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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改變一點態度

  柯在力的母親,晚飯後坐不住,一個人走到前巷一位老人家闖門。誰知老人家聊天就是話多,一聊起來沒個時間。兩個老人一直聊到晚上近十點,辭別回家時,柯在力母親因年老眼花,在小巷裏一腳踩空,倒了下去,把腿扭斷了,老人一時被痛暈過去。


  柯在力夫妻卻以為老人在房子裏睡了。一直沒在意的泡著茶。直到剛才柯在力才聽到老人微弱的呼叫聲。這是老人醒來後,忍著痛發出的求救信號。好在鄉村的夜特別安靜,再小的聲音也能傳到好遠。柯在力夫妻這時才發現,老人不在屋裏。夫妻兩順著聲音尋找,終於見到倒在地上的老人。原來老人是一腳踩到小巷裏的排汙溝,腳掌被卡住,身體向一側倒下時,把小腿、大腿的骨頭都扭斷。身上沾了不少的汙水汙泥。柯在力和柯在功兩兄弟抬著老人走出小巷,準備把老人送醫院去。


  村裏沒有汽車,用摩托車送老人著實不好辦。眾人正在躊躇之時,獨孤蘭已把自己汽車開了過來,打開車門,讓柯在力把老人抬上車。柯在功兄弟卻遲疑起來。看了看老人,又看了看獨孤蘭。心中像是在權衡著什麽。獨孤蘭一再催促,柯在功才不那麽情願的把老人抬上了車,讓柯在力跟車而去,自己卻騎著摩托車趕上。


  車子開出了林樟村,田野中的路,更加黑暗和寧靜。遠處的山像巨大的黑龍爬在那裏慢慢向後繻動。車窗外吹進了風,讓人打起冷顫。崎嶇的土路讓車子走得好慢,心急著救人的獨孤蘭,把汽車的油門踩得好響。坐車的人緊張的等待趕到醫院的時刻。


  獨孤蘭專注著車子前行,雖然有點覺得車子越來越重,但是隻要能前進,顧不了下車查看,還是猛踩油門一路瘋奔前行。


  一個多小時的努力,終於把老人送到縣人民醫院。柯在功開摩托車沒趕上。獨孤蘭下車後與柯在力一起,抬著老人進了急診室。身後看大門的保安在叫大喚,追著讓獨孤蘭趕緊把汽車開走。


  當獨孤蘭返回到汽車旁時,才發現原來汽車的一個輪胎早就沒氣,跑這麽長的路,估計把輪胎也跑壞了。但是為了搶救輪轂,還是取出車裏的備用輕便打氣機,打開車頭蓋,接好電源。“突突”的打起氣來。走過來準備再發飆趕走獨孤蘭的保安,看到這情況,或許在他眼裏是新玩藝,也就不開口了,直直的站在那裏看。


  打了一會兒氣,獨孤蘭發現輪胎還是沒氣,看來應該是輪胎失掉了。隻好慢慢的開著車,到街上找汽修廠去。才坐進車裏,這時獨孤蘭才聞到惡臭的味道。查找一下,應該是老人身上的汙水汙泥帶到車上。看來除了修車,還得洗車。


  獨孤蘭把車修好後,卻再也找不到洗車的,實在是因為夜已深了,洗車店都打烊了。獨孤蘭隻好忍住臭味,再次進入醫院,去看老人的處理情況。


  到急診科一問,老人已轉入手術室,正在動手術。在長長的通道裏,獨孤蘭見到柯在功兄弟兩,正各自坐在凳子上背著臉吸著煙。見到獨孤蘭走進來,兩人不約而同的站了起來,緊緊的握著獨孤蘭的手,激動的說著感謝的話。


  回到林樟村,已是快天亮了。獨孤蘭隻好自己打來一桶水,把車內擦洗幹淨。這時才記起自己還沒有洗澡,趕緊到屋裏衝洗起來。


  天亮了,今天還有重要事情要辦。邊吃著腸粉邊打出幾個電話。通知村裏有關人員,出席今天在鎮裏舉行的招投標林樟村水電廠項目。


  還沒放下腸粉盤子,遠遠隻見柯克強在前麵走,後麵跟著哭哭啼啼的鄭美君、柯印春。不明白的還以為是出喪的小隊伍。柯克強就是不回頭理他們。很快仨人走到獨孤蘭麵前。柯克強說要坐獨孤蘭的汽車一起去鎮裏。話還沒說完,鄭美君哭得更加悲痛的拉住獨孤蘭的手:


  “獨孤書記,你可要給我做主,人家那條件能定為貧困戶,怎就沒了我鄭美君家的?”


  “美君嬸,你聽我說,你家目前是生活貧困,但是政策上我聽吃不準,還得向上級請示後再定。”


  “我家都已貧困得沒法過日子了,還請獨孤書記早點定下來。”


  柯印春沒等鄭美君說完,搶過話頭道,“我家就兩個等死的老頭,這生活怎麽過,怎就不給定為貧困戶?”


