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 煉化萬物
“虛悟道友，你這弟子收的不錯啊。”，雲霄之上，有人笑道，聲音洪亮，底下的眾修卻對此一無所覺。
“顯南道友謬讚，小徒不過是有幾分小聰明罷了。”，虛悟很是謙虛，心中卻也有幾分驕傲。
蘇芝霂往日裏除了煉丹，對什麽都毫不在意，不顯山不露水，除了練氣時曾煉出四品丹，似乎也沒有什麽讓人稱道的地方。
但是，這個弟子單木靈根、天生火髓，以身養髓、以髓蘊靈，隻要有機會，他必將一鳴驚人。
虛悟悠然自得地捋著胡子，當初搶著將蘇芝霂收入門下，當屬他自修煉以來，最為得意的幾件事之一。
小聰明？顯南笑了笑，不置可否，若這種天縱之才都隻算得上小聰明，那天下修士恐怕沒有幾個不是庸才的。
他低下頭，看著比武台，眼中有一種奇異的華彩，似讚賞也似驚歎。
修為到達他這個境界，自然能看到許多旁人看不見的東西。
比如眼下，顧惜湛隻能靠推測來確定的事情，他卻看的一清二楚——
大股大股的靈氣以蜂擁之勢撲向顧蘇二人所在的比武台，濃鬱到幾乎要化為實質。
但這些靈氣，卻在離比武台尚有十丈的地方被一種無形的力量攔了下來，隨後，好似有一隻手在揉捏著它們，讓無序的靈氣慢慢凝出規整的形狀……
三足兩耳，上飾龍鳳……便是一尊丹鼎，完全由靈氣構成的丹鼎。
這代的小輩，倒真出了不少了不得的人物，顯南搓著下巴，心思百轉，此子在丹道上的天賦，高的有些駭人了，竟然能直接以靈氣為鼎，他活了幾千年，也沒見過誰能在金丹期就做到這一點的。
現在鼎也有了，接下來就應該是……顯南目光一凝，丹鼎之下、比武台內，靈氣在其中迅速遊走，一個個規矩的圖形慢慢成型。
聚靈陣、控火陣……他微微瞪大了雙眼，這分明都是，煉丹時需要的陣法。
“轟！！！”
…………
雖然看不見，但靈氣的波動從來都不會無跡可尋，紫光吞吐不定，像是在感知著什麽。
不對勁。顧惜湛臉色一沉，旋即毫不猶豫地縱身一躍，整個人拔地而起，幾縷散落下來的長發在空中劃出圓弧……可是，來不及了！
“轟！！！”，火舌猛地竄將起來，以悍然之勢將她徹底吞沒，紫色的劍氣在這耀眼的火光麵前，迅速暗淡下去。
銀紅火焰驟然大漲，原本不過三尺的火焰乘著風扶搖直上，直直竄高了五丈有餘，熊熊烈火充斥於天地之間，染紅了天邊的流雲，也點燃了眾人的雙眸。
目之所及，惟剩一台烈焰！
顧惜湛的身影消失於火光中，而蘇芝霂早已重新合上了眼，眉宇間滿是認真。
他緩緩吐出一口氣，慢慢探出神識，深入這片火海，與此同時，雙手打出一個個法訣，速度越來越快，最後隻剩下道道殘影。
溫鼎、淬煉、溶合……火焰隨著他的動作，忽明忽滅，規矩的跳動起來。
既已有鼎，何不煉丹？
…………
“嘖，這小子挺厲害的啊。”，無真咂咂嘴，但也不怎麽擔心，畢竟他這師侄也不是吃素的。
他眼睛一轉，就發現自家弟子臉上也沒多少擔憂，無真倒是有點好奇了，“我說，小鴿子啊，你不擔心麽？”
謝凝歌聞言，偏過頭，有點奇怪的反問道：“擔心什麽？”
無真指著比武台，比劃了一下，“你看，這麽大的火，還燒了這麽久，你不怕你恒明師姐被燒成渣子？”，更何況，這火也不是什麽凡火……
