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風雨無情人有情
昨天還是晴空萬裏,今天起床卻發現,雨下個不停,還伴著不小的亂風,在天空上翻滾個不停。這樣的風雨,在林樟村每年都會來幾次,在曆史上,還造成過不少的自然災害。例如下樟村集體化時期的決堤,鄭勝英家的倒塌等,就是這種風雨造成的。到了中午,看風雨越來越大,獨孤蘭趕到村委會,找到值班幹部商量對策。還沒坐下來,村裏其他的幹部陸續趕到。老業務員根據幾十年村裏的生活經驗,估計這又是一場災難,提醒幹部們趕緊作好準備。根據這個情報,獨孤蘭提出了幾點意見,一是開廣播,通知村民作好防範災害發生。二是組織力量到老房區,特別是危房區把群眾接走,安置到安全的地方。三是組織人員巡視堤圍,防止決堤事件發生。簡短的會議,強有力的行動。會後由老村幹負責廣播工作,其他村幹部分成兩組到林樟村和下樟村的老房區接走群眾。
獨孤蘭就在林樟村這一組,他們四個人,穿上雨衣穿街過巷的查找,邊走邊高聲呼叫,對著一間間的老房子,詢問屋裏有人沒有。大雨飄潑而下,雨衣也難擋住風雨的攻勢,不久滿身就濕透了。雖然是夏天裏的雨,卻是冷如冰霜。這裏就有俗語,“六月雨如冰霜。凍死牛,不賠償。”走著走著,巷道裏的水漲了起來,這說明溪水已經漲得好高了,村裏的水排不出去。老舊的房子泡在水裏,危險就陡增不少。搶救組的隊員們加緊搜救工作。
天空像被打破一樣,不停的倒著雨水。天空黑乎乎的,才下午四點多卻像黑夜裏,明亮的時間那是閃電劃過的。老房區的積水在慢慢增高,很快到了大腿部。獨孤蘭他們的心都急到咽喉口了。終於在近五點時排查完整個老房區。
正準備撤出趕赴大堤時,閃電中看到一個小個子人影,從巷道的拐彎處,正向西廂房走去。獨孤蘭打開手電筒,大聲呼叫他,可惜雷雨聲太大,那人沒聽到。獨孤蘭隻好拚命的涉水追過去,其他隊員因為怕髒水沒過上半身,不敢涉水追過去。隻有在那裏高聲叫喚。很快那人到了一間破得沒了門板的西廂房,探著頭正要走進去,獨孤蘭正好趕到,一把抓住他的手臂。那人抬起頭來,獨孤蘭看清了他的麵貌,原來是村裏的一戶貧困戶,這老房子是他家的,已多年沒有住人,隻是存放一些舊農具雜物。近來在裏麵放些甘薯,因擔心漲水,甘薯被漂走。這六十來歲的人,還涉水趕來查看。獨孤蘭一手抓住老人,一邊勸說他離開,同時抬頭看這老房子情況,發現門角處的裂縫很新,判斷這應該是由於泡水後開裂的。獨孤蘭馬上拉著老人向巷外跑去,不管在齊腰的水多難前進,還是拚盡全力的跑。這時隻聽身後傳來木門板倒下的聲音。獨孤蘭他們才出了巷口,他的老房子就“轟”的一聲,倒在了汙水裏。
送走老人,搶救組的隊員們趕緊上了大堤。在大堤上,隻見滾滾洪水無窮盡的從上遊衝下來。水麵上漂著各種雜物,木頭、雜草、垃圾、生畜等。水位已高出林樟村的房頂了。村幹部們手拉手,橫在大堤上,一寸一寸的查看大堤,撥開雜草,往往複複的查看是否有漏洞。另派出兩人專注堤邊的水麵,有漩渦就報告,那裏麵可能有漏洞。雨一直在下,溪水在慢慢的漲。獨孤蘭他們的心都提到咽喉了。唯一的辦法就是細心的巡視著大堤,確保大堤的安全就是全村的希望,全村的所有。時間一點點的過去,寒冷、勞累和饑餓讓獨孤蘭嘴唇都發紫了。寒冷讓身子不時像篩子一樣抖動。打在身上的雨點,早已痛得感覺不出痛了,隻有凍的感覺。時間一點點過去,到了晚上十點多,風雨開始變小,上遊的洪水也慢慢的變小,獨孤蘭他們懸著的心終於放了下來,鬆了一口氣。但看這水勢,一時半會還不會退去。這時大夥都覺得快餓暈了。柯克強書記讓柯俊開車到村道口的小集市購捆肉飯。聽到吩咐捆肉飯,大夥都歡呼,還向幹渴的口裏咽下了口水。