  “印春叔請安靜,你家是有兒有女,而且都是收入不少的人家,條件上不互合,在入戶調查時就已向你說明過了。”


  “我能安靜嗎?別人能定為貧困戶,我沒定下來。雖然有子女,都不來看一眼,那是等同於沒的。”


  “扶貧政策是這麽定的,不互合條件不能列入。當時已提出讓你到鎮裏法庭去上訴子女,你卻拒絕。”


  “有這樣說話的嗎?你怎麽當書記的,讓老人去上訴自己子女,成什麽話。”


  “你不使用法律手段也可以,你能說服子女知錯改過,就更好了。”


  “不管別的,你今天必需讓我們老倆口列入貧困戶。”


  “印春叔,族裏有族規,村裏還有村規,國家有法規。政策更是有條件的,那能是某一個人說了算的?還請你老三思。如果還想不明白這個問題,另找時間咱們再細談好不好?”


  “不列入貧困戶就沒得談。”


  “今天還趕鎮裏辦事,下午再細談吧。”


  柯克強很不耐煩的把他們倆趕走,拉上獨孤蘭向停車的地方走去。獨孤蘭邊走邊想,這應該是貧困戶公示引出的麻煩事。這兩戶當發現沒上榜時,就先找了柯克強,再跟著找到這裏來。


  在車上,獨孤蘭問起柯印春家,柯克強歎了一口氣道,這該死的老頭,一開始偏愛女兒,送出了不少的東西給女兒作陪嫁。後來又偏愛大兒子,支持了不少的資金讓大兒子在外創業。後來小兒子成家了,自己卻老了,沒法支持小兒子,老頭就去“分配任務”,要求女兒、大兒子各家要掏出多少錢來幫助小兒子。結果大兒媳、女婿都有意見,在吹耳風下,發展到大兒子、女兒都有意見,結果一分錢也收不上來。小兒子夫妻沒得到老人的支持,就對老倆口有意見。老倆口一氣之下,找上大兒子、女兒家的門,不隻吵了起來,還讓柯在功上門威嚇。一下子把親情關係變成了仇人。獨孤蘭驚訝的問道:

  “他自家的事,竟然讓治保主任上門威嚇?”


  “柯印春是柯在功他堂叔。”


  “哦,原來是這關係。就算是家族內的事,也不能用威嚇手段哦。”


  “你看不出來嗎?他們家在力、在功、印春說話都那麽衝。不開口都盛氣三分。”


  “是有這麽個味道。就不能好好說話,把問題解決了?”


  “反正他家的事,越解決越亂。”


  “這隻能歸於他們家族裏的思維問題了。”


  聊著聊著,很快到了鎮政府。發現來早了,大院裏靜悄悄。辦公大樓隻有207房和樓下的扶貧辦有開門。獨孤蘭他們走進扶貧辦公室,發現隻有扶貧辦主任勞吳功一個人,正在邊喝茶邊看文件。


  “勞主任早!我村鄭美君的情況,前幾周已向你反映過了,不知道上麵有什麽說法沒?”


  “還沒有答複,我再推推。”


  “為了趕上報時間,村裏已召開村民代表會,通過其他貧困戶,並已上牆公示了。現在這一戶今天早上還找上門來,哭哭啼啼的。”


  “群眾工作就是不好做,我們在努力辦理,往往他們會誤認為我們不給辦,在卡他們。”


  接著勞主任關心的問起今天的招投標工作:


  “你村這個項目,今天招投標總共來了幾家公司?”


  “七家,都是外地的。”


  “開始引進的那家北周市水電投資公司報名了沒?”


  “沒有。”


  “真是奇怪了,開始看他們公司對此項目挺感興趣的。現在卻連名都不報。目前報的都是些什麽公司?”


  “基本上是工程建設公司。”


  大家停了一會兒話喝起茶來,柯克強則在一邊看著他的手機。獨孤蘭扭頭時發現衛個問題,就向勞主任問道:

  “哎,今天怎麽不見小程上班?”


  “他昨天夜裏加班到下半夜,讓他多休息一會。”


  “鎮裏什麽工作這麽多?”


  “下麵一個部門,上麵幾個部門。上麵上午發出的通知,下麵晚上快下班了才收到。上麵急著要數據,下麵急著完成上麵的數據。這局麵天天在上演。”


  “明白了,我這半年來,也深有感觸,有時半夜裏還來通知。”


  “所以鎮政府早上上班,基本沒法準時到位的。不是人員懶惰,而是工作性質的問題。”


  柯克強自從進入扶貧辦,就一直不開口在一邊吸著煙和玩手機,顯得若無其事,也顯得事不關已一樣。任憑獨孤蘭與勞主任說些什麽,都如當耳邊風一樣。正當獨孤蘭與勞主任在聊著,突然門外響起了吵鬧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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