了,包括站在高台上的易寒川。
他以為宮小玲的魂魄又來找他,嚇得差點從高台上摔下來。
大斌作為宮小玲的經紀人,這種場合自然也是要站在高台上,他抽走易寒川手中的話筒,很快穩住了場麵:“大家不要慌,我剛接到宮小玲小姐的電話,原來她並沒有遇難,而是被好心人救了,昏迷了好久才蘇醒。”
“你說什麽?”易寒川的臉色驚的一點血色都沒有了,這次不是化妝效果,而是真的。
“我說宮小玲沒有遇難,而且她就在這裏!”大斌肥碩的手指往人群中一指,人群紛紛讓來了一條路。
宮小玲脫下遮麵的灰帽子,露出一張精心修飾過的臉孔,帶著執著的表情:“讓大家久等了,我回來了!”
在她身旁,大黑和小黑兩兄弟一前一後的保護著她,一路護送宮小玲走上高台。
沈糖心弦一緊,大黑和小黑不是顧行北的保鏢麽?難道他早就知道?
易寒川完全懵了,一點都搞不清狀況,“小玲,你——你怎麽回來了?”
“我回來不好嗎?”宮小玲看到易寒川,以往的情感全部消失了,連恨都消失了,隻是很嫌棄。
沈糖對著電視機裏,宮小玲漠然的表情說:“我可以放心了,小玲已經放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