到了下半夜,水位終於回到接近林樟村的地平線。村裏的積水,可以打開柵門向外排了,烏黑的汙水,正一點點的排進了溪裏。支部決定,留下二個人值班,其他人回村休息,兩個小時換一次班。看時間,這時已是第二天早上四點多了,離天亮也不過就二個多小時。可以說,獨孤蘭他們出來搶險救災幹了近十二個小時,很累的一次突發搶險救災行動,考驗著林樟村的黨支部。在獨孤蘭看來,這個表麵有點稀拉的支部,還是很有戰鬥力的。
勞累的工作,最希望的就是能睡個夠。可是災情不充許休息,獨孤蘭與村幹部們,分成三個組,對全村進行巡查,登記毀損情況。村裏老房子區域,還有一些地方積水。老房子由於長時間浸泡在水中,隨時都有倒覆的危險。當獨孤蘭這一組巡查至村前時,發現村前池塘堤已坍塌,割去了曬穀場近二米寬,百多米長。村前的小店老板娘正在整理貨物,漲水時為避開浸泡,貨物都堆貨架上。有幾個老人家,正在祠堂裏打掃衛生,把積水帶來的汙泥一瓢一瓢往外送。獨孤蘭上前幫忙,邊掃汙泥邊與老人聊起來。獨孤蘭在老人口中了解到,村子裏的人都相信風水座向之類的理論,因此,把村子建得各朝各的。由於建築上的問題,村裏的排水係統自然也就不暢通。再加上後來村的外圍新建房子都把地填高,造成老房子區象個湖,低於四周,一下雨都會積水。這個問題村幹部多次動議要解決,雖然資金能解決,可是風水講究方麵就難以解決了。就這樣年複一年的“享受”積水。獨孤蘭問,興建排水係統的資金從那裏來?老人道,就村裏出外賺到錢的大老板出,不就幾十萬,他說隻要處理好了,這點錢不算什麽,說一聲馬上撥款過來。這人是誰?獨孤蘭特別好奇。這人就是柯在武,村幹部柯在功他哥。他還是柯克強的結義兄弟。反正現在這林樟村其實就是他家的了。無意的聊天,卻聽到村裏的另一麵。或許老人說的不正確,但也有一定的參考價值。難怪柯克強書記對治保主任是敬三分和讓三分。
雨過天晴,太陽又是那麽嬌豔。在柯俊的帶路下,獨孤蘭今天走訪了村裏的貧困戶柯堂喜一家。柯堂喜就是前天被獨孤蘭從瀕臨倒掉的老房子拉開的那一位老人。他今年六十四歲,雖然頭發灰白,膚色紅黑,臉上皺紋很深,但是人卻雄壯得很,每天下地幹活,不管多重多忙,他都默默的幹,風雨無阻。村裏說笑他的身體是“德國製造的”。柯堂喜老伴去年走了,現在他與兒子家一起過日子。老人生育有三女一男,兒子結婚後,為了生到一個男孩子,生得全村出了名。一共生下九個女娃,到第十胎才生下男孩子。當時計生政策雖然特別嚴格,但年輕夫妻以打工為名,逃到特區成為盲流人員,其實是專注於生孩子。直到成下了男孩子才回到村裏,既成事實,政策再嚴也拿他們沒辦法。由於孩子多,勞動力少,收入少,柯堂喜家的情況一年比一年差。在這一輪扶貧工作中,被村預定為貧困戶。獨孤蘭詳細記錄下柯堂喜家的情況,三個勞動力,二畝土地,六個小孩上學,二個上幼兒園,二個還在學走路。這十三張嘴,靠農業收入,確實糊口都難。雖然前幾年柯堂喜兒子是嚴重的違反計生政策,但是現在已既成事實,不幫扶不人道,為了讓無辜的孩子們上得了學。
正在作著入戶調查記錄,這時獨孤蘭的手機響了起來。一看是吳花果打來的。電話裏吳花果告訴獨孤蘭,葛根收購的事基本搞定,就是北周市寶山製藥廠,工廠願意收購三年以上的產品,要求就是必需送貨上門,幹淨無土。價格是每公斤十六元。這是個好消息,也是一個令獨孤蘭很為難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