燒成渣子？謝凝歌抽了抽嘴角，師尊是在說笑吧？她下意識覺得這個話題不能深入，於是隻回答道：“我相信恒明師姐。”
一場火而已，怎麽能奈何得了她？
…………
“呼——”，條條火鏈如活物般撞擊著劍氣，連綿不斷，不知疲憊。
淩厲的劍光一閃而過，火鏈驀地墜入火海，旋即潰散，和火焰化為一體。顧惜湛再一次揮劍斬斷火鏈，趁著沒有新的火鏈補上來，她轉目打量著四周。
入目所見，除了紅色，別無二色。
她是這火中，唯一的異物。
“啪嗒！”，一條細細的火蛇甩著尾巴跳起來，大張著嘴，趁她不備，朝著她喉嚨咬去。
三尺……一尺……五寸……“嗖！”，小指粗細的劍氣射入蛇口，帶著它倒飛出去，將它釘死在比武台上。
下一刻，數之不盡的火蛇跳出火海，它們皆大張著嘴，露出細銳的毒牙，向她撞來。
顧惜湛抿著唇，周身環繞的劍氣又亮了幾分，幾乎形成一道劍幕，而火蛇前赴後繼地撞碎在劍幕上，爆成一捧又一捧的火星，幾乎占滿了整個劍幕，使她的視線更紅了幾分。
在火蛇不計後果的撞擊下，劍幕慢慢淡了下去，終於，出現了一個破口，下一刻，還未等劍幕恢複，便有無數火蛇瘋狂的鑽入其內。
“嘶嘶——”，顧惜湛將劍上的斷蛇甩去，她右腹上多了道寸長的口子，外翻的皮肉帶著焦黃，就是方才被火蛇咬傷的，血慢慢湧出來，蓋住了黃白之色，又順著流下去，在法衣上暈成一片。
就在這時，突然有一道神識探過來，已經減少的火蛇再一次多了起來，火焰慢慢轉深，空氣更炙熱了幾分。
顧惜湛看了眼騷動不安的群蛇，眸色沉沉，這是，想要煉化她？
沒那麽簡單！
一時間，劍光大漲，紫色順著劍柄，貫穿了劍身，若驚雷般朝劍尖衝去，她的目光宛如實質，投向腳下的比武台。
下一刻，青戈發出一聲清嘯，劍氣如虹，耀眼的甚至蓋過了火光，三道紫芒劃破火海，直直斬入比武台，“砰！”，碎石紛飛！
“噗！”，得不到疏通的靈氣相繼爆開，濃鬱的昏黃塵土衝天而起，爆炸產生的餘波衝散了火焰，比武台內的靈氣走向，生生被斬斷了！
顧惜湛站在翻起的土石中，幾叢尚未熄滅的烈焰在她腳邊跳動，眼前的塵土慢慢沉下去，她再一次看到了蘇芝霂，不由勾唇一笑。
陣法已毀，如何煉化？
不等蘇芝霂出手，她按著劍，慢慢向他走去——
第一步……第二步……周身氣勢越來越強，手中劍如同活物，嗡嗡作響，手下又用了幾分力，按住騷動不安的長劍……
蘇芝霂已經站了起來，他皺著眉頭，一揮衣袖，再次拋出那麵圓鏡。
……第三步！伴著錚然劍鳴，顧惜湛斷然揮出一劍，狂風乍起，青紫二色相互糾纏成一條長龍，攜著風雷，向蘇芝霂衝去！
這便是玄悠師祖留下的傳承，式名——戮風！
蘇芝霂瞪大眼，瞳中映著劍影……“轟！”，長龍衝天而起，以摧枯拉朽之勢穿透了被禁錮的靈氣。
鼎破了。
“啪！”，圓鏡在擋住了龍尾後，本就裂痕遍布的鏡麵更加殘破不堪，最後終於四分五裂，碎片陡然向四周飛去。
“噗！”，蘇芝霂心神激蕩，不由得噴出一口血來，他擦去嘴角的血跡，又看了一眼顧惜湛，開口道：“我輸了。”，旋即也不管旁人作何感想，跳下比武台，直接向著城門的方位走去。
鼎已破，他也沒必要留下